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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大师兄后他以身证道_萧竹一【完结】(102)

  沈祛机虽有捉摸不透的一面,但他其实并未改变,在有的方面很好看懂。

  他做剑修魁首、首席弟子、代峰主,神君,都无可挑剔。

  当大师兄更是如此,恐怕这天上人间,找不出像他这样的一个来。

  季姰悄悄想,若不是性别不对,她可以完美地将他放入娘亲这一定义中,不会有丝毫违和。

  但她又摇摇头,沈祛机这样的人,考取功名当一个探花郎,行走四方当个江湖侠客,貌似都很好,没有不适合的。

  她从未在人身上发现过这么多可能性,越想越多,将那三百六十行混沌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抓到哪个就脑补哪个,频频点头。

  沈祛机就见榻上的少女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他眉头一挑,从容不迫的神情中罕见地添上困惑,看起来甚至称得上无害。

  季姰从跑偏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一声长叹。

  这一突发奇想不需什么缘由,她确也有一瞬间疑惑为何认为沈祛机做什么都很好,甚至可以说无所不能。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有成神潜质的人,怎么会有力所不逮之处?在人间只会游刃有余。

  更何况,沈祛机就是沈祛机,单凭他是他自己就已经很好,于身份本不甚相干。

  按理说两人之前的交谈算不上愉快,准确来说是不欢而散。可如今她并未“不欢”,两个人还聚在一处,也没有“散”。

  但有些事还要佯装不知,若无其事,多少说不过去。

  所以她酝酿片刻,问道:

  “大师兄,你修的道究竟为何?”

  这一问来得迟了太多,因着她当初对他避之不及,先入为主后就再未探究过。

  如今无数好奇心和探知欲交织堆叠于一处,季姰望着他,眼睛发亮。

  沈祛机一怔,显然未料到她冷不丁地问起这个,眼睫动了动,淡声道:

  “道法自然,心鉴万物。如若一定要给‘道’这一概念予以具体诠释,大抵能称为逍遥道。”

  “哦,不是无情道啊。”她故作焕然大悟,语气甚至有惋惜。

  沈祛机:“……”

  半晌他又开口:“无情之道,并非话本中所指那般狭隘。更何况,若我修的真是那样的无情道,师尊当初也不会提出让你我结道侣契。”

  季姰一噎。

  这也不能怪她,她当时还以为道侣契只是形式,和凡间结婚嫁娶差不多,走个流程而已,即便修无情道的修士也不会受此阻碍。

  看来还是不一样,双方得有正常的情绪和情感。

  季姰默默在心中给自己点了根蜡。

  话本误人,误会大发了。

  沈祛机见她神色变来变去,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眸色一凛,遂道:

  “你以为我修的是无情道?”

  季姰心虚点头,默默移开视线。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冷嗤。

  这也不能怪她啊!沈祛机外表温和,实际疏冷,看着像玉,摸到才发现是冰,完美符合无情道的好苗子原则。

  “但我已经知道不是了。”

  她轻声开口,面上倒没了笑意,认真地看他,目光犹如日晕,几乎有些陌生,似乎要穿透一切,定定地叫他名字:

  “沈潋。”

  沈祛机倏地抬眸,心头一颤。

  除了长辈之外,几乎不会有人如此称呼他,但他除了一瞬的意外,并无其他情绪。

  “你为何介意我有心上人?”

  闻言,沈祛机的眼睛顿时睁大,瞳仁微微颤抖起来。

  他没说话。

  “我还知道,你给我的符印是相盈印。”她瞧着他,没什么表情,“不单单是作通行结界的凭证,还可以追踪到我的位置。”

  沈祛机的眼中终于出现了错愕,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手猛然嵌进桌角。

  她早已知晓他的卑劣。

  一开始,他的确未思其他,只觉自己绝不可能再有道侣,即便相盈印具有唯一性,说是什么道侣的象征,可既然能作为多一重保障,护她周全,那么为她刻印也无甚所谓。

  反正他只会孑然一身,以后绝不会有道侣。

  不过就算如此,也照样违反了门规。沈祛机对自己素来严格,赏罚都不回避,师尊既然不在,他就去禀明了桃吉长老,请他依门规监罚。

  桃吉真人得知此事沉默良久,看他的眼神亦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可他并未出言责怪他冲动,只是问他:

