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明日下学后得去趟绛河殿,将那本册子拿过来。再,再找个时间,和竺宴一起学习。
但一想到上次无意间看到的画面,她又脸热……那怎么好意思啊!
她爬到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就这么将这一夜给滚了过去。
直到清晨第一缕天光照进的时候,她扯下头上的被子,一张小脸通红,双眼却亮晶晶的。她转头望着窗外明亮的晨光,嘴角无意识地咧到了耳朵根。
竺宴喜欢她。
竺宴喜欢她了呢!
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将脸埋在手心里,又嘿嘿嘿笑了许久。
*
这一夜对令黎而言,如躺在云端,轻飘飘软乎乎的,甜得快化了一般不真实。而对于沃雪而言,却是从未有过的漫长,如身在可怕炼狱。
天还没亮,沃雪就扛不住荒岛内的酷刑,求见神君。
但哪有什么神君?神君压根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玄度来见令黎,问起竺宴的情况。
令黎想起昨夜竺宴吐血,不过却立刻自信地保证:“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等她去拿到那个册子,好好学习钻研一番,今晚就可以和竺宴双修了。岁稔星君说阴阳调和,那等他们阴阳调和以后,他不就好了吗?
令黎胸有成竹地估算一番,道:“最快一日,最迟三五日吧。”
最快双修一次,不行就多双修几次。
但这个她不好意思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这个事情只能跟竺宴说,不能跟旁人说。
“走吧,去瞧瞧沃雪。”
第89章 89
令黎和玄度刚走出不远, 就遇见了无漾。
无漾倚在树下,一手吊儿郎当转着折扇,见对面那两个杀气腾腾走来, 似笑非笑“啧”了一声:“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恃宠而骄有恃无恐了。”
无漾瞧着令黎:“你才化形多久,就敢假传神谕、滥用私刑, 你是真吃准了君上舍不得将你打回原形是吧?你可知, 他但凡是个讲点规矩的神君, 此刻在天牢之内受尽折磨的就是你了。”
令黎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为何会是我?我又没有做错事。”
“假传神谕,这还不算错?”无漾又看向玄度,“我知道你护主心切, 但你跟着她胡闹个什么劲?”
玄度下颌不自在地绷了绷。
令黎奇道:“我何时假传了?我本就是他的神侍,我的本分就是审时度势,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为他分忧。若是事无巨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要去烦他,那要我有何用?如今他不好分心, 我便先替他做一两个决定, 等有了结果,我再将此事告知他,这原就是我分内的职责,怎么就成了假传呢?”
无漾:“……”
他竟无法反驳!
无漾默默望着她, 见她一脸坦荡毫不心虚的模样, 真是无言以对。
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就那两个,一个脑回路清奇歪理信手拈来, 一个毫无原则只知道偏宠, 那帮长老哪儿闹得起来啊?就是说,令黎哪日要是篡位了他都不会觉得稀奇。
明明可以篡位却没有的令黎越过无漾离开, 玄度停在无漾面前,低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漾折扇指了指漱阳宫的方向, 玄度立刻就懂了。
沃雪在神域看似没有根基,但她背后是兰时,而兰时的背后是整个羲和族。如今令黎说抓沃雪就抓沃雪,说拷打就大张旗鼓严刑拷打,真当羲和族无人了不成?
无漾无奈道:“都聚集在漱阳宫嚷着见神君呢,得亏是神君平日里随心所欲惯了,十天半月不出现也没什么。不过要杀要剐,你们最好速战速决吧,否则夜长梦多。”
玄度皱了下眉:“杀个包藏祸心的沃雪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她却如此大费周章,不知想做什么。”
无漾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女子一身瑰红衣裙,脚步轻而坚定,背影娇美却不脆弱,他恍惚间竟分不清那是令黎还是天酒。
他咕哝一声:“还能是想做什么?不满足于只杀一个沃雪呗。”
但凭她如今的身份,又怎动得了兰时?
*
“你这卑贱的树妖!我就早就该猜到,神君薄情,谁有冤有恨他皆不管,怎么可能忽然想起来为未染查什么旧事?这根本不是神君的神谕,是你,是你假传神谕!”
荒岛内,沃雪被天雷荒火折磨了一整晚,元神仿佛被撕裂成了一片一片,痛不欲生,然而一见到出现的是令黎,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又恨又怒,恨不得冲上去撕咬令黎的血肉,四肢却被铁索捆在石头上,一番挣扎,也只能发出叮铃哐当的声音。
“你这卑贱的树妖,你怎么敢!”
令黎面无表情看着她:“沃雪,你到如今还在自作聪明。你此刻说我假传神谕,到底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呢?是在为你的智慧而沾沾自喜吗?可你再想想,我有没有假传神谕,你说了算吗?”
沃雪脸色微变。
令黎淡道:“这天地之间,也只有神君说我假传神谕,我才算假传神谕。可神君,不会来此处。”
令黎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目光随意:“他不来此处,我说的就是神谕。而你,死在这里,又有谁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