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也只能抛下一句:“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好心邀请她去吃饭,不去就算了!”
便灰溜溜地夹紧尾巴,尿遁了。
没了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鸣盘旋,蒲灵顿觉四周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心情好上不少。
而“靳青恪”也在第一时间便感知出她的情绪变化,即便不去细瞧蒲灵脸上的神态,单听那活气许多的喊人腔调即可:
“青恪哥,你怎么来了?”
相较于蒲灵的轻松展颜,“靳青恪”的神色不改,只是在用那双与平常无异的沉静眼眸盯着她看了片刻。
沉默半晌后,他冷不防地出声问:
“见到我……很开心吗?”
“啊?”
蒲灵微微发怔地看向“靳青恪”,总觉得他这句话的问法十分古怪。
一般人被问及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回一句“难道见到我不开心吗”,这样带着调侃的态度进行反问,用以稀释重逢后的隔阂。
“没事。”
“靳青恪”没让蒲灵的疑虑落地太久,他将目光从蒲灵身上撕下。
微敛眼皮,拳头抵唇轻咳了两声。
这一动作,成功将蒲灵的注意力转移,她没再纠结上一个问题,而是关切问道:“青恪哥,你这是感冒了吗?”
“嗯。”开口的嗓音已然略显沙哑。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刚才会戴着口罩。”
先前被搁置的疑惑得到解答,蒲灵更觉自己不久前的胡思乱想是个笑话,她抿一抿唇,再度问道:“那你吃药了吗?怎么突然就感冒了?”
“还没。”男人嗓音温磁,或许是还不太习惯有意地调动声带发音,反而导致最后呈现出来的感冒病弱状态很是自然:“可能是不太适应港城那边的气候条件,有点着凉了。”
提起港城,蒲灵将刚才莫名断掉的话题重新接上去:“青恪哥,你不是说要去港城出差至少两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靳青恪”口吻自然斯文为她解疑答惑:“工作发生了点变动,我便提前回来了。”
“这样啊。”蒲灵表示理解,想起要紧事:“你还没吃药的话,我酒店里有备感冒药,青恪哥你要不和我一起上去,我把药给你。”
“靳青恪”从善如流:“好。”
-
蒲灵让“靳青恪”重新戴上了口罩,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个刚入圈的不知名十八线明星,但这酒店还住着其他演员,并且“靳青恪”的外貌实在过于惹眼,难保不会有人出于某些目的偷拍他。
乘电梯上去,用房卡刷开酒店房门,蒲灵先一步踏入房间,走到玄关处,却忽地犯了难。
“怎么了?”见她停在原地,露出纠结表情,“靳青恪”轻声问道。
蒲灵解释道:“我忘了我房间里没有放男士拖鞋,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被我助理用了。青恪哥,你可能没法换鞋了,得继续穿着脚上的鞋进来。”
“靳青恪”看她一眼,又扫向鞋柜,“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嗓音低而缓,掺杂着微不可闻的愉悦。
玄关没有男士拖鞋,至于里面,干净整洁,馥郁清香,一丝旁人入侵领地的痕迹也无。
蒲灵将药和热水递给“靳青恪”。
等他服用的间隙,蒲灵坐在沙发上打算看会儿手机,却忽觉困意再次席卷而来,她直起身,问一旁人:
“青恪哥,你吃饭了吗?”
秉持做戏做全套原则,“靳青恪”将拆开的药片吞下,端起蒲灵给他倒的水喝了两口,但药片并未顺水入腹,而是被他压在舌面下。
打算待会儿用纸巾擦拭嘴角的功夫,悄无声息地转移阵地,掷入垃圾桶。
却没料到蒲灵突然看向他,“靳青恪”唇角微滞。
一秒后,他将药片生咽下。
“还没。”他答。
蒲灵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我今天有点累,就不打算出去吃晚饭了。打算点个外卖随便吃下,青恪哥你要一起吗?”
蒲灵不觉得靳青恪会答应,因为共餐过几次,能看出他的口味较挑,她问只是出于礼数。
但出乎意料的是,靳青恪点头答应了。
蒲灵只好继续问:“那你想吃什么吗?或者有什么忌口的吗?”
