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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美人兮长颈鹿_潭石【完结】(22)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江潺忽然想起来什么,她站起身,对季霜说,“你等会儿,我去宿舍取过来。”

  江潺回宿舍取了东西,跑回来,再次坐到季霜旁边。

  宿舍离教学楼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来回跑这一趟,江潺额头上出了薄薄一层汗。

  她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放到膝盖上,翻开来,朝季霜挪了挪。

  这本笔记本她闲着没事就会翻看,住宿之后,她把它带来了学校。

  “这是阿尔及利亚的雪山,你知道非洲也会下雪吗?”她指着笔记本上贴着的那张照片,那像是从某本杂志上剪下来的一页。

  季霜看着照片上落满雪的树林,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江潺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但江潺没在这张照片上停留太久,又翻开了下一页:“这是坦桑尼亚大草原,听说每年七八月份开始,动物们就会为了食物长途跋涉三千多公里……”

  “动物大迁徙,这个我知道。”季霜接上话,看着那张照片上浩浩荡荡的野生动物,“好壮观啊。”

  江潺“嗯”了一声,继续往后翻:“这个你肯定也知道。”

  “东非大裂谷吗?”

  江潺点点头,把笔记本递给季霜,让她自己往后翻看。

  季霜又往后翻了一页,看到千万只火烈鸟从水面腾起,在它们之后,是被夕阳层层叠叠渲染的橙红色天空,湖面荡起粉色的涟漪,即便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一种直击心灵的生命力。

  她继续往后翻,看到荒野中奔跑的羚羊、落日下黑白分明的斑马、蓄势待发的豹子和相互依偎的非洲狮……

  “这些照片都是你收集的吗,你喜欢动物吗?”季霜看着这些照片问江潺。

  “其实这些都是我爸爸妈妈拍的,我从地理杂志上剪下来的。”江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指了指照片下面的名字,“夏岚是我妈妈,江崇是我爸爸,他们俩都是摄影师,常年在非洲拍摄野生动物。”

  季霜情不自禁“哇”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羡慕:“你爸妈好酷。”

  “我也觉得他们好酷。”江潺的语气里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又问,“你想不想看看我妈妈的照片?”

  季霜立刻点头。

  江潺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又往后翻了几页,递给她:“这就是我妈妈。”

  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女人和金黄色的长颈鹿站在一起。女人素面朝天,留着有些乱蓬蓬的短发,穿着工装,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皮肤呈现出一种被太阳晒过的健康,看上去生机勃勃。

  “你妈妈好美啊。”季霜脱口而出,她几乎一瞬间就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了。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和他们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同,像是散发着一种蓬勃的力量感和生命力。

  “但我妈妈也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女孩呢。”江潺笑了笑说,“她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都没能上市里的中学,还在镇上的中学呢。”

  “临江镇吗?”

  “嗯,那时候的临江镇还只是临江村。”江潺点了点头,“听我姥姥说,我妈妈小时候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每天只知道闷头学习。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去看到更大的世界。姥姥到现在还时不时说,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你说她从哪知道更大的世界这种说法呢。”

  “后来,村子里就只有她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再后来又去了北京的大学读摄影系,毕业之后她就加入了国外的摄影团队,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我妈妈小时候也被欺负过,”江潺看着那张照片说,“但我觉得她在站到非洲大草原的那一刻,在捕捉那些奔跑着的野生动物的时候,她肯定不会在乎那些欺负过她的同学现在过得怎么样。”

  季霜没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照片。她觉得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却一时说不清这震动因何而来。

  “我觉得你会跟我妈妈一样的,”江潺像大人那样,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会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西斜的日头将渺远的天空染成了层层叠叠的橙红色,就像那张火烈鸟群的照片上一样。

  两个女孩身处夕阳的余晖下,如同披上了一层温柔的薄纱。

  季霜看着手里的照片,觉得身上似乎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好像自己真的能像照片上的女人一样,站到自己向往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了自己这次的月考成绩,又忍不住有些泄气。

  “但我连冯奕青都考不过,上次差了四名,这次干脆差了十一名。”她叹了口气,“我真的能像你妈妈那样吗?”

