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酒连忙跟了几步，忐忑地问：“竺宴……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羡安停了下脚步，又头也未回地离开，只留下两个字。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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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第138章
自从羡安拿走了回雪，天酒心中便重燃起期待，不再每日醉酒。
她一遍遍笃定地想，羡安一定可以救竺宴。
她是言灵之主，是神帝的妻子，自创世以来就看尽天地间的因果轮回，是如今这世间活得最久、最深不可测的神族，又早已预知了今日的结局，她一定不会毫无准备。
从前是所有人都只当她绝情凉薄，甚至不配做一个母亲，才会远远低估了她，如今知晓她对竺宴的爱其实并不比这世间任何一位母亲少，那她一定早已为竺宴留下了退路。
回雪里漂浮着的那一缕青色是什么？是不是竺宴的元神？
一定是的，不然怎么会那样像竺宴的本体，怎么会……当年她一见到就喜欢得不行，这么多年都那样喜欢。
活了几万年了，她就只会对竺宴才会这样。
天酒心中抱着期冀，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她不敢去打扰羡安，生怕误了她救竺宴，便日日在从极渊等消息。总是每日夜里等到子时过了才并不怎么安稳地入睡，睡下不多会儿，天不亮又自己醒来，生怕错过了什么，再也睡不着，一等又是一日。
青耕来找她玩，她也心不在焉。青耕如今懂事了不少，一个月没吃到糖葫芦也没有哭闹打滚儿，只自己闷闷不乐地憋着。好在无漾有良心，想起来她一个月没吃糖葫芦了，从人界给她带了一串回来，也就一串而已，却将青耕感动得当场大哭。但她生怕打扰到天酒，又勾起天酒心中的悲痛，连哭都是没声儿的，就一面舔着糖葫芦，一面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天酒拉开门见到这场面，怔怔看着青耕，半晌没有说话。
青耕一面无声掉眼泪，一面舔着糖葫芦，还一面扭头手忙脚乱地解释：“无漾给我的，不是我去抢的……”
天酒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去买糖葫芦。”
一旁恹恹趴在杏花树下的獾疏听到，蹭地坐起来，摇着尾巴立刻往她跑来。
青耕则是一瞬的呆滞以后，惊天动地大哭出来：“哇——”
呜呜呜天酒终于愿意出去了！她太难了！
他们出去遇见无漾，无漾也险些喜极而泣：“你总算愿意出来了！”
又道：“快下雨了，带把伞吧。”
天酒看了眼天色，淡道：“不用了，给青耕买完糖葫芦我们就去神域。”
无漾愣了一下：“你不回来了？”
“嗯，我要回扶光殿了。”
无漾安静了一瞬，点点头：“也是，神域无主多时，你如今走了出来，也是该回去了。”
天酒不置可否，沉默着跳上獾疏的背，一人一鸟一兽飞离了从极渊。
体谅青耕馋坏了，天酒一口气把整条街的糖葫芦都买给了她，青耕热泪盈眶，都快当场给天酒跪下了。
“呜呜呜我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做你与君上的灵兽！”
天酒眼神黯了黯。
獾疏立刻撞了下青耕，青耕连忙闭嘴吃糖葫芦，獾疏道：“我们现在是去见羡安娘娘吗？”
天酒点了下头：“嗯。”
不等了，这么苦苦空等太煎熬了。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不知会不会在空等中错过什么。
今日她怎么样都要去华胥殿看一眼，即使之后还要她等，她也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在扶光殿等。
*
神域守卫见到天酒出现，以为自己眼花，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这段时日来，神族接二连三派人去请她回神域，继任神主，她都闭门不见，还将使者全赶了回来，连斳渊君多次亲去也不例外，今日竟自己回来了。
两名守卫喜形于色，当即便要恭迎神主归来，天酒却直接越过他们，飞身进了神域。
两名守卫愣了一下，其中一人道：“快去通知斳渊君！”
天酒径直去了华胥殿。
自神帝陨灭，羡安便搬离扶光殿，她抛下彼时尚且年幼的竺宴，从此深居华胥殿。
华胥殿离漱阳宫不远，天酒年幼时去漱阳宫总会经过华胥殿，记忆中，华胥殿的大门似乎从未打开过，算起来，至今已紧闭了三万多年。
如今的华胥殿越发沉寂，从外面看风吹树叶落进院子里，像一座枯冢。
天酒在殿外求见，里面没有回应，她不敢惊扰，又不愿离开，安静地等在殿外。
许久，华胥殿的门自里面打开。
这母子俩非但容貌神态相似，性情也同样冷僻。扶光殿没有宫娥神侍，华胥殿也没有。
天酒踩过院子里凋落的落叶，她的脚步很轻，足下还是发出沙沙的声响。
心陡然跳得很快，忐忑得竟像是要跳出来。这一月，她无时无刻不想来，然而真走进这里，她心中又充满了恐惧，身体竟有些发抖。
她盼着听到他的消息，又害怕听到。
羡安独自坐在正殿之上，天酒看到她的第一眼，恐惧竟刹那忘却。
她僵立原地，呆呆望着羡安，喃喃喊了一声：“母亲……”
羡安轻轻抬起头，布满皱纹的眼睛往她看来。
在天酒的印象中，羡安一直是美得艳丽张扬的。与祈安那种国泰民安没有攻击性的美不同，羡安的美冷漠又锋芒。她总是穿着一身秘色的锦袍，钗环映着冷泠泠的光，冷艳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