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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_木秋池【完结】(65)

  看到她的那一刻,淮郡王与谢玄览脸上的表情都堪称精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因为太惊讶,竟然忽略了再将她身后搜一圈。

  淮郡王疑惑转向谢玄览:“你竟然还没杀了她?”

  谢玄览面沉若水,对从萤道:“说了让你别乱跑,过来。”

  从萤连忙躲到他身后。

  谢玄览对淮郡王说:“那表哥慢慢找,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淮郡王的语气有些冷:“你走可以,姜四娘子得留下。”

  谢玄览问:“为何?”

  淮郡王:“搜身,我怀疑她捡了我丢的东西。”

  从萤害怕且无辜地辩白道:“我没有捡什么东西,我只是拿了点药,听见有人来就躲起来了……我真的没有捡。”

  谢玄览则直接态度强硬地冷笑一声:“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要搜我夫人的身?”

  从萤:“……”

  淮郡王:“……你夫人?”

  谢玄览:“我与她有婚约,表哥早就知道,惊讶什么?”

  淮郡王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表情:“她都被山匪糟蹋过了,说不定肚子里有了野种,为婢为妾都不能要的货色——”

  话未说完,左脸“砰”地挨了一拳,紧接着衣领被人向前抓起。

  谢玄览的暴怒不似作假,脸色沉如覆霜,眼神像冻了几千年的寒冰,一字一句对淮郡王道:“我再说一次,她是我未婚妻,谢家未来的三少夫人,你嘴上最好放干净些,若是再被我听到不干不净的风言风语,无论是否从你嘴里说出来,她的丑话传多远,你勾结山匪的事就传多远。”

  “你……你敢!”

  淮郡王也气疯了,可惜他没本事像谢玄览那样不管不顾,一时将牙根都咬碎了,才将这窝囊气咽回去。

  好声好气道:“我再不说了就是,你放开我!”

  谢玄览松开他,淮郡王狼狈地整理衣服,捂着红肿生疼的脸开始讲道理:“她来得也太蹊跷,万一她真的捡了我的东西怎么办?”

  谢玄览说:“她是我未来妻子,必然心向谢氏,也必然心向你,若是捡了你的东西,岂有不还给你的道理?”

  淮郡王心道,那可不一定。

  他仍不甘心就这样放从萤走,双方一时有些僵峙。从萤趁机出面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要为这些小事生嫌隙,我愿另找一处净室,请人来给我搜身。”

  她将众人都引离了这处土楼,给了倚云脱身的机会。

  眼下的问题是,山寨里所有的姑娘都受从萤庇护,她们的话淮郡王信不过,但淮郡王的左脸还疼着,不敢提让他的人上前搜身。

  从萤倒是善解人意,又主动说道:“请三郎来搜,我也是愿意的,却不知淮郡王殿下信不信得过三郎?”

  淮郡王当然不能说信不过,左思右想也唯有如此,牙疼得表示了同意。

  他着人搬来整个山寨里唯一一架屏风,看其样式新美、用料名贵,应该是劫了季裁冰的那批货里挑出来的。隔着这道屏风,好似一道厚实的皮影戏幕,隐约能看见里头的举止和身形。

  从萤对走进来的谢玄览展开双臂,见谢玄览只是望着她,脸上神色难辨,说不好是生气还是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她只好朝他走近一步,又朝淮郡王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谢玄览终于抬手解开她系在腰上的香罗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才除却她身上的外裙,留下里面的中衣。

  他的手掌沿着从萤手臂的小臂向上到肩膀,又从肩膀到腰身。

  总是一触即放,动作轻缓,恪守君子之礼。

  虽是如此,从萤的脸颊也有些发烫,心里无端生起波澜,正神思飘忽时,听见谢玄览压在耳边,极低极低、仿若游息一般的质问:

  “你为了他,冒险取药还不够,连这样的屈辱也受得吗?”

  第49章 妒忌

  从萤低着眉眼,因契盟尚在倚云身上,为防生变,一时未敢道明真相。

  谢玄览为她搜罢身,将衣服重新给她披好,转过屏风对淮郡王道:“没见着你那劳什子香囊,她身上连根多余的线头也没有,你若不信,要不要将我也搜一搜?”

