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正好有合同给他签字，捎带着问一下啊……”
几秒之后，敲门声从外面响起来，蒋宁屿说了声“进”。
门外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生探进身：“宁屿，有个合同需要你签个字……诶，你有客人啊，会不会打扰你们啊？”
“行了，别演了，”蒋宁屿侧过脸看向门口，笑了声，“都听见你们在门口说话了。”
“哎……不是，”女生抓了抓额前的头发，有点尴尬，“我真的有合同要签字！”
“拿过来吧，”蒋宁屿说，“什么合同？”
女生推门走进来，把合同递给蒋宁屿：“就是之前跟特效公司推进的那个。”
蒋宁屿接过来，低头翻看起合同，女生在他旁边问：“宁屿，这位是……？”
“开始捎带着问一下了吗？”蒋宁屿看着合同，若不经意地问。
江潺站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声。
“哎你……”女生无奈道，“就不能装没听到么？！”
“是我朋友，叫江潺，”蒋宁屿笑着抬起头，“我们打算合作一套大漆手办，之后《灵烛》发行的时候做宣传用。”说完又给江潺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游戏主策划，叫金夕。”
两个人握了一下手，金夕是个自来熟，走到江潺身边也看向设定集：“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反馈没？”
“才刚开始看，”江潺说，“目前的感觉就是这种中式克苏鲁的风格做得好酷啊。”
“是吧是吧，我们主美做的，她超厉害！”
金夕站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看了会儿设定集，又问：“不过大漆手办是什么啊？”
江潺把设定集放下来，从手机翻出那套十二生肖摆件的图片：“大概就长这样。”
“哦……宁屿前天转发过的，好酷啊这一套，”金夕说，“那我们这个游戏是不是也能走这个风格？”
“对，来之前本来是想做主要角色的，但刚刚翻了翻设定集，觉得其实做怪物说不定也很出彩，”江潺跟蒋宁屿要了纸和笔过来，寥寥几笔画了个异兽形象，“而且你们的设定里中式元素蛮多的，跟大漆这种传统的工艺也会更搭一点，视觉效果也会更有冲击力。”
金夕凑过头看着她在纸上画出的草稿，手指搭上她的肩膀：“姐们，专业的啊。”
江潺还没说话，在一旁看合同的蒋宁屿先出了声：“Y美的。”
“难怪啊。”金夕说。
“肄业，”江潺笑了笑，纠正他的说法，“就读了半年而已。”
蒋宁屿抬眼看她，几秒后才垂下目光，没再说什么。
金夕愣了一下，察觉到这中间肯定有事儿，但她拿捏着分寸感没多问，笑着说：“能考上就已经说明实力了嘛。”
合同签好字，金夕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蒋宁屿则继续给江潺调设备，他办公桌前有三台屏幕，分出一台给江潺试玩游戏，一边调着手柄一边问江潺：“去上海之后就没再回过学校吗？”
“哪有时间回去啊……”
“但你们辅导员说你是休学。”
江潺怔了怔：“你去学校找过我？”
“嗯，去过很多次。”
江潺顿了顿才说：“辅导员人蛮好的，当时帮忙办了休学，说等事情都安定下来可以回去接着读，但后来我工作稳定下来，上海那边的医生团队对姥姥的病情也更了解，而且那会儿已经超过了最长两年的休学时长，就没再回去了。”
蒋宁屿点了点头，觉得刚刚似乎不该提起她大学的事情，但那一瞬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似乎脱口就说了出来。
江潺倒好像挺想得开的，笑笑说：“不过后来我不是跟着周教授的工作室一直在做漆吗，她工作室就在大学里面，而且一块做漆的有大学生也有研究生，偶尔还能去蹭个讲座什么的，也算是上过大学了。”
她似乎总是这样，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从来不会抱有什么惋惜或后悔的情绪。蒋宁屿脑中闪出这种想法。
把设备调好之后，蒋宁屿把手柄递给江潺，教给她操作：“其实跟以前在杜皓家里玩的那个小霸王游戏机的操作差不多，你试一下，如果用不惯我就去找个键盘。”
江潺用手柄尝试着操作，去上海之后她就没再玩过游戏，仅有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学之前。不过这款游戏还挺好上手的，新手村的操作难度并不高，而且到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怪物，很对她的口味。
“能把这些小怪物变成我的宠物吗？”江潺操作着手柄问。
“可以啊，偷袭绑架都行，不过可能没多久就会跑掉，也可以找点它们喜欢的东西多喂几次增加好感度，这样会更忠诚点。”
