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佳佳眨了眨眼:“这样啊。”
空气静默两秒。
蒲灵舔了舔唇,唇色更显莹润,她犹豫了下,还想补充一句,但唇微启,字音尚未吐出。
就看见谷佳佳眸色一亮,视线越过她看向后方。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入颅内,蒲灵脊背陡然僵硬。
她一丝、一丝地挪动脖子,看向了自己的斜后方。
果不其然。
靳西淮正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后,长身玉立,身型笔挺清悍。
那张疏淡如雪的脸上,此刻挂着高深莫测的表情,眸色深沉,让人挪不开眼。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
蒲灵有些心虚,贝齿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
但某一刻,她转念又想起某些前尘往事,霎时间,一股恼怒的情绪将原本满坑满谷的复杂心绪挤走。
对啊。
她干嘛要心虚?
他俩!
本来就不熟!
思及此,蒲灵心绪平复下来,脸蛋绷着,心安理得地回视靳西淮,理直气壮地诘问: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跟个阴魂不散的鬼一样。
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
面对她的控诉,男人坦然自若地看着她,嗓音低而从容。
蒲灵觉得莫名:“什么可能?”
靳西淮深深地看她一眼,语气两分无奈:“是你们太专注了,太投入了。”
“……”
蒲灵也自觉自己无理取闹了,顿了顿,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你刚才不是说要用私人飞机带我回去吗?现在还不能起飞吗?”
靳西淮对她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好脾气地解释道:
“私人飞机需要申请航线,所以得暂缓一天回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让助理订好了酒店,先去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喔。”
-
云京时间十一点半,蒲灵坐上靳西淮的车,前往附近的酒店。
开车的司机是靳西淮派遣在肯菲子公司执行任务的一位助理,他显然也不清楚蒲灵和他家老板的关系,虽然好奇极了,但碍于靳西淮在的缘故,并不敢恣肆打量。
谷佳佳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
宽敞的后座则是留给了蒲灵和靳西淮。
原先蒲灵是想去副驾驶那的,但这样一来,谷佳佳就得和靳西淮共处一块。
接收到小助理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蒲灵还是硬不下心,勉为其难地去了后边。
只是一上车,她就将身子贴向车门,扭头转向窗外,一副“我要欣赏风景,闲杂人等勿扰”的冷艳姿态。
本就宽敞无比的豪车后座,因着她这一举动,更是能塞得下两头安格斯牛。
靳西淮倒也没太大反应。
只在上车后看了她一眼,吩咐完助理,便抟心揖志地处理起公务来。
车子抵达酒店门口,靳西淮的助理手脚麻利地下车,帮忙拿行李。
只是在拎起蒲灵的东西时,一道音质如玉般清冽的嗓音自耳畔响起:
“这个我来拿,你拿好其他的就行。”
“好的,靳总。”
助理忙不迭应下,毕恭毕敬地将蒲灵的行李递给靳西淮。
蒲灵觉得莫名,本想颐指气使地对靳西淮说一句“莫挨本小姐的东西”,但想到她那装得满满当当的箱子,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爱拎多拎。
累不死你。
但显然,这点重量对靳西淮而言不足挂齿,轻轻松松地提到酒店,且贴心地送至房间门口。
到了总统套房门口,蒲灵便作势要拿回自己的行李。
但靳西淮没让,长臂一推,将行李箱拉到了一旁。
蒲灵美眸圆瞠:“你干嘛?”
靳西淮云淡风轻:“我帮你提到里面去。”
“不用。”蒲灵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就那么几步路,这行李也不重,我自己来就行。”
“而且,”她不避不让地看向靳西淮,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让男的进我的房间。”
靳西淮挺想赞同她这话,但前提是,这话不能对着他说。
沉默两秒,靳西淮盯着她,薄唇轻启:“那么见外?”
蒲灵腹诽:我们本来也没有很熟。
靳西淮像是读出她的心声一般。
忽地发问:“还记得吗?”
