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哪里见过。
……
姜眠转了一圈,才看到外祖母,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容的背影渐渐远去,眼中露出几分感慨。
“外祖母。”姜眠唤了一声,而后走上前去。
沈老夫人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小姑娘向她走了过来:“眠丫头,你怎么没与烟丫头一起?”
“四姐姐被舅母叫走了,我想着外祖母腿脚不便,便过来瞧瞧。”
“你这孩子有心了。”沈老夫人温声道,一旁辛嬷嬷退让到一旁。
姜眠扶着轮椅,眼看着二姐姐上了花轿,才收回视线,二姐夫陆沐一表人才,面容俊朗,和煦可亲,与二姐姐很是般配,姜眠替二姐姐开心,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
沈老夫人在日头下待了没多久,便有些倦了。
姜眠扶着她回屋,又像从前伺候祖母那般,喂外祖母喝了药。
沈老夫人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竟想起了当年沈云在身边的时候。
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这么些年她视如己出,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骨血,若不是当初沈云执意离家,也许现在也不会……
罢了,多想伤感,如今姜眠好好的,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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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出嫁之事告一段落,蒋氏这几日正忙着清理内务,下人忽然来报,说蒋齐玉来了。
对于这位娘家侄子,蒋氏还是有耐心的。
蒋齐玉年纪轻轻,便画艺惊人,他无心科举,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创作上,本来也是件好事,但兄长几日前来信,还是说希望这个儿子能入仕。
蒋氏揉了揉额头,觉得此事也不好办,齐玉那孩子她见过,是个品行不错的,她也是打心底希望他能入仕为官,可若他心思不在此处,她便是如何威逼利诱都无用。
“侄儿见过姑母。”蒋齐玉行了一礼。
蒋氏面色温和,满意的看着他:“快起来吧,在济州住的可还习惯?”
“侄儿一切都好,多谢姑母挂怀。”蒋齐玉恭敬道,简单与蒋氏寒暄几句后,便迫不及待直奔主题。
“侄儿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蒋氏满脸好奇:“有什么尽管提,不必和姑母客气。”
蒋齐玉握了握拳,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侄儿想求娶姜姑娘。”
“砰——”一声,蒋氏手中的茶盏一个没端稳,重重落在地上,方才的好奇全转变成震惊,意外,不可置信,她强忍了半天,才将那股无名怒气压了下去,看着蒋齐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侄儿是真心的。”
蒋齐玉跪在地上,模样十分固执。
蒋氏恨铁不成钢看着他:“那姜眠死了父母,家世不高,与你仕途毫无助益,你为何要娶她,就因为她那张脸?”
蒋齐玉没想到姑母会如此反对,他闭眼思索了一番,确实,姜眠生的很美,但他喜欢她,并非全然因为那张面容,今日宴席上,他一眼便注意到了她,站在人群外,不争不抢,在他拾起帕子交于她时,她对他毫不好奇,只接过了帕子便立刻转身离去,可见是懂礼的。
了解完她身世后,他越发心疼她。
年纪轻轻,便父母双亡,到底经受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蒋齐玉很好奇,同时也想对她好,发自内心对她好。
思来想去,只有娶了她,日后朝夕相处,感情升温,也是一桩美事。
“荒谬!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见他久久不语,蒋氏忍不住,拍案而起。
“这是你父亲前些日子传来的书信,你可知你父亲对你寄予的厚望,他希望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入仕为官,可你呢,整日沉迷作画,如今竟耽于儿女情长,这些话即便告诉你父亲,你父亲定然也是不准的!”
“姑母……”
蒋氏将那几封信交到蒋齐玉手上,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很是烦闷。
蒋齐玉一下子愣住了,他手中捏着那几封信,思绪亦是混乱:“我与他说过,无心此道……”
“够了,你若是真喜欢姜眠,就应当知道,如今你身无功名,老太太也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与其闹大惹的大家都不愉悦,还不如听你父亲的话,好好读书,给自己挣份前途,或许那时候还有转圜余地。”
蒋氏语气柔和下来,眉眼间划过一丝什么,而后将跪在地上的蒋齐玉扶起来:“姑母是在为你好,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将来等你考取功名,姑母会好好安排的。”
蒋齐玉脑袋昏昏沉沉,心中只想着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可手上的信似乎有千斤重,沉甸甸的。
确实,以他现在的能力,不能许诺未来。
如若他将来真科考高中,再风风光光将她迎入府中,似乎也不错。
思及此,他顺势起身:“侄儿知晓了,请姑母转告父亲,我一定好好读书。”
蒋氏唏嘘,看着如今的蒋齐玉,不知该作何感受,她与兄长苦劝多日,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因为一个姜眠,竟忽然转了性子,真真叫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等蒋齐玉离开后,蒋氏忽然感到头疼,扶着额头坐了下来。
目睹了一切的李嬷嬷担忧走上前来:“夫人真的要遂表公子的愿?”
