话音落下没多久,外厅便响起椅子划过地面的声音,轻稳的脚步声从屏风后越来越近,顾珩的身影逐渐显现,向秦观月走来。
“要不要再多睡会。”顾珩在榻边坐下,握着秦观月的柔荑在掌心缓缓揉抚。
“不睡了,一会儿起来了。”秦观月懒懒靠在顾珩怀里,指尖一圈圈勾描着他的肩头,“刚才外头是什么动静?”
“吵醒你了?”顾珩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京城送折子来了,让他们放轻点,还是扰着你了。”
秦观月轻笑一声:“哪里就有这么娇贵,难道还能因为我一个,让旁人什么事都不好做了。”
顾珩偏低下眸子,目光在秦观月的眉眼上流连。
秦观月刚从梦里醒来,杏眸惺忪,面颊上还微微泛着红晕,微微敞开的衣襟内隐约可窥见精致的锁骨和雪白深壑。
昨夜折腾的晚,顾珩本想今早让秦观月多睡会。然而一走近她身旁,就看到这样一幅无边春景,不禁喉头微微发涩。
顾珩俯身靠近秦观月耳边,握着她柔荑的力度亲昵地加重了些:“身上还酸吗?”
顾珩缓缓揉着她的指节,微凉的寒意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到秦观月的手上,一下子便扫去了秦观月的那点刚醒的倦意。
“酸的,你别碰我。”
秦观月这话没有作假,昨夜她便浑身没有力气,连更衣沐浴都是她躺在榻上,交由顾珩代劳。
而到今晨醒来,她四肢依旧酸痛不已,肌肤上遍布斑驳的青紫痕迹,更像是她刚遭人虐待了一般。
如今她看着顾珩就如同看见豺狼虎豹,恨不能赶紧躲得远远的。
秦观月下意识地向后缩,却被顾珩握住了胳膊,往怀里抱过来。
顾珩左腿落地,稳稳地踩着脚踏,右腿则半屈在榻上。他修长有力的胳膊环抱着她,用力一抬,秦观月惊呼一声,便坐在了他怀抱中间。
“为夫帮你按按,就不酸了。”
秦观月后腰骤然抵上坚实,面色如滴血,羞恼道:“顾珩!你不是还要批折子吗,别闹了。”
顾珩看着秦观月在自己怀里挣扎的模样,像是在看一条落在干涸原地上的鱼,明明已经离死不远,却还要蹦跶两下。
顾珩的手掌紧紧箍住秦观月的细腰,咬在她耳垂上笑道:“的确。皇后说得对,朕还有那么多折子没批。”
顾珩松了手,秦观月几乎是一瞬从他怀里跳了起来,慌忙往床榻里面挪去。
谁知下一瞬,她的脚踝便被顾珩微凉的手掌覆住。
秦观月双手支在榻上,左脚脚踝被顾珩握在手中,只能别扭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回过头来看他。
“顾珩,你做什么!”
秦观月有些急了,顾不上什么姿态体面,拼尽全力挣扎着,但她愈是挣扎,衣裙便愈似泉水般向腰间流去。
顾珩看着眼前如画卷展开的曼妙景色,眼底的神色渐渐混沌,他慢慢地拢紧了五指,握住掌间纤细的雪踝,另一手托起秦观月的腰。
顾珩手上一用力,秦观月感到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瞬就被顾珩打横抱起,往书台走去。
书台上案牍累卷如小山堆叠,它们以缄默承受着那一抹雪色的落下。
秦观月俯在书台上,墨发如瀑般在腰间摇晃。顾珩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腰肢压得更低些,而后从书台上拾起一本折子,仍在她的面前。
“月娘,将折子念给朕听。”
窗外一只黄莺掠过长空,扑棱着翅膀停落在枝桠上。它在枝桠上跳跃着,好奇地窥望着窗内的景色。
李朝的皇后站在书台前,如狂风中的娇花般摇颤。凌乱的案牍堆了满地,而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手下压着的一本折子,断断续续地逐字读着。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含泣的读字声才缓缓归于平息,枝桠上的那只黄莺似乎觉得无趣,又飞向了澄澈的天际。
若云先前送来的那盆水早已没了热气,顾珩叫侍女来又重新换了一盆。
秦观月躺在榻上,藕臂露在寝被外,背对着顾珩不愿理他。
顾珩站在铜盆边慢条斯理地打湿帕子,而后走到榻边,仔细地为秦观月擦洗。
湿帕子触及肌肤时,秦观月满不乐意地踢了顾珩胸膛一脚,想要将腿从顾珩手掌间抽回来。
“我不要你,把帕子给我,我自己来。”
秦观月的声音已经有些喑哑,她想斥骂顾珩都没有力气,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只能朕来。”
秦观月恨恨转过身望着他,眼眶微微泛红:“顾珩,你拿皇帝的身份压我?”
“没有,只是怕你劳累,我想亲力亲为地伺候你,不好吗?”
秦观月没力气与他争辩,又闭着眼躺在榻上,大有一幅任人宰割的架势。
顾珩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面色反而更愉悦。
他只是将帕子攥在掌心,而后靠近她耳边说道:“月娘不愿我帮你擦洗,是想留着,再为李朝添一个小公主吗?”
秦观月气不打一处来,撑着最后的力气,粉拳砸在顾珩肩头,拖着喑哑的嗓子有气无力地斥道:“顾珩,你真是混账。”
顾珩心情大好,擦得更仔细了,抬眼望着秦观月:“还要多亏皇后,当初让我尝到不必束缚天性的快乐。”
秦观月懒懒望他一眼,想借机讽刺顾珩先前端着道士的身份,故作清冷自持的行举。
她冷哼了一声,问道:“难道比陛下先前修道求长生还快乐?”
“自然。”顾珩答得坦然,脸上没有任何羞愧的神色,“何况如何修阴阳之道,也是一门学问。”
秦观月看着他不能再自然的模样,低低咬牙骂了一句:“无耻。”
——
秦观月在榻上躺了整整一日,连用膳都在榻上勉强度过。
其间贺风在外厅找过顾珩谈事,看见满地折子奏章,脱口便问道:“怎么满地都是折子?”
贺风习武之人,气沉丹田,说话的声音高远嘹亮,哪怕是在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秦观月坐在榻上,听见贺风这声询问,羞得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顾珩只是回道:“无事,皇后刚才不小心绊了一跤,不慎拂掉了。”
秦观月不用猜都能想到,顾珩说这句话时,一定是神色平静地望向了她这里。
贺风再不懂事,也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了,何况先前在宫里,时常有帝后恩爱的传语,他们俩之间的事,早已成为宫人之间津津乐道的话题。
听见这话,贺风不再出声了,速速与顾珩禀告了几句,就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自然,顾珩虽然乐于看秦观月因为听到这些传闻而面红耳赤的模样,但他不会让这些事传到大臣的耳朵里,更不会让这些轶闻传出李宫之外的地方。
贺风走后已是傍晚,顾珩的折子看了大半,又将剩下的折子拿了些放到榻上。
洗浴后,顾珩躺在秦观月身边,借烛光批阅折子,秦观月则在一旁拿着话本子看得入神。
“月娘,你觉得贺风为人如何?”
顾珩冷不丁地开口,秦观月吓了一跳,下意识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