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我会很难受的。”
她眼眸不眨,谎话张口就来。
青年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竟勾唇,看样子心情不错。
“表兄,眠娘是真心的,眠娘一直都喜欢你,只是,眠娘不敢有所贪求,先前之所以想要离开,是害怕,有一日表兄厌弃,将眠娘弃之如敝,所以才、才想给自己寻后路。”
“你的后路,就是和宋明砚成亲吗?”沈霁嗓音平静,才掀起的唇角又平了下去。
姜眠有些心虚,她的确这样想过,她虽然不是真心想嫁给闻时哥哥,但是眼下,没有比这更好逃离他的方法了,闻时哥哥是侯府世子,她不奢求能嫁入高门里,只是相比起其他不如沈霁的人来说,闻时哥哥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体内的子母蛊未除,即便她有这个心,目前也只能是想想。
“表兄说笑了,我只喜欢表兄。”
姜眠伸手去抱他,他体温仍旧很高,她关切去摸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为何还没退下去?”
猝不及防,青年却伸手,将她压入怀中。
他喉结滚动,眼底有深深的占有欲。
“眠娘,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乞求,这是姜眠第一次,见到他用几乎示弱的态度对她说,不想让她离开。
她微微抿起唇,心头多了几分微妙的复杂感,眼中闪过挣扎,而后不经意瞥见他手腕上的划痕,结痂了。
她落下长睫,终是说出了那句违心的话。
“好。”
沈霁温和笑了,他身上温度有些高,怕将病气传染给她,只抱了一小会,便依依不舍放开了她。
“明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日子里,眠娘不会有其他想法的对么?”
离开?
姜眠抬眸,脑子里只听到了这句话,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我体内的子母蛊怎么办,是需要你的血才能……”
她未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沈霁凝眸看她,她如此迫不及待试探,就是想知道如何解这个蛊,可惜,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不一定要用血,我已让人把药分好,每七日服用一次,若是眠娘听话,药会准时送到的,若是我发现眠娘见了不该见的人,那……怎么办,我舍不得你死。”
沈霁似是惋惜,他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而后漫不经心道:“不忍心你受伤,那便只能去动别人了。”
姜眠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刚沉浸在他会按时给她药的喜悦里,转眼又听到这声隐隐的威胁。
他是想说,他不舍得她受伤,但她若是趁着他不在私会了别人,那个人的安危可就无法保证了。
他可真是,知道该如何拿捏她。
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作,沈霁都不会轻易让她受到伤害,可若是牵扯到了别人,别人因她而倒霉,她不会坐视不管的。
姜眠暗暗咬牙,面上却笑得愈发温顺,她亲昵往他怀中蹭去,而后道:“眠娘一定会乖乖等着表兄回来的。”
沈霁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道:“陪我再睡会。”
姜眠猝不及防被他拉入床榻上,薄薄的毯子落在二人身上,他从身后拥着她,没有任何空隙,她几乎嵌在他的怀抱里,鼻息间尽是清淡的冷香。
沈霁勾唇,缓缓阖上了眼。
他生病并非突然,而是早就有了预兆,先前为了处理冯家事情,他暗中去见了永安太子遗留下的部下,来回奔波,好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了。
那安神香如今对他是越来越无用了,每次闭上眼睛,都能梦到当年血流成河的画面,很多次睁开眼时,身旁漆黑冷清,都让他从梦中缓不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从身边有了她,他也渐渐能睡安稳了,好多次半夜醒来,看到她安稳的侧颜,他那颗久久不曾跳动的心,竟生出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她。
尽管她不是全心全意留在他身边的,但只要他在一日,姜眠便只能喜欢他。
第46章 谋划
梨巷。
宋明砚回到了这间不久前才买下的宅子,侍从便将一封信递到他手里。
“世子,夫人催您回去。”
宋明砚垂眸,漂亮的指尖拆开信件,快速扫完后,眼底透着些薄凉。
“给她传信,我的亲事,不劳烦她做主。”
侍从退了下去,宋明砚站在荷花池旁,看着满池的清水,脑海里浮想起当初她依依不舍送别他的情景。
三年了,他迟早会将一切都处理好。
眠儿,也终会到他身边。
**
姜眠睡醒后,身旁已经没了沈霁的身影,她有些怔然,起身摸了摸旁边,早就冰凉一片,她抿唇,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感受,外头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下地,唤了一声。
禾月像是一直守在门外,恭敬道:“小姐。”
姜眠一怔,旋即问道:“云芨还没回来吗?”