  淮郡王勉强干笑两声:“三表弟我还是信得过的。”

  “那就告辞了。”谢玄览牵起从萤的手,以揽护的姿态带她离开。

  错身时,从萤与淮郡王的目光擦过,一个无辜冷静,一个尖锐不满,彼此都清楚,他并未真正放心,只是忌惮谢玄览才没有继续发难。

  从萤带着一堆伤药回到晋王藏身的土楼。

  晋王见她全须全尾,刚

  要松一口气,便见她身后那人抱着剑,满脸沉郁阴寒地跟进来,看他们的眼神好似在扫视一对名不正言不顺的狗男女。

  谢玄览只听扈从说姜从萤丢下晋王跑了,可没说她是去给晋王找伤药。

  方才见她在独眼龙的住处虎狼环伺,怀里却紧紧抱着药瓶,谢玄览又气又妒又心疼,心肺都炸了一通,如今只剩满腹硝烟酸水,没一种好滋味。

  从萤正要开口解释,他却先发了声:“晋王殿下原来还能清醒,仿佛没事人一样,之前那副行将就木的垂死状,莫不是装出来的吧?”

  他觉得晋王故作弱态,是为了博取姜从萤的同情,所以上前两步,要去摸晋王的脉门。不料还未挨着他的身,晋王却突然神色大变,仿佛被谁捅了一刀似的,脸色唰然惨白,捂着胸口,猛得喷出了一口鲜血。

  “殿下!”从萤大惊,奔上前扶他。

  在谢玄览靠近的瞬间,晋王仿佛被一枚长钉贯穿了神府,他难以自抑地颤抖,魂魄几乎要脱壳而出,十分痛苦。

  他抬起幽暗的、几乎毫无生气的眼珠望着谢玄览,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叫他出去……”

  出去,离他远一些……没有金铃傍身固魂,他不能离前世的真身太近。

  否则他的整个魂魄都要被撕裂了。

  谢玄览倒是气笑了:“堂堂亲王,你还要脸不要,演上瘾了是吧?”

  从萤虽然心中疑惑,毕竟救急为先,挡在二人之间对谢玄览道:“三郎,既然殿下不想见你,你先避一避吧。”

  谢玄览冷笑一声:“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克死他。”

  话音未落,晋王浑身一沉,竟真的晕了过去,幸而从萤眼疾手快扶住他的头,才没叫他从炕上磕下地。

  从萤急得变了脸色,一边轻拍他的脸一边唤道:“殿下!晋王殿下!”

  这下连谢玄览也觉出了不对劲,他观察晋王外露的肤色透着古怪的青白,像冰封了许久的死尸,寻常人就算有本事说晕就晕,也不该一丝活人气儿都看不出来。看得久了,谢玄览自己心里也发毛,莫名有种反胃的冰凉感,在他浑身上下蔓延。

  谢玄览伸手去拉从萤:“你离这晦气东西远些——”

  啪!

  从萤竟劈手一巴掌打在他胸前,刮过他的侧脸,推得他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两步。

  谢玄览被打懵了。

  许久,他抬手摸摸自己的侧脸,竟然笑出声:“姜从萤,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为了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打我?”

  从萤方才一时情急,眼下连手掌带声音都在颤:“出去……不许你碰他……”

  “好,我不碰他。”

  谢玄览反而欺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宽大有力的手掌像铁枷一般锁住她,拽着她往外走:“你也不许碰他。”

  从萤被他扯开,晋王失了倚靠,沿着土炕边缘慢慢往下滑,眼见着就要以脸触地。

  她回头望见这一幕,斥也斥不听、挣又挣不开,逼得急了,忽然一低头,狠狠咬住了谢玄览的手腕。

  “嘶——”

  谢玄览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忽觉冰凉的触感沿着他手腕淌到小臂。

  一滴,两滴……她竟然落泪了。

  谢玄览被烫到似的松开了手。

  他心里觉得荒唐,她分明与自己先定了情,却在此为别的男人奋不顾身、焦急落泪。

  然而比这更荒唐的是,他打也捱了,骂也受了,但凡还有一分自重,就该甩袖离去,从此与她断绝情缘,可他却自取其辱地站在这里,看她推开他去扶晋王,触察他的鼻息,担忧地想要唤醒他。

  从萤将晋王扶起安置好,背对着谢玄览悄悄拭眼泪。

  她不喜欢这样的失态,咽下哽咽声对谢玄览说:“出去……三公子,难道要我跪下求你吗?”

  这回谢玄览没有出言讥讽她,从萤听见他脚步声远去,屋门“吱呀”一声关拢。

  天色渐渐暗了,屋外举起了火把,亮光团团映透窗棂。

  从萤心里压了许多事,尚未找到踪迹的卫音儿、不知是否脱身的倚云师姐、昏迷不醒的晋王,还有……遭受了她这许多崩溃心绪的谢玄览。

  虽未葬身匪窝,此后却该怎么办才好?

  笃笃,有人犹疑着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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