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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_墨山风【完结+番外】(24)

  她的面庞之上,如柔光浮面,凝脂一般的肌肤与精致的五官,一如印象中的无错。一头乌发垂散在肩头腰后,如云如雾,仅着白色内袍的身子终于没有笼罩在宽大的男人衣袍下,偶尔抬手动作间,因衣服褶皱展露出些微曲线,也令人遐思。

  她何以要扮作男人行事呢?既然能开口来求他救她师兄,何以不能开口让他助她脱困?

  这些个问题早已环绕他脑海许久,只是碍于身份,她既不提,他自也不会先开口去问。

  深夜散步到此,倒是不期见到了她这样一面。魏烜食指和拇指间轻轻磋磨了下,转身离去。

  竹林间似乎有风拂过,几声极轻的沙沙声,吸引了苏礼的目光,她定睛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她挽了挽垂散的长发,起身阖上了窗。

  翌日,苏礼穿戴整齐如约去书房请安,诊过脉之后,略略调整了一下方子,就亲去厨房煎药。

  曾几何时,她是一日能诊两百人的主治大夫,现如今全副精力用以服务一人,也是王爷的好福气了。苏礼手中拿着把小扇子,盯着眼前的小药罐,一边看着火,一边暗自腹诽。

  待药煎好端去书房,却见安仁立在书房门前,接过了药轻声说道:“往后请脉之后就不必随侍左右了,苏大夫亦可自由出入梦溪园。”

  苏礼一滞,怎的一夜之间就变了卦?“可是小人有不稳妥之处?”

  安仁摇头,默默转身端着药入了书房,心中也是不解。

  王爷是五王爷之子,五王爷与今上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辅佐今上于动乱中即位,五王为勤王护驾,战死在了龙椅前,亦是圣驾跟前,是以今上疼爱王爷跟对自己亲子并无二至。王爷时年刚十四,按制守孝了三年,又常年驻扎边关,平定了大小战乱,也延误了婚期。

  即使今上屡次提起,亦是被他以国家内外尚未安定为由而推拒。

  今上属意的是上京之中年少便以美貌才情冠绝京城的贵女,母家与贵妃同族,父亲是京兆尹的温家嫡女温夜玉。

  温家嫡女京中无人不知,亦属意王爷已久,如今年岁已过十九,仍待字闺中。圣上心中也是暗暗着急,只待能逮住王爷回京便恨不能摁住他成亲。

  只是安仁却心知肚明,自家这位王爷久不近女色,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乃是因为从未在意。就如同许多美酒佳肴摆在眼前,并不是因为挑剔而不喜,而是因为入席之人心心念念的其实是案上文书一样,心不在此,味同嚼蜡。

  昨夜里,安仁服侍王爷安寝,却瞥眼看到王爷坐在床前,手里拿着那块苏家姑娘临别时留在灶台上的灰帕,定定地出神,委实是吓了他一跳。

  待他熄了灯,静悄悄准备退下时,听到王爷开口吩咐了句往后不必苏大夫随侍在旁,只得垂首应下。

  这还是头一遭,瞧见王爷睹物思人的模样,安仁深以为这是个天大的事儿,关系到王府的千秋大业。恨只恨,那苏家姑娘说进了埵城这许多日了,却如鱼入江海,全不见人影了。

  还是得想法子亲去寻一寻这苏姑娘的行踪才好,安仁暗暗做了个决定。

  ……

  苏礼送完了药,这日便闲暇了出来,谁知午后便来了个人传话,请她去前面水榭中叙话。

  梦溪园正院之中有一极其取巧的人工池塘,地下埋有管道,通往院外一处活水,设计建造极费心思,也耗费银钱无数。

  池塘上建有一方水榭,那水榭颇大,由一条弯曲小道引去水中,就好像停在水中似的。

  拜了这处人工池塘所赐,院中绿植颇为茂盛,间或有参差的假山石,院中风貌堪比小江南,是以这处宅院得名梦溪园。

  如今这梦溪园里进出每五十米皆有人站岗,还有四支满二十人的小队带刀巡视,穿梭于整个小院。

  魏烜在水榭中喝药,就着安仁递来的温水化开那枚药丸,再徐徐饮下。

  他今日着一身天青色圆领锦衣,衣领袖口边皆有繁复暗纹,腰间佩戴的正是那枚精巧的麒麟玉佩,正是金昭玉粹之资,眉眼举手投足间清贵至极。

  身旁站着的正是李承泽,躬身大气也不敢喘,待他缓缓饮毕才开口道:“不知那苏礼可还得用?”