“这么自由啊……”
“开放世界游戏么，自由度会比我们之前玩的那种更高一些。”
见她很快沉浸到游戏里，蒋宁屿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回办公桌前开始今天的工作。江潺则坐在沙发里试玩游戏，隔一会儿拿过先前那张草稿纸画几笔，把偶尔冒出的灵感记录下来。
她玩得很专注，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才从游戏里抽神出来，回头看一眼，早上蒋宁屿介绍过的合伙人关旭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面色严肃，跟在电梯里那副懒散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匆忙跟江潺打了声招呼就朝蒋宁屿走过去：“荧拓刚发的游戏内测视频，你看看。”
蒋宁屿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看了几秒屏幕上的内容后就皱起了眉。
“章运也太不是个玩意儿了，”关旭听起来语气极差，“核心玩法和整体架构全都一样，根本就是换了个皮。”
听到“章运”这个名字，江潺朝他们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章运是她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不过跟她不算太熟。她对这人的印象，除了成绩很好总是当时的年级头几名之外，就是他后来也是蒋宁屿团队里的一员——那年除夕她看到的那张蒋宁屿团队的合照，就是来自章运的朋友圈，而那句“中间的帅哥已经有主了”也是章运在下面发的评论。
——章运怎么了？
但江潺没有机会问，蒋宁屿就被叫出去跟公司的股东开会了。
一整个中午，蒋宁屿都没回来，只让人送了两份饭过来，发消息说他还得一会儿才能开完会，让她先吃饭。
中途江潺去卫生间，也听到有人在议论章运。
她没去打听这事儿，仍旧一边玩游戏一边画设计图纸，等到蒋宁屿回来时，她已经把四个打算做的主要角色画好了草图。
蒋宁屿神色如常，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问她饭菜的口味怎么样。
“我还没吃，”江潺把手柄放下来，“等你回来一起吃。”
吃饭时她问起章运的事情，蒋宁屿没说得太具体，只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讲，说章运当年在投资人撤资、团队风雨飘摇的时候，选择了大公司荧拓的offer，退出了他们这个团队，后来他们的第一个游戏《山海迷境》推出后势头不错，他又回来了。但几个月前，他带着团队里的几个人再次出走去了荧拓。
寥寥几句话，江潺已经猜出来事情的原委：“所以荧拓新推出的游戏，是抄了你们马上打算推出的这款《灵烛》？”
蒋宁屿“嗯”了一声，又让她快吃饭。
“那是不是要告他们？”江潺又问。
“是，”蒋宁屿说，“法务已经在收集资料了。”
他语气平静，看起来并没有当成很严重的事情，江潺也就放下了心——蒋宁屿做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肯定也是一样的，她想。
第98章
那条“十二生肖大漆摆件”的微博，在之后的一周还在持续发酵，后来还被某个官媒账号要去授权，帮忙宣传了一下。
因为这波热度，江潺的店铺也涨了不少粉，年后的两次上新全部在短时间内被一抢而空。
有时候江潺看着微博持续增长的粉丝数，和店铺后台涌入的订单，会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很神奇——因为这套摆件她认识了施谦，跟他合作了素梵，由此经历了前段时间最绝望的至暗时刻，但也是因为这套摆件，她的大漆事业忽然峰回路转，并且由此开启了新的机遇……这算什么，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吗？
那之后江潺就把工作坊的重点暂时放在了工期短的大漆首饰上，做了几个新的设计，让赵姨她们每样先做几套出来。她则趁闲暇时间逐渐完善了游戏手办的设计稿，去了几次蒋宁屿的公司，跟主策划金夕和主美许年很快就熟了起来。
这两人都是蒋宁屿在T大的校友，又跟江潺年龄相仿，凑在一块的时候挺有话聊。
倒是蒋宁屿变得比以前更忙，江潺去他公司的这几次，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开会，连吃饭似乎都没什么时间。
某次跟金夕和许年吃饭时，江潺随口问了句，蒋宁屿最近是不是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