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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_木秋池【完结】(115)

  没人关心瓷瓶,也没人关心猫,她们继续凑在一起,研究怎么把从萤装扮成云京最美丽的新嫁娘。

  谢玄览无知无觉地走回独览居,默默提了刀又要去院中练武,突然觉得胸口淤滞难忍,猛得吐出一口血来。

  接着天地眩晕,眼前模糊,他慢吞吞支跪在地上,渐渐沉入了一片黑暗。

  *

  谢玄览是被苦药汤灌醒的。

  听见他咳嗽,谢夫人连忙上前,接过大夫手中药碗,关切地询问道:“感觉如何,还想吐吗,晕不晕了?”

  谢玄览轻轻摇头,觉得头脑发沉,太阳穴一阵闷疼。

  他问:“我怎么了?”

  谢夫人说:“大夫说你酗酒太凶,肝阳暴涨,又情绪激愤,导致气逆血奔,上冲肺络。以后家里的酒,不许你再喝了。”

  谢玄览苦笑了一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谢夫人一把拦回去,她说:“这几天你只能躺着休息,马上要去西北了,必须把身子养好。喝补药,天天都得喝。”

  谢玄览有气无力叹息一声:“你可真是我的亲娘。”

  谢夫人找来府中练家子守着他,不许他乱跑,从前谢玄览能一个打一圈,如今恹恹得没意气,棍子砸在脚背上都懒得捡。

  他怕出门碰见从萤,偶尔只在庭中木樨树上躺一会儿。

  木樨开花了,金星簇簇,闭上眼就能想起她身上的香气。谢玄览随手碾下几粒,放在舌尖慢慢抿着,半梦半醒时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春梦,血气方刚地醒过来,荡着腿悠悠叹气。

  那蒙古大夫竟然说他吐血后阳虚,虚在哪里?

  再天天鹿血人参地这么补下去,他能八百里加急跑去西北。

  树底下,那两个侍卫在闲聊。

  “夫人对姜娘子的婚事,简直是当自己女儿一般上心,三公子病成这样不管,今天一早又带了一群侍女去那边帮忙。”

  “八月十五那天出阁,今儿已经十四,火烧眉毛了,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树上的谢玄览倏然睁开眼,脑中炸了一下。

  明日就出嫁?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也没人告诉他一声?

  别人倒也罢了,他娘为何也瞒着他,还上赶着撺掇帮忙,到底谁才是她亲儿子,难不成他是抱养的,那晋

  王才是她亲儿子不成?!

  谢玄览胸中淤滞了一口气,一翻身,猛得从树上摔了下去。

  ……

  谢玄览头疼得厉害,一夜没睡着,天不亮就起来磨刀。

  卯时初,他听见浣花堂那边有动静,果然谢夫人一早又出门去了。

  她若是姜从萤的母亲,应该早起操劳,为新嫁娘梳发开面,可她只是个义母,义母!放着亲儿子的死活不管,要把亲儿子的心上人往外嫁,天底下恐怕也是独一份儿。

  谢玄览一边恨恨想着,一边将刀磨得又快又亮,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磨完了刀,他却不知道该干什么,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揉腕子活动筋骨,一会儿踢东蹈西,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不发泄出来就有蚂蚁到处咬他。

  外面似乎又有动静,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热闹的笑。

  是迎亲的队伍到了吗?谢玄览心中蓦然一紧。

  那个病秧子会不会亲自来?应该是会的吧,他好容易将姜从萤抢过去,应该会珍视她,爬也要爬来亲迎。

  会吗……好似又有些不确定。

  晋王体弱多病,做晋王妃必然要受委屈,宣德长公主又素有跋扈之名,去年姜老御史出殡时还想用鞭子抽阿萤……这么一想,晋王府简直就是水深火热的狼窝。

  谢玄览心脏怦怦乱跳,他知道他不该这样想,知道这都是为他自己的私心编织的虚伪借口。

  可以万一……万一她真的会受欺负呢?

  不知谁在外头放了个爆竹,谢玄览也跟着心里一炸。

  接着,他一脚踢倒了武器架,就着冷水洗了把脸,提起燕支刀、脸色阴沉地往外走。

  他就是不放心,去看看,不动手。

  第88章 强吻

  集素苑里彩绣辉煌,谢夫人和季裁冰正聚在第一进院里,商量着怎么把红绸团花挂到书阁二楼的歇山顶中央。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危险,今天是个好日子,万一不小心摔了人,反倒不美。”

  “要是我家老三在这儿就好了,他倒是轻轻松松就能跳上去。”谢夫人悠悠道。

  谢玄览躲在树上,听了这话,险些笑出声。

  怎么,姜从萤嫁人,他还得过来打杂?怎么不叫他搭个戏台舞一段,给新嫁娘助助兴呢?