  魏烜放下杯子,闻言勾起嘴角,侧过头来瞥了他一眼,“既是李大人推荐之人,断没有错的,医术还成。”

  李承泽惯会察言观色,此一见便知这位大夫估摸着应是个好的,这玉卿倒是没有诓他。忍不住就上前一步详细聊起来:“这苏礼新来埵城不久,就挂名在怀仁堂做学徒,据说这开方,坐诊尚在学习,只这一手施针熏灸之术倒是颇有些传闻了。”

  “近日刚来埵城不久?”魏烜视线落在了远处水际,似在观景又似在思考。

  李承泽道:“正是。”转眸揣摩这位爷兴许是不放心这人的来历。

  “下官已经打听清楚,这人原是陇县人,家中父母皆已故去,才只身来了埵城,谋个出路。这一身技艺也是跟从一位游医习来,不过定是比不上宫中御医的。”

  说完瞧魏烜神色莫可明辨,又道:“传闻这人的针不同寻常,乃绒毛般细,扎入身体时,毫发无损,连血也不出。”

  魏烜却想到胸前中毒创口处,缝合得几不见伤痕,很是精妙。莫说御医了,只怕世间都少有。微微一笑,未置可否,便另起了话头,“你这处宅子倒是好,我知你惯常不来此地,日常都是谁来打理的?”

  不一会儿又偏头揶揄他:“抑或是你李承泽在金屋里藏了娇美人?”

  李承泽一愣,打哈哈道:“怎么会呢,下官、下官怎么会做这种事,家中自有妻室,若是知道了,可了不得。”说完脸色都红了红,神色难得的窘迫。

  魏烜爽朗笑开,“倒是不知李太守原是惧内之人!”

  他站起身,走近了靠水凭阑之处,低头状似看入水深之处,言中似有他意一般,叹了句:“这庭院样样都好。”

  李承泽正是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又听了这句感叹,绞尽脑汁揣摩了心思,回道:“殿下若是喜欢,下官另还有一处宅子可以送给您。只是这处、这处宅子,家中那位也喜欢,实是她心爱之地,因此……”

  言下之意,是不能割爱的。

  李承泽忽觉得面上承受了一双颇具压力的视线,是审视也是揣度,他低了头,不敢接话。

  这宅子好自然是有原因的,这是另一位贵人亲自建造,连图纸都是亲画,各处都有着那人的偏好。

  他可不敢拿着这宅子借花献了佛,会出大乱子的。

  “本王不需要这许多的豪宅,打仗的时候住在帐下也够用。”

  魏烜语气慢慢,一字一字越说越让李承泽汗颜。

  第18章

  苏礼被领着穿过后院和书房,去了前庭水榭之中。三月天里已有许多花儿开了点缀庭中,空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庭院里流通的是一处活泉,比之城中其他地方要更早入春,院中柳树花草皆是一派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之景。

  水榭中坐了一个人,官威甚重,年约四十的模样,身材是少有的武将身材,只身上却着了文官的服制。脸上颇为严厉,眼神中威压沉沉,正是之前见过的陇西太守,李承泽。

  身边站着埵城县令陈辞,因着习惯性的躬身,县令官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松垮。肩头袖口瞧着已很有些年份了,料子被磨得光滑。人看着倒没那么严厉,脸上略略泛了红光,似有什么喜事一般。

  苏礼打老远便瞧见了水榭中的情形,却有些疑惑为何不见王爷身影,正琢磨着,人已被带到了水榭之中。

  她老实拱手行礼:“草民苏礼,见过太守李大人,县令陈大人。”

  满面红光的陈大人立刻托起她的臂膀,笑了起来:“免礼免礼。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只李承泽的面色不变,坦然受了这礼,低头抿一口茶,才放下茶盏,抬眼看来。

  苏礼今日穿的仍是灰白布衣直裰,椎髻以布带束发,瞧着容色五官确有实出众,只是身材瘦弱,白白瘦瘦。

  “听闻你擅针?是什么针?”

  刚才传话之人特意吩咐她将诊治用具一并带上,是以她来的时候便将针包带在了身上。待她拿出了那块青色棉布包,只见包中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十根毫针,并五根锋针。

  李承泽低头细细看那毫针,果真如毫毛一般细,针顶工艺巧妙,呈螺旋状,大概是方便持针所用。

  但是那锋针却不似毫针那么纤细,瞧着略粗了些,也能干许多别的事儿。

  他眸中厉色顿显,大声喝道:“大胆刁民!尔敢用这等尖利之物刺人,怕不是想借由看病之故,谋杀人之实!”

  苏礼正捧着这心爱的吃饭家伙事儿给这地方父母官儿观赏,心下还略有些献宝似地得意。忽地被一吼,身上惊得一哆嗦,差点将这吃饭家伙事儿给摔了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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