  她有些苦闷,又有些迷茫,“会不会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过着很平庸的生活啊……”

  “一次的失误算不了什么啊,下次你努力考过她不就得了。”江潺说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们镇上有个大仙儿会算命,可灵了,不然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帮你找大仙算一卦?”

  季霜一听,来了兴致,青春期的女孩对这种飘忽不定的命数都笃信不疑:“真的啊,要钱吗?”

  “不要钱,”江潺一挥手,“我姥姥跟大仙儿熟得很。”

  “好啊,”季霜忙不迭点头,“那找大仙儿帮我算一卦。”

  她话音刚落,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两人聊着天忘了时间,听到铃响赶忙站起身,拿起笔记本撒腿朝教室跑。

  这晚的晚自习,季霜明显定下了心,没再像之前的几晚心不在焉,又开始认真地写作业了。

  这次却轮到江潺有些走神。

  她屈起胳膊拄着脑袋,心里想着笔记本上的那些照片。

  算起来,上次见到爸爸妈妈,已经是五岁那年了,距离现在已经八年了……

  这八年里,虽然每年都会收到从国外寄回来的信和礼物,但他们就从来没想过回来看自己一眼吗?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念头一出,江潺立刻摇了摇头,努力把不好的想法从脑中晃出去。

  第15章

  周末回家,江潺一放下书包,就跑去姥姥房间东翻西找,翻出了一本泛了黄的、卷着边的小册子。

  蒋宁屿坐在她对面,一晚上看着她对着那本小册子冥思苦想、写写画画,拿出了写作业时从来没有的认真劲头。

  “你做什么呢?”蒋宁屿朝她手里的小册子看过去。

  江潺把小册子立起来,给蒋宁屿看封皮,书名上写着《周易算命》。“嘘——”她神神秘秘的,“我在观天命。”

  “观出什么来了?”

  江潺不说话了,盯着他看,像是忽然进入了一种老僧入定的架势。

  她忽然伸手,捏住蒋宁屿的下颌,对着他左看右看:“我观公子吉人天相,遇事必有贵人相助,能逢凶化吉,是大富大贵之命啊……”

  蒋宁屿被她逗笑:“电视剧看多了你。”

  杜皓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过来了,送来一兜林阿姨晒的柿饼。金黄的柿饼上薄薄一层白霜,咬一口,黄澄澄的流心就溢了出来。他过来凑热闹:“我呢我呢?”

  “你嘛……”江潺身体后仰,靠到椅背上,一本正经地沉吟,“我观此人印堂发黑,近日恐有……”

  “停停停!”杜皓制止她,“别咒我!再说凭什么蒋宁屿是公子我就是此人啊?”

  江潺一边吃柿饼一边胡说八道:“天命就是这么说的。”

  周一大课间,季霜迫不及待地拉着江潺问大仙是怎么说的。

  “大仙给你算了一卦。”江潺分给她一个柿饼,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条,她把纸条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推到季霜面前。

  “大仙的字真好看,”季霜说,“一看就仙风道骨的。”

  江潺心说那是,我姥姥写字能不好看吗。

  那张字条的最上面写着季霜的生辰八字,下面画了一些横线,季霜迷惑道:“这些横线是什么意思?大有卦又是什么意思,好的坏的?”

  “是吉卦,”江潺现学现卖,“你看这六条横线,上面三条是上卦,意思是离,也是火,下面三条是下卦,意思是乾,也是天,合起来就是,离上乾下火天大有。”

  她背了一个周末,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季霜则频频点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听什么。

  后面还有不少内容,每条横杠都代表不同的意思,但江潺平时最不喜欢背课文,光是前面几句就已经背得她脑子要炸了,后面干脆就忘了个干净。于是她开始自由发挥:“大有大有,其实就是大大地有嘛,就是说,你想要达到的事情,最终都会通过努力实现的。大仙说,看你的生辰八字,是吉人天相,遇事必有贵人相助,能逢凶化吉,是大富大贵之命。”

  她把跟蒋宁屿说的那句,又原封不动地搬给了季霜。

  季霜抬头看她一眼,面色有些古怪:“最后这句怎么这么耳熟,好像经常在电视剧里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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