蒋氏某种闪过一抹算计:“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看来要给姜眠寻个人家了,生的那般祸水模样,原本还指望有点作用,可惜了,如今的局势看来,只能早日把姜眠嫁出去,断绝了蒋齐玉的念头。
重新充满希望的蒋齐玉并不知道蒋氏心中所想,从顺安堂出来后,偏巧又碰上了姜眠。
此刻的姜眠正好从寿安堂出来不久。
在回碧柔院路上,迎面走来一人。
她并不认识蒋齐玉,即便几个时辰前对方还拾了她的帕子,但她匆匆离开,并没有看清那人是何模样。
此刻蒋齐玉骤然上前打招呼,姜眠心中,是有些疑惑的。
“姜姑娘,在下姓蒋,是二夫人的侄子。”
姜眠一怔,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自报家门,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大大方方见了一礼:“蒋公子好。”
蒋齐玉很想说些什么来拉近距离,但他一来与姜眠确实不熟,而来冒昧开口,怕是会让人觉得轻浮,心中纠结不已。
姜眠觉得有些不自在,蒋氏的侄子为何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想不明白。
她也不愿多想,今日二姐姐大婚,府上宾客众多,能碰上也不奇怪,思及此,姜眠又客套说了几句,便连忙离开了。
蒋齐玉神情怔愣,在她转身后不久,脸霎时就红了。
此刻,他确信。
他是真的喜欢姜眠。
并非单单因为那张似画中女子才有的容貌,而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第7章
沈容婚事告一段落,日子又恢复了平常。
这些时日,姜眠依旧如往常一样,白日里去木樨堂听学,课余时间大多都与沈烟在一起,除却有几日跟着蒋氏出去赴了几次宴,其余日子里,都是待在屋中绣花。
又过了小半个月,天气逐渐转凉,蒋氏请了几位裁衣嬷嬷入府,给小辈们多添了几身衣裳,姜眠与沈烟各得了三身,沈棠则是得了四身。
对此,姜眠没什么感觉,她本就寄人篱下,能有便已经不错了,而沈烟心思也不在此处,也没有任何微词。
倒是沈棠,这些日子跟着蒋氏出入各样的场合,有一次沈烟偷偷溜出去几次,回来便与她说,蒋氏是在给沈棠挑选成婚的夫婿了。
“大姐姐嫁去了京城,二姐姐嫁去了陆家,母亲说,三姐姐要嫁,也得高嫁,就是不知道三姐姐喜欢哪家公子。”
沈烟手中捏着糕点,无意同姜眠说起。
二人对此持看热闹心态,并没有多思多想。
直到半个月后,听说城南最大的一处宅子被人买了下来,那人非常神秘,只知道是位来自京城的高官。
一时间,整个济州城有名有姓的官员都递了拜帖,就连沈苑,也数次请见。
不过这些拜帖都被驳回,管事的人说,他家主子身子有恙,之所以买下这座宅子,乃是来济州养心,不喜外人打扰。
即便如此,仍有些不死心的,讨好巴结,企图能入贵人的眼,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这些都是后话,也与姜眠无关。
春去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秋天都很安静,没发生什么大事,转眼便入了冬。
姜眠也在这济州生活了半年,大概也习惯了济州的风俗民情,与扬州整日繁华热闹不同,济州没有夜市,白日里繁华,夜里却冷清,不过姜眠甚少出府,这半年来,静心学习,除却偶尔跟着沈烟胡闹,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济州的冬天要比扬州稍微冷。
姜眠身子有些弱,冬天更是疲倦,不想动弹,沈老夫人听说后,特地命大夫隔三差五便来瞧一瞧,生怕她得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