“靳青恪”又喝了口水,冲淡喉间残存苦涩。
“我都可以,你点就好。至于忌口,就平时和你吃饭时不吃的那几样。”
“……”
关于靳青恪的饮食偏好,蒲灵挺想说她没关注过这方面,也不清楚,但说出来未免尴尬,便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好。
蒲灵打开外卖软件,强撑着眼皮开始挑选晚餐,眼花缭乱的页面,让她困意更为深重。
“靳青恪”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修长指尖滑动手机屏幕。
但无论多精彩的内容,多重要的讯息,都远不及那偶尔传到他耳边的一声小小哈欠声有吸引力。
就像是有一条系着香饵的鱼钩,悬垂湖面,钓得藏身水下的猎物心绪难宁,阵脚大乱。
但没多久,耳边忽然动静全无,四周陷入一片阒寂。
“靳青恪”抬眼,看向蒲灵的方向。
却发现她头歪倒在沙发靠背上,发丝垂落,挡住小半张素白清丽的面颊,而手机已然从她手里滑落,陷进了沙发缝隙。
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靳西淮掀唇,无声轻笑了下。
第6章 幻视成他
翌日清晨,天光隐现,闹铃突兀响起,打破一室安静。
或许是昨晚过早入睡,听到声响,蒲灵这次没费多少气力便睁开了眼,但初醒的缘故,她还是盯着天花板慢吞吞地醒了会儿神。
直到五感尽数运转,胃部空瘪饥饿的感觉袭上大脑,蒲灵终于将空白游离的思绪从断掉的根源处接上。
而后,她拥被惊坐起。
蒲灵分明记得,昨晚她是准备在外卖软件上给她和靳青恪订购晚餐的,但记忆只停留在她翻看寻觅中意店铺阶段,至于后续,是全然模糊不清的。
蒲灵再度打开外卖软件,发现并无下单记录。
看来是她实在太困,连点餐的精力也消耗殆尽,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还一觉不醒。
但是她昨晚是在沙发上睡着的,现在却安然地躺在柔软床铺上。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是靳青恪将她从沙发抱到床上的。
这一认知让蒲灵窘然片晌。
但她也没纠结多久,顶多是为自己的贪睡以及招待不周懊悔一下。
其余的,还不至于让她自省与矫情到五迷三道。
蒲灵掀被下床,打算进浴室洗漱一番,但她趿拉着拖鞋还没走几步,房间门铃骤然响起。
她只好调转个方向,心里却纳闷着,到底会是谁那么早就来敲她房门。
门甫一打开,一张笑容可掬的脸映入眼帘,中年女人手上拎着保温袋,面容和善可亲。
蒲灵迟疑:“您是?”
“蒲小姐是吗?”中年女人用空出来的手指了指胸前铭牌,解释道:“您好,我是这家餐厅的送餐员,有一位先生为您预订了我们餐厅的外送服务,这是您的早餐。”
说着,她将手里的保温袋递给蒲灵。
蒲灵接过,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猜测,但她还是确认了一下:“那位先生是姓靳吗?”
“是的,是一位靳先生为您点的。”
“喔,好的,麻烦啦。”
“不麻烦。祝您用餐愉快。”
蒲灵提起装着重量不轻餐盒的保温袋,关门,走到茶几前,将东西放下。
虽然她现在饿得不行,称得上饥肠辘辘,但急于去洗漱的心情还是抢占了上风,她重新转身往浴室方向走去。
但走到半路,蒲灵蓦地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拿起手机。
点开微信,找到备注为“青恪哥”的人,大概是还不太适应那风格大变的头像,她顿了两秒,才点开键盘叩字。
蒲灵:【谢谢青恪哥。】
为了不让聊天过于僵硬,她在后面又发了个表达感谢的可爱猫猫表情包。
发完后,蒲灵正准备放下手机,掌心却震麻一下。
靳青恪竟然秒回了她发的消息:
【还合你胃口吗?】
蒲灵诚实道:【还没吃,我打算先去洗漱一下,待会儿再吃。】
想了想,她补充了句:【食物放在保温袋里,应该不会那么快冷掉。这家餐厅我同事之前点过,那时候都没保温袋,现在服务越来越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