  谢夫人最终决定把红绸花挂到书阁一楼的门上方,叫两个家仆踩着木梯,一会儿就挂好了。

  谢玄览目光阴阴地望着那朵红绸花,趁人不备,掷出一颗石子,“嗖”地一声,将它打落下来。

  “花怎么掉了,”有人前去查看,“哎呀,木钩子也断了,这下可不好挂了……”

  谢玄览冷笑一声,翻身离开此处,直奔后院而去。

  天色尚未亮透,雾蒙蒙透着蟹壳青。

  从萤的起居院里,木樨花开得正盛,金蕊绿叶垂清露,衣角拂过时,带起一片幽幽冷香。

  两个侍女正在挑剪花枝,打算摆在新嫁娘妆台上。身手伶俐些的踩着凳子,探身抓过一丛茂密的花枝,连声问:“你瞧这枝如何?我快坚持不住啦!”

  回头一看,另一个人不见了踪影。

  那侍女疑惑地爬下凳子,喊着名字到处找,忽见另一人歪倒在不远处,好似睡着了,连忙奔过去:“你怎么——”

  然后便觉后颈吃痛,失去了知觉。

  谢玄览将放倒的这两个婢女摆在一处,夺了她们新剪的花枝,起身回头,见紫苏站在不远处,端着红漆木盆,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谢玄览蹙了蹙眉,对她说:“你是自己晕,还是我帮你晕?我下手可是会比较狠。”

  紫苏慌里慌张,心说这也没到接亲的时辰啊,新嫁娘还没绞脸呢,新郎怎么溜进来了?

  她情知不是对手,连忙道:“不必动手,不必动手,三公子,你既然这么着急,直接给我点赏钱吧。”

  她要点开门利不过分吧?

  “赏钱?”谢玄览一头雾水,“你要多少?”

  紫苏伸出一个手掌,狮子大开口道:“五两银子。”

  谢玄览浑身上下一摸,没带银子,只带了把钥匙,抛给紫苏:“这是我院里私库的钥匙,里面起码有二百两,看你这么识相,要多少你自己拿。”

  紫苏两眼放光:“三公子放心去,后面来人我帮你拦着!”

  谢玄览也欣慰地点点头,心说这么忠诚的手下真是不多见了。

  他一手握着新剪的木樨花,一手接过紫苏的红木盆,往新嫁娘的房屋走去,轻轻推开门,又反手“咔哒”一声锁上。

  从萤听见声响,以为是紫苏。

  她正在挑口脂,有些拿不定主意:“石榴朱的颜色更亮,梅子红的香味更浓,紫苏,你觉得我选哪个好?”

  珠帘轻晃,身后那人缓步走近,却迟迟没听到回答。

  从萤疑惑着正要转头,忽然一只手自身后探出,抚上她的细颈,在她惊喊出声的瞬间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铜镜里映出谢玄览的脸。

  清晨的雾气浸润得他鬓角乌黑,脸色却显出冷玉般的苍白,漆黑的眼瞳像宣纸刻意落下的浓墨,含着兴味盎然的笑意盯紧了她。

  他低身亲密地贴在她耳边道:“别喊,我来帮你选,嗯?”

  他慢慢松开从萤,拾起妆台上的口脂膏盒,在上一抹,然后抬起从萤的下巴,用指腹将口脂在她唇上抹匀,把抹出去部分小心蹭掉。

  左右瞧瞧,忽然笑了:“这颜色确实衬你,你今日高兴,什么颜色都衬你。”

  从萤静静望着他:“你把话说得那样冠冕堂皇,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冠冕堂皇?”谢玄览笑了笑,“阿萤,我那是真心为你好,舍了我一个罪人,成全一对两情相悦的鸳鸯,你再难找到我这样大度的前夫了。”

  “可是……你也该给我留点体面。”

  他垂着眼睛看她,目光被鸦羽般的长睫梳过,笑里显出温柔多情。

  但从萤看得出他并不高兴,隐隐得,甚至觉得他要疯了。

  果然,听他说道:“你不该在我眼皮子底下嫁给别人,要等我走了,不,等我死了,你再出嫁。否则我很难克制自己,万一哪天喝多了,从西北跑回云京来宰了他,也不过是三天两夜的功夫。”

  从萤等了半天,就等到这样几句混账话,一时气极了,抖着声音道:“你给我滚!”

  然后便要起身喊人把他赶出去:“来人——”

  话音未落,被人按回玫瑰椅中,接着冷凉柔软的触感压在了唇上。

  谢玄览堵住了她的话,并单手锁住她双腕背在颈后,一条腿轻轻曲起,抵着她不让乱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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