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都分下去,几个老太太在一旁边吃边聊,江潺则跟蒋宁屿在桌边分吃剩下的。“别给我切这么大块,”她低声说,“之前吃饱了都没肚子吃了……”
蒋宁屿又给她从中间切开,江潺接过来刚吃一口,就听到旁边的孙奶奶问:“小潺是不是还没有对象啊?”
她跟蒋宁屿对视一眼,有些心虚地“啊”一声,借着吃蛋糕的功夫含混应付过去。
“不能只忙工作呀,”孙奶奶说,“也得抽点时间考虑考虑个人情况吧。我上次就想跟你说了,我侄孙啊,今年博士毕业刚从英国回来,在海城这边的大学找了工作,你要不要见见啊?他之前大学是在上海读的,肯定跟你有共同语言……”
“不用了吧……”
“靠谱的呀,比你大两岁,人高高帅帅的跟小屿差不多,家里条件也很好的,父母都是国企的高管,而且人都很和善的。我之前把我们过年时候的合照发过去,他也对你蛮感兴趣的……怎么样,下次我让他过来你们见见面?”
“真的不用,”江潺抬头朝她笑了笑,“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
“这么大姑娘该考虑了呀,”孙奶奶继续劝道,“而且找个靠谱的对象你姥姥也放心啊,不然你总一个人这么辛苦,她这么大岁数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着急。”
“我可没着急。”姥姥这时在一旁出声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不也这么过来了。”
“你不能这么说啊,那你自己说你这大半辈子过得辛不辛苦?你想让小潺也跟你一样辛苦啊!找个知根知底的互相照顾帮衬着那不是好事吗……”
江潺一边吃蛋糕一边听着她们说话,一旁的蒋宁屿这时叉了一颗草莓递到她唇边,她下意识张嘴吃了,下一秒就被酸得说不出话来,皱起的脸几秒后才舒展开来。她侧过脸看向蒋宁屿,侧过脸看向旁边的蒋宁屿——他也正看着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意识到他是故意的,什么意思,自己酸了也让她尝尝酸味儿吗?
见她怒目而视,他又面色无辜地叉了一颗葡萄递过来,江潺警惕地垂眼看过去,头朝后躲了躲,听他说“这次是甜的”,犹豫几秒才张嘴吃下去。
“那不是还有小屿嘛,”又听姥姥在那边说,“怎么就没人互相照顾帮衬了。”
“那小屿以后肯定也要自己成家的啊……”
“没事孙奶奶,”蒋宁屿又叉了一块芒果喂她,看着她吃下去出声道,“我不着急,不成家也没关系。”
一句话把孙奶奶堵住了:“哎哟,你看看这都说的什么话……”
“你就别管了,”姥姥抬手拍拍孙奶奶的肩膀,给这事收了尾,“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操心不就行了。”
“我就多余操这个心,”孙奶奶拍了一下腿,“多好的事儿啊怎么谁都没有搭腔的,还想跟你们结个亲家呢……”
几个老太太之前也都吃了饭,吃不了多少蛋糕,剩下的一小块江潺和蒋宁屿就带了回去。
再次坐在工作台前,江潺总算能静下心工作了。这一晚上效率颇高,把之前没什么灵感做了一半的首饰设计图纸都收了尾。
蒋宁屿则坐在她对面敲代码,他们就像以前做作业那样,偶尔有事聊几句,大多数时候都在各忙各的。
快十一点,蒋宁屿问江潺要不要先去洗澡。江潺让他先去,对着电脑屏幕说自己还有一点尾要收,蒋宁屿便起身先去洗了,等他洗完回来,江潺也已经忙完扣上了电脑,正坐在沙发上吃那块从疗养院带回来的蛋糕。
不得不说,这蛋糕除了草莓是酸的,其他部分的口味都很完美。
“怎么又吃起来了,”蒋宁屿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来,“饿了吗?”
“嗯,每次一动脑就会饿得很快,”江潺咽下一口蛋糕说,把手里的盘子朝他递过去,“看我多好,还特意给你留了一点精华。”
纸盘里的蛋糕被吃得只剩下一小块,旁边躺着三颗鲜红的草莓。
“还是不了吧,”蒋宁屿看一眼便笑道,“我刚刷了牙。”
“不行,一会儿再刷一遍,”江潺叉起一个草莓抬高手腕,“快过来吃。”
蒋宁屿走过去,坐到她旁边高出一截的沙发扶手上,俯下身从她手里吃掉了那颗草莓。“不要那么快咽下去啊,”江潺盘腿坐在沙发上,欣赏着他被酸得难以下咽的表情,又喂过去一颗,“你要细细品尝,不要辜负我一番心意。”
三颗草莓都喂完了,她叉起旁边那一小块蛋糕自己吃了,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这块蛋糕是专门留给你的,诶,猜错了吧,其实是留给我自己吃的!”
