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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_墨山风【完结+番外】(77)

  “我可以停手么?”他喃喃地跟着问了一句。

  苏旎见他终于似有了动摇,便点了点头,“当然,此时还未太晚。现在抽兵遁走,于战局并无甚大碍,你们才百来人而已,无以撼动战局。”

  邢彦瞧着她绝美的容颜却吐出来让他透心寒凉的语句,忍不住轻呵一声,“我辛彦在你口中就是如此无能之辈?”

  苏旎眨了眨眼,后退一步,继续劝道:“并不是,君子也好,英雄也罢,皆不立于危墙之下啊。你何必要纠缠在此,而不是为了更好的自己而活?你当着龙门山寨的头领不舒服,不开心吗?大家伙儿跟着你日子过得不好吗?为何要趟这次的浑水,闹得如此这般?”

  邢彦似乎一瞬间从美色中清醒了过来,近乎愤怒地揪起了苏旎脖颈前的衣领,将她如小鸡仔儿一般的拎起一把掼到了塌上。

  “不然呢?”他喘着粗气,走近了她,“如若不是我如此这般地搏命争取功名,你岂会多看我一眼?你不是心心念念那靖远亲王,非他不嫁吗?”

  他掌心下的脖颈白皙细腻,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她身上的红色衣袍如血泪浸染了他眼睛,竟让他脑中不可遏制地想到了自己母亲也曾被辛家宗族里的一位叔叔,这样摁在了榻上。

  他眼睛发了红,脑中似乎有根弦轻轻地“嘣”了一声,身下的柔软还在不停地扭动,引得他浑身血液暴涨在体内奔腾,迫切地想以另一种方式宣泄而出。

  苏旎是委实怕了这暴力交加的场景,这些时日她很是受了些刺激,今日这迫嫁的一出戏,也正是被逼到火烧了眉毛仍没想出来应对之法。

  他将她死死困住,压在了身下。

  二人皆喘着粗气,一人使力压制,一人瑟缩躲避,互不相让。

  “邢彦,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即使你现在就要了我也毫无意义。你当着魏铄的枪杆,你以为他真的当你是个人物么?如若你和山寨的人能活着赢了这场仗,他兴许给你个官儿当当,如若不能呢?他自身都难保,你又如何能活?你听我一句,好好活着比年纪轻轻去送死得好。死了,再争什么也无用了!”

  他身上的反应苏旎两世为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是知道的。只要他想,此刻她反抗也是徒劳的。

  可是她想赌一赌。

  第53章

  她知道邢彦的执着,那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最重的,几乎要了他命。那是辛家给他的伤痛,他的仇恨绝不是女色可抚慰的。

  他的仇恨和这场仗,不是不可分割的,他应当想得明白。

  此心结虽不是她空口白牙几句话就能解开的,可是此时说起来这些,只是希望能给自己争取多些时间。

  果然邢彦身子一僵,从她身上起来,他仍然喘着气看着她。

  房中一人高大,立于塌前,一人半躺着,胸前衣襟凌乱,不敢动弹。二人僵持相视。片刻之后,邢彦脸上戾气吓人,他忽地转身离去,不发一言。

  苏旎一愣,心中预感不祥,顿时暗道一声“糟了!”追着他便跑了出去。

  邢彦人高腿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苏旎小跑着追也没追上,待人追去了后院中,竟已是哭嚎声震天,满院子的血。

  辛家家主,辛维,年方三十出头,被他从单独捆绑着的柴房中拖了出来,站在后院之中,当着辛家宗族的面被邢彦一剑斩首。

  辛维的夫人何氏,从后院中哭嚎一声跑了出来,奔着辛维的尸首就扑了过去,不顾血腥沾染了月牙白的衣袍,抱了辛维的头颅就跪了下去。

  辛维的父亲,匆匆跑了出来,眼见着儿子已身首异处,便指着邢彦便破口大骂,不仅骂他也骂他母亲,口中污言秽语,令人不堪。他早已习惯养尊处优,甚少有需要身为家主父亲的他如此动怒的时候,此时他面红耳赤,已口不择言。

  苏旎掩了唇,目睹着这一幕,不敢上前。

  邢彦忽然转身以剑指辛维的父亲,他双眼早已泛红,脸上无丝毫情绪,左肩的伤口因着刚才一剑斩首的力道崩出了血,丝丝浸透了衣衫。

  苏旎心知他情绪不对,正要提步去阻拦,可还未等她拦住他,他已一剑挥向了辛维父亲的脖颈。

  鲜艳的血不同于老人的年纪,激烈地喷洒在了他身后雪白的墙面上。

  后院之中顿时乱了套。

  男女老幼,年龄不分,主仆不分,皆是乱跑成了一锅粥,为了逃命纷纷要逃出院去。院中看守的人见邢彦未下令,也并不阻拦。

  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味,廊下,院中已倒下了两具尸体,那廊下的老人似乎还没死透,一双灰黑的眼睛不肯闭上,嘴唇变了灰白仍然翕张着,唇口淹了些泡沫,如同一条垂死挣扎在砧板上的鱼。