蒲灵最讨厌他这样说话只说半截的人了。抬睫斜睃他,没好气道:
“记得什么?”
“我想,我们关系应该没那么不熟。”
靳西淮好整以暇地回望蒲灵,脸上漫上一丝笑意,唇角有弧,慢条斯理地举着事实例证:
“毕竟——”
“你小时候第一次尿裤子,还是尿在我身上的。”
“……”
第84章 if线[番外]
果然。
他还是听见了自己跟谷佳佳说的那些话。
蒲灵抱膝坐在总统套房的柔软华美的地毯上,脚边是她随意扔在一旁的行李箱。
两根纤细指尖揪着烟粉色的长绒地毯,边沿的软曼绒毛紧紧缠绕着瓷白如玉的指骨。
力度之大,似在泄愤,将这块布当成某个行径恶劣的狗男人的替代品,承受她的怒火。
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在为她那无法言说、羞耻至极的情绪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好在刚才那层楼只有他俩,没其他人听见。
不然,蒲灵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恼羞成怒地做出一些极端行为。
靳西淮,他!
他怎么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地说自己的童年糗事。
还是那么一件不可告人,足以让她这个大美女颜面扫地,极其不光彩、不体面的糗事。
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一刻,如遭雷擊般,蒲灵脑袋轰然炸开,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在闪烁的电闪雷鸣中化为齑粉。
“闭嘴!”
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被迫发起物理攻击,强行堵住了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狗嘴巴,气势如宏。
柔软的掌心贴向两片同样柔软的唇瓣,温度却截然不同。
蒲灵的手心是温热的,带着并不温柔的力道,紧紧捂贴在靳西淮冰凉的唇瓣上。
严丝合缝地,像是要把他一巴掌闷死似的。
两人目光顺势对视。
但谁也没主动开口。
靳西淮任由蒲灵用手捂住他的唇瓣,并不反抗。
那温热小手散发出的淡淡的馨香,悄无声息地钻入鼻尖,像是无形的羽毛,在他心尖挠痒痒。
靳西淮垂着眸子,安静地注视着她。
那双浅色瞳仁直勾勾的,像是有一股平静且淡的引力,能将人吸进去。
忽而眼睫轻眨了一下。
像是一只白色文鸟掠过蔚蓝的海边,足尖轻盈一点,却像是飓风刮过,在蒲灵的心田溅起一阵又一阵漾开的波浪。
她突地被那股力道点醒。
蒲灵眼珠左右虚跑了下,抬起的秀翘足弓点地,放下手,整个人后退两步,拉开了与靳西淮的距离。
唇上的绵软甜润抽身离去,只剩下一股似有若无的余韵仍在他心头发酵。
靳西淮心头谴出一声喟息。
似在遗憾着什么。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都不满一周岁,还是个小宝宝,尿裤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嗯,没错。”
从容的嗓音听起来忒不走心,半点诚意也没有。
“……你!”
蒲灵对靳西淮怒目而视,唇瓣嗫动两下,本想说几件他以前的糗事进行反击。
但可悲的是。
任凭她绞尽脑汁倾肠倒腹,也完全想不到一件。
靳西淮从小就是个标杆,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机智、聪慧,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从未行差踏错过。
更别提,是她那种社死级别的糗事。
蒲灵怼不出来一个字,憋屈得要死。
盯着蒲灵气鼓鼓的莹润脸颊,靳西淮心头失笑,垂下的干净眼尾微微上挑。
不过,他决定适可而止。
否则惹恼了她,最后吃亏的反而是他自己。
靳西淮负手而立,一只手放在纯黑挺括的西裤口袋里,站姿松散,肩颈却笔直,轮廓分明的五官照拂在明朗的光线下,整个人清寥又俊美。
“小铃铛。”
他喊了一下她的小名,也没再强求,只低着嗓音温声缓缓道:
“晚安。早点休息。”
-
窝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儿,坐得尾椎骨都隐隐发疼,蒲灵这次终于从羞耻无比的情绪中勉强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