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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饲_富贵金花【完结+番外】(16)

  第13章

  清平观外夜风拂过,有几瓣梨花落在秦观月的发间。

  过了一会儿,贺风从门后走出,依旧是如顾珩一般的面无表情。

  “娘娘请回吧,丞相要睡下了。”

  秦观月并不意外,像顾珩这样的克制多年的人,怎能坦然见春光。

  贺风的语气不算好,可她也不气恼,面上依旧挂着笑。

  观月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斗篷,将香囊从袖中取出:“既是如此,还请贺大人将此物赠给丞相。”

  “顾相为本宫娘亲之事劳心,这也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说到此处,她微垂下眸子,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颈项。

  秦观月身世之事,顾珩虽未与贺风详说,但在数日替他奔波来回中,贺风也略知晓了一二。

  若说未表心意而赠,大可选些体面的礼,又何必赠丞相以香囊。

  贺风没有理由代替顾珩推拒,只得沉默地接过那枚香囊。

  接过香囊的一瞬间,他便闻到一阵撩人的幽香。

  和这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拧起眉头,抓着香囊的手,像是抓着一块烫手山芋,别扭极了。

  秦观月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玉色瓷盒,递到了他的手上。这一次,她刻意露出了指尖上被绣针戳得红肿之处,像是刻意要教贺风瞧见。

  “这药是给你的。”

  贺风满怀戒备地向后退了一步。

  “前几日见大人额角有伤,正巧这药祛疤极好,大人不妨试试。”秦观月的目光落在他缩回身后的右手,并未强迫他接下,只是将那瓷盒放在地上。

  面对贺风,她并未流露出在顾珩面前那般的我见犹怜,反倒是进退得宜,让人挑不出把柄。

  “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了。”

  秦观月转身离去,只留下贺风在背后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

  月光未曾照见的阴翳处,贺风弯腰拾起地上的瓷盒,冰凉的触感握在手中,却有种别样的温暖。

  自幼无父无母,流浪惯了,曾在野狗堆里抢食,当年若不是顾相捡他回去,或许早就死在了街边。

  这么多年刀尖上求生,最近的一次,刀刃离心口就差一寸,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这条命早就是顾相的了,受点伤又算什么。

  可是今夜,居然有人会注意到他额角一处细微的伤口。

  在黑暗中迈过通往内室的长道,内室仍透出薄淡烛光,贺风知晓顾珩还在等他回话。

  贺风在门前停下,将那枚玉色瓷盒藏好在袖中,才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顾珩背对着桌案,苍青色的袍搭在他肩上,衬得面目清冷,像是一尊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玉像。

  修长的指翻掠过一页书,轻描淡写:“她走了?”

  贺风嗯了一声,走上顾珩身旁,将那枚香囊奉上:“这是俪贵妃让属下转交给丞相的。”

  顾珩翻书的手指一顿,将书阖在一边,接了过来。

  香囊上绣着一只并不算完美的鹤,看得出来,针脚拆了又缝,绣这香囊的人想必并不擅女工。

  那鹤并未以祥云作饰,而是在羽翅下绣了一朵花,那花瓣看上去妖艳而招展,倒是像极了秦观月此人。

  “她还说了什么?”他沉声开口,将那香囊凑近眼前细看。

  只需轻轻一嗅,他便能闻见这香囊上浸染了秦观月身上的香。

  她的心思似乎总是过于浅薄,以至于顾珩轻易便能看穿。

  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往日尚在京畿,他便见过不少这样的手段。京畿不乏行举大胆的姑娘,她们会将自己贯用的香膏涂在布料上,再制成香囊手帕赠与情郎,所谓余香缭绕,便是如此。

  贺风低头不语,那袖底的瓷盒冰凉地触碰着他的手腕,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鬼使神差般地,贺风摇了摇头:“没了。”

  喉头一滚,掌心因紧张而沁出了汗,险些握不住那枚瓷盒。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将这件事告诉顾珩,但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对顾相隐瞒。

  好在顾珩低头凝视着那枚香囊,并未察觉到贺风的异样。

  这香囊鼓鼓囊囊的,似乎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随手解开香囊的系绳,皱着眉从香囊中捏出一团揉皱的布料。

  借着烛光,他将那团布料缓缓展开,贺风站在他身旁,也不觉将目光偷偷落在了那团艳红布料上。

  在顾珩指下,布料上的图样逐渐舒展可见。

  他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似有一簇火顺着他的后背攀上脖颈。

  一旁的贺风仿佛也认出了那是什么,红着脸飞快别开了目光。

  那是从贴身抱腹上裁下的鸳鸯交颈图样,还沾染着一丝香甜的女子体香。

  秦观月回到毓秀宫时,只觉浑身疲乏不堪。

  宫中到底人多眼杂,为了避开巡逻的侍卫,她只能在深夜去找顾珩。

  贺风这人与顾珩一般,都是不知情不知趣的榆木脑袋。

  若不是秦国公府步步紧逼,而顾珩手握重权,且又长住宫中最为方便,她才懒得费尽心思去讨好这样一对枯燥乏味的主仆。

  好在墨隐贴心,见秦观月回来,早已叫内侍将备好了热水,放在盥室中等着温度适宜,又滴上新制的鲜花汁子,登时,香气便随着氤氲的热汽蒸腾在整个盥室。

  墨隐为观月宽衣,先取下鬓间珠钗,再依次褪下外裙、中衣,抱腹。

  做好了这一切,墨隐便扶着观月小心地迈进浴汤。

  今夜的墨隐似乎格外的沉默,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观月察觉到她的异样,半阖着眼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

  墨隐将观月的青丝捧在手中,打上皂荚膏子,轻轻揉搓。

  “今日陛下问身边的魏公公,娘娘的身子可大好了。”

  观月搭在浴桶边的手微微一僵。

  魏恪在御前当值,是墨隐的老乡。燕宫中常有宫女太监对食之事,即便知道魏恪似乎待墨隐格外宽厚,观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

  魏恪应该在燕帝面前帮着她掩饰了几句。

  但即便如此,燕帝已想起这位毓秀宫称病已久的贵妃了,她再想称病不见,也躲不了几时。

  即便温热的浴汤舒缓着身躯,观月仍然觉得疲惫不堪。似乎入宫之后的棘手事,竟比在秦国府中还要繁复。

  娘亲在秦大娘子手中,燕帝又如饿虎在前等候,就连顾珩,在顾珩面前,更是要提起全部心神伪装,不能有一丝疏忽。

  桩桩件件,皆令她心力憔悴。

  她曾听墨隐说过,燕帝房中花样繁多,死在燕帝榻上的女人,难以计数。这也是为何当时秦大娘子不愿让亲生女儿入宫为妃。

  水汽朦胧间,观月轻轻闭上眼。

  拿下顾珩的事,不能再拖了。

  春光渐暖,流莺于绿叶间娇啼。

  代燕帝处理完如山堆积的朝务,顾珩让贺风先回清平观,自己则一人沿着燕宫液池西行,向角楼走去。

  天气已经逐渐转热,骏乌投落一池璀璨金光,随微风而荡漾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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