  城中本就萧瑟,充满了火油气味,如今这院中更是死气一片,预示着这场战争的结局。

  苏旎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她本想跑去拦住邢彦,可是她跑不动,一步也挪不动。

  何氏似乎刚刚才从悲痛中喘过了一口气,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邢彦一字一句道:“维郎自小以你为尊,他自知你恨他和他父亲入骨,是以掌家以来从不干涉你的来去,甚至每每从龙门山下过都要付诸钱财金银,生怕你过得不如意。”

  她眼角有泪珠晶莹滑落于饱满细腻的脸颊边,本是花一般的脸庞上如今却有了些艳糜的衰败之色。

  “你恨家中密谋夺你家主之位,可是这些人都是你的家人,维郎尤甚。你在家中所有物件,摆设,乃至书籍他都不许人动分毫。”

  何氏默默点了点头,又垂泪抱住辛维的头颅,“可知我维郎一心敬重之人早已心如魔鬼,我绝不能独留他在地下一人凄苦。”

  说完她便膝行几步,抱住邢彦的右臂,以颈就戮,自戕于邢彦脚下。

  邢彦垂眸看着倒在脚边的柔美女人,无动于衷,他抬起脚将她的尸体踢了踢,待她翻转到了一边,不再挡着路,才抬头走近廊下的老人。

  老人口中不断吐出粉色,红色的泡沫,胸口只余间歇震颤。邢彦蹲了下来,在他腰身处拽下了一枚剔透的玉佩。

  他将那玉佩在手中揉搓了几下,才在老人胸口处的衣袍上擦净血迹,举了起来。

  那玉佩玉质柔和透亮,是莲花形状,一看便是吉祥端和之物,只是此刻沟壑之中填着血迹,反而看着添了不少诡异气息。

  “你强我母亲之时,可有想到今日?”他嗓音沉沉,只有他二人能听得到。

  他十三岁时的深夜,母亲被剥去外袍,押送在祠堂,他跪着抱住辛维父亲的大腿,一声一声地求着:“大伯,大伯!”

  辛冷笑,“娼妓之子也想争家主?!”

  邢,脸上戾气狰狞,他一掌摁住已将身死的老人,口中轻喊:”大伯!大伯!”手上越来越使劲,直声,老人在他掌下彻底的断了气。

  他便站起了身,竟似无事一般,平己腰间。

  原地,她眼眶泛了红,喉中哽咽。

  院中早已人去楼空,只留血腥遍地和尸首几具,她抬眼去*看站在其间似已失去理智的邢彦,心中忽然涌现出一阵悲凉。

  “你也要杀了我么?”

  她的声音非常轻,带着颤抖,喉咙像被堵住似的。

  邢彦转了身,面目有些木然,当视线落在她脸上时,眼神才动了动,“杀你?不,我不会。”

  他缓缓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向苏旎走来,“你说得对,这场仗,我何必加入?”

  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神也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眼前的她正穿着今日要跟自己成亲的嫁衣。

  城中战乱,一片死气沉沉中只能看见她大红衣袖翻飞,如同远处一只充满了生命力的红色蝴蝶上下飞舞,要指引着他走出这困扰了心中数十年的魔障。

  他眼中戾气柔软了下来,“我从来不想参与什么战争,唯一的目的就是能清算了辛家家族里的这些个禽兽,他们合该血债血偿的。”

  他脚步停了下来,在苏旎面前站定,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了苏旎的脸颊。手指修长冰凉,湿湿,黏黏的,衬上苏旎白皙的脸颊,那腥红颜色看得刺目,他一怔,抬起袖子去擦拭。

  苏旎一偏头,躲开了。

  邢彦咽了咽口水,“旎旎,我已将此事了结,正如你所说,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不需要陷入此间战事。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看诊,我打猎,我们……”

  “现下还是白日,果然是场美妙的白日梦。”

  苏旎身后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惊得回转身去看,只见一人玄衣窄袖,正大步流星地从远处走来。

  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胸腔中的心脏再次激动地跳动声,天知道在这之前她几乎快要绝望了。

  她猛吸一口气,就转身朝着不远处那高大的身影奔去。

  身后的邢彦一把要拉住她,胸口伤处却一麻,生了灼痛,动作,力道皆控制不住,以至于他只堪堪抓住了她衣袍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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