蒋宁屿被她这一脸得瑟的模样逗笑一声:“到底是谁更记仇。”
“怎么啦,我们女侠就是这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江潺吃完了蛋糕,又用叉子把盘底的奶油仔细刮干净,“看,居然一点甜的都没给你留呢!”
蒋宁屿被她逗得笑了好一会儿,止住笑说:“谁说的,这不是还有吗。”
“哪儿?”江潺把干净的盘底亮给他看,正要再开口说什么,蒋宁屿伸过手,指腹先是在她嘴角处蹭了一下,然后将沾到的一小点奶油轻轻抹到她的下唇。
她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定定地跟他对视,听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问,“在车里的时候,会觉得别扭吗?”
她也看着他,过几秒才低声说“还好”,然后垂眼看着他俯下脸凑近,跟上次一样,轻微的呼吸先拂过来,然后嘴唇在她刚刚涂抹了奶油的下唇处轻轻地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那这样呢?”
她这次不说话了,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又开始别有用心了——她摇头反而代表同意,但点头的话……在这种时候真的要说谎吗?
于是不摇头也不点头就被视作默认,她闭上眼,感觉到他的手指很轻地托着自己的下颌,鼻息轻颤着扑过来,继而温热的嘴唇也覆上来压实了,是比刚刚更柔软也更清晰的触感。
第117章
这吻生涩得要命,起初只是试探地触碰,江潺感觉到自己的下唇被蒋宁屿轻柔地含吮,停留在嘴唇上的触感潮湿而灼烫,继而她在这柔软的触碰中闻到了极清淡的草莓的气息——真是奇怪,那么酸的草莓,怎么留下的气息却是刚刚好的呢?她忽然感觉到刚刚吃下去的奶油有些过分甜腻,下意识微微张开嘴唇,想从他那里索取到更多草莓的味道。
他则急于从她这里讨到更多的甜,舌尖轻轻触碰的同时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头皮发麻,纠缠到一起的呼吸一瞬间乱了节奏。像是一种遵循本能的探索,他们不自觉地加深了这个吻,在毫无章法里又似乎找到了一套章法,一套只适用于彼此的章法。
这吻结束时江潺觉得脸上烫得要烧起来,睁开眼看向蒋宁屿,看到他一向看上去清醒的眼神此刻看起来雾气迷蒙,黑漆漆的瞳仁上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会觉得别扭吗”。
她摇了摇头,继而感觉他在明知故问,偏开眼神说“难道我说别扭就不亲了吗”。
“别扭也没关系,”他轻轻摸着她的嘴角,又低头亲她一下,语气里有一种泛着潮湿感的温柔,“可能多亲几次就不别扭了。”
她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慢慢来不着急”之类的鬼话——她绝不可能再相信从他嘴里出现的此类言论,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蒋宁屿你真是个骗子,到底是谁说慢慢来不着急的啊……”
他则无辜地看着她说:“已经很慢了啊……这不算慢吗?”
“你好烦啊蒋宁屿……”她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心眼。”
但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跟蒋宁屿亲吻的感觉的。
去浴室洗澡时江潺抬起手背贴到自己的脸上,试图让灼烫的脸颊降一点温。
大概是因为原本已经足够熟悉和亲密,所以只需要再往前迈出很小的一步,就会跟对方到达一个更亲密的程度,不会觉得突兀也不会觉得抵触。更像是一种带着心跳和新奇感的探索,探索以前没一起做过的事,也探索对方在这个过程中的反应和感受。
很新奇。很……刺激。
也很亲密。
谈恋爱也蛮好的。她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以前对恋爱这事有点抵触,除了因为受身边大人和朋友的影响,高中时跟盛昀那段“早恋”也让她对这事有种心理阴影,她一直记得自己在这个过程种不太愉快的感受,始终觉得还是跟朋友相处跟自在一点。
但跟蒋宁屿好像就完全不会,一切都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自然而然地在原本已经很亲密的关系里,变得更亲密了一点而已。
她抬起手指触碰自己的嘴唇,感觉到舌尖好像还残存着一点草莓和奶油的味道,微微的酸混合着微微的甜,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想甜品店会有这样酸甜度刚刚好的草莓蛋糕吗。很想吃,明天可以买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