  “小沈,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

  他不语,坚定地点头。

  “你可知,你为何不悔?”桃吉真人斜倚在桃枝上,问道。

  他沉默许久,却是摇头,认真道:“弟子不知。”

  桃吉真人闻言未再多说什么,轻叹一声:

  “你自行去醒心堂领罚就是,三戒鞭,无需我监看。”

  他有些意外地抬头,认真道:

  “轻罚于门规不合。”

  “呵。”桃吉真人眯了眯眼,似笑非笑,“规矩是人定的,眼下我说了算。而且你既知于门规不合,不照样明知故犯了?又何必现在奉为圭臬?”

  他再说不出话,只是厌恶自己不知来由的言行不一。

  鞭痕如今已然淡去,当时入骨的痛意也几乎被他忘却。他当时答不上来桃吉真人所问,如今却懂了,也明白桃吉真人所罚为何。

  并非是罚他私自为季姰刻印,也并非是因为他回答不上来为何不悔,而是罚他不为她所知。

  沈祛机敛了眉目,压下喉头的血气。

  或许,他的动心,早在他明白动心为何之前。

  何止是她不解其意,他自己都迷惘不知,却好似本能一般地做下种种,不惜罔顾于人前耐心靠礼义伪装的一切。

  师尊说这世间对他的束缚太少,于他而言,道德自然算不得其中之一。

  可听她而今骤然诘问,他竟然不知如何面对。

  “我能问问这些是为什么吗?”季姰歪头瞧着他,好似真的不知,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得到明确的回答,从此要如何,才能大刀阔斧,而非藕断丝连。

  这样,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打算着离开他了吧。

  沈祛机阖目。

  这一问无异于宣判。

  他凝在桌旁,宛若一尊白玉雕像,覆了霜雪。沉默良久,久到季姰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之时,刚要放弃这一切主动开口,就见他倏地抬眼望了过来,眸中凝着千钧重。

  他的眼尾似乎染了红晕,瞳仁前所未有的黑,同那玉白的脸对比鲜明,眼睫极长,动了动,遮住了某些情绪。

  明明两人之间还有距离,还不如之前离得近,季姰还是感受到一种浓稠的氛围,几乎灌满整间屋子,将他们二人钉在原地。既不能向前,也不能退后,甚至无处喘息。

  “好,你既然问,说了也好。”

  她蹙眉瞧着他,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摆。

  “我介意你有心上人,是因为,我的私心就是你。”

  季姰瞪大眼睛,她都打算放弃这条路径了,没想到他真的说了出来,让她有些难以反应。

  “私自刻印,是我之错,门规所罚,远难相抵。”他抿唇,嗓音低哑,“至于原因,大抵是这私心早有,我却不知。”

  “蓄灵玉中有我一半修为,在你睡着之时汇入的。”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发觉这私心之后,我早就不想飞升,不如物尽其用。”

  他何尝看不出她对人间的留恋,当初她拒绝师尊提议,t如今虽时移世易,她也不会愿意去往神界。

  “这一切的确未问过你的意见,是我擅作主张。”沈祛机抬眸瞧她,神色难辨,“若你因此不忿,是我之过。”

  季姰心中地动山摇,呼吸都有些不稳。

  那从容平和终于碎裂,却分明是破罐子破摔,不像是表明心意。

  她终于瞧清他眸底浓重的情意,以及深深的自厌。

  他宛如死刑犯,等待着她的宣判,一锤定音。

  季姰心中五味杂陈,的确生气,眼眶却无端酸涩。

  “嗯,你是有错。”

  他呼吸一滞。

  “你和我说这么多,作为交换,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谁,才算公平。”

  她语调平静,沈祛机的太阳穴跳了跳,恍惚间又看见腹部那血肉模糊的空洞。

  “说不如做。”季姰径直下榻,两步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袖子往外走,“我带大师兄去见他。”

  沈祛机的眼睛红晕更深,却没拒绝,贪恋地感受着她拉着他衣角的力度,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牵连。

  季姰没有回头看他,径直推开门,拉着他往外走。

  姬梵的府邸修得豪华雅致,地面平坦无比,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

  可沈祛机一步一步,宛如行走在刀刃上,每走一步都觉心头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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