“云芨姑娘给小姐煎药,小姐有什么吩咐,唤奴婢即可。”
禾月依旧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想到她是沈霁的人,姜眠便觉得有些排斥,禾月是个忠心之人,同云青一样,对沈霁的话说一不二,她在她身边就是沈霁的耳目,她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入沈霁耳中。
但是……
姜眠忽然想到,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知道沈霁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思及此,她敛眸,不动声色询问:“你家主子何时走的。”
“三个时辰前。”
“去哪里了?”
“奴婢不知。”
“什么时候回来?我怕他给我留下的药不够,坚持不到他回来。”姜眠补充。
禾月讶然看她,旋即垂眸,没有任何逾矩:“小姐放心,公子给小姐留了四次的药,足够了。”
四次?
也就是说,最多一个月他就会回来。
她心里有些欢喜,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故意沉着眸,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把云芨叫过来。”
“是。”
没过多久,云芨便进来了,她看到姜眠,关切询问:“小姐,您睡了一整日,真的没什么事吗?”
姜眠弯了弯唇,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询问:“我睡的这段时间,屋子里可来过什么人?”
“没有呀,奴婢一直在外面,不曾有人出入,小姐为何这样问,难不成丢了什么东西!”云芨心思单纯,并未往其他方面想去,她们未挪院子前,便有几个侍女鬼鬼祟祟,趁着上回搬家,云芨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都清除了。
所以姜眠问起时,她第一反应便是院中又多了异心之人。
“不是,应该是我梦魇了。”
看来沈霁是悄悄离开的,他并没将他们关系公之于众,却偏偏给她下了这无法离开他的蛊毒。
思及此,她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心软动容,主仆二人点上灯烛,姜眠道:“听我说,你去集市里买一些医书,最好有记载蛊虫之类的书籍,切记,此事不能让禾月发现。”
云芨听完,虽有疑惑,但看到姜眠慎重的模样,她也谨慎的点了点头。
“此事越快越好,最好明日就去。”
她就不信,这蛊虫真的能无解?
沈霁离开了,姜眠一个人霸占着整张床,烛火被熄灭,屋子里霎时便暗了下来,她白日里睡了一天,这会却是不困了。
翻来覆去,脑海中竟冒出他的样子来,他的矜贵淡漠,他的偶尔吃醋,虽然他经常逼她做不愿意的事情,但是他也曾多次于危难中救她。
只不过,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段关系并不会长久,不如趁着未深陷,早日脱身,这样萍水相逢的感情,缘散而去,就让记忆一直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吧。
她不想来日被迫成为他舍弃的人,早日斩断,于她和他,都是好的。
翌日,云芨悄悄从后门出去了,待到晚上,又避开所有人,来到姜眠房中。
主仆二人点着一盏微弱的烛火,云芨将包袱缓缓打开:“这些医书是奴婢在集市上买的,这些是在医馆里问陈大夫借的。奴婢谨记小姐吩咐,专门找了记载蛊虫的书籍,都在这里了。”
“嗯。”姜眠点头,云芨带回来的医术并不少,她要看完,得花一段时间,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能看得完。
云芨没有多问,在她心里,小姐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姜眠在屋子里待了三日未出去,虽然没有找到如何解除这个蛊的方法,但她意外发现,南疆人擅蛊,那日她去寺里,无意听说方丈早些年游历天下,兴许知道这种蛊。
但是,要如何瞒住所有人前去,这成了一个难题。
姜眠思考了半天,未曾想出对策。
正好此刻,云芨悄悄给她一封信笺,她抬头看去,禾月半个时辰前被她打发了出去,短期内不会回来,姜眠立马关起门,迫不及待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