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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可知_周演【完结】(37)

  贺加贝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为什么要搬家?你换校区了吗?”

  她摇头:“空调很老了,一点都不暖和。”

  “没关系呀,我们多盖点就好了。”

  “没有桌子,吃饭也不舒服。”

  “那我们以后去客厅吃。”

  “主要是房间真的太小了。”

  “我就喜欢小的。”

  “你喜欢什么呀你喜欢!”舒琰看起来很生气,“找衣服都转不开身,你刚刚像毛毛虫一样蹲在那里拱来拱去的。”

  贺加贝哭笑不得:“你到底是要搬家,还是要笑我!”

  舒琰也被逗笑了,却笑得很难看:“你住这么小的房间,我觉得很委屈,而且我也不想住了,我要找个住着舒服的。”

  贺加贝心里也为她感到委屈,她坐到她身边,想了想说:“可是我还租不起对面大平层。这样好了,孟元正马上不是要来吗,他租房肯定大手笔,我们去打劫他!”

  孟元正一听说她们要和自己合租,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他还有另外的算盘。因为和舒琰是同行,所以一见面就劝说她和自己一起单干。

  舒琰头脑清醒地问:“你才刚来这儿,生源从哪里来?”

  “我不是说现在,但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我就当你答应了。”他又看看贺加贝,“你也是,你可以重回本行,做我们机构的cfo。”

  贺加贝问:“工资呢?”

  他啧了一声:“开玩笑,你这个级别还要工资?当然是年底分红。”

  贺加贝直接戳穿:“意思是让我给你白打工对吧?”

  孟元正大笑,而后感慨道:“真好啊,我们三个又凑到一起了。”

  贺加贝也想,真好啊,有些东西失去了,但幸运的是,有些又回来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男朋友呢?怎么没带他来?”

  舒琰也看向她。

  想到张弛,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她刻意不想他,把回忆的束口袋牢牢扎紧,然后时间慢慢撑开一个小口子,过往才一点点钻出来。再想到那些画面,心口像被针刺似的,不是剧痛,而是一种细细密密的难受,叫人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贺加贝扯了下嘴角:“分手了。”

  她终于能坦然地说出那两个字。

  *

  这年的最后一天,孟元正和舒琰去上课,贺加贝在附近的咖啡馆里写稿子,等他们下课一起去跨年。

  正赶上两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陪读的家长进进出出,咖啡机嗡嗡的工作声没有停过,贺加贝忘带耳塞,始终无法专注,索性埋头看手机。过了会儿,耳畔渐渐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低声的交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有人进来了,紧接着机器运作起来,她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吧台前站着一位等餐的顾客,身量修长,脖子上系着一条厚实的黑白格围巾。

  贺加贝想,真巧,她给张弛买过同款。

  她又抬头,想再看眼那条围巾,没想到和围巾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他也是等咖啡无聊才四处张望,视线从她脸上飞过,然后意识到什么,迅速地重新看回来。

  贺加贝被他的眼神钉住。

  她想过会再见张弛,模糊地觉得是在一个很正式的场合,她会很寻常地和他交谈几句,或者只是大方地笑一笑,又或者装作没看到,和他擦肩而过。

  但此刻真的见到了,却是在一个寻常的下午,一间普通的咖啡厅,进进出出的顾客里,他意外地出现。

  而她根本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张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店员叫他,他才回头取咖啡。

  贺加贝也回过神,匆匆打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忙碌地敲击着,屏幕上出现一堆语句不通的文字,余光看到他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去。

  他不想见到自己。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她选择那样的离开方式,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面前的椅子忽然被拉开,外带的咖啡纸杯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咚。贺加贝循声抬头,张弛已经坐下了。

  他靠着椅背,是一个疏离的动作。一只手放在桌上,无意地摸着桌面,最后还是握住杯子。

  他瘦了很多,眼窝凹进去,小半张脸被围巾遮住,她竟有种那条围巾大了一码的感觉。和他比起来,自己简直过得太好了。贺加贝觉得眼睛很干涩。

  “这里有人吗?”他的声音冷漠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她连连摇头:“没有。”

  他便继续用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看着她。

  贺加贝努力挤出微笑:“好久不见。”

  他没说话。

  “最近还好吗?”

  “要新年了。”

  张弛始终一言不发,审视般地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剖开看清楚。她对这副模样感到陌生、恐慌和压抑。

  贺加贝尴尬地重新看回屏幕,又敲了几个字,再待不下去了,她合上电脑,拿起一旁的外套,准备离开。

  他这才开口:“你的咖啡还没喝完。”

  像命令似的,她又坐回去,放下满手的东西,端起杯子一股脑儿喝光。凉透了的美式,像一碗苦药。她甚至用手背擦了下嘴。

  张弛再看向她时,眼神里终于多了些情愫。

  如果这是他气愤的宣泄,贺加贝想,我完全可以接受。

  但他只是自嘲地说:“和我在一起,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干涩的双眼立刻润泽起来,贺加贝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尽量展露出自然的笑容:“没有。我很开心。”

  他淡淡地笑了下,倾身向前,双肘撑在桌面上:“嗯,那就好。”

  夕阳已经低垂,从落地窗的玻璃照进来,他们的影子投在不远处的墙上,交叠在一起,依旧亲密如斯。

  张弛温和看着她,又变成了她印象中的样子。贺加贝也贪得无厌地看着他,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也或许,不会再见。

  他们都没有说话,好像都默认这个共识。

  手机不合时宜地一震,孟元正说他下课了,问她在哪里。贺加贝握着手机站起来。张弛移开视线,靠回椅背上,又恢复了最开始冷漠的样子。

  她缓缓地穿上外套,慢吞吞地装好电脑,真正的告别时刻即将来临,“再见”两个字含在嘴里,在她完全收拾好要走时,还是说了出来。

  张弛没看她,又握住咖啡杯,片刻后,只说了句新年快乐。

  贺加贝出了门,站在路边回头看,隔着一道落地窗,张弛仍保持一个动作坐在那里。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他们成为同桌,故事从那时候开始。

  而现在又是一个冬天,但他们的故事,从此刻开始彻底结束了。

  第28章 得看我愿不愿意

  之后的几年,整个世界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人人被裹挟其中,无处可逃。用孟元正的话说,短短几年,恍恍惚惚像过了几十年。

  20年的春节还没过完,贺加贝就回南京了,报纸延期恢复出刊,暂时转到新媒体平台。回去的动车上,过道里挤满了人,有人戴着口罩,有人蒙着围巾,有人一如往常,但都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她还在微信群里说:“好多人啊,大家都不待在家里吗?”

  舒琰问:“你戴口罩了吗?”

  “戴了,可是好闷,不习惯。”

  “不能摘,坚持一下。我们好像也要改成上网课了,我打算明天回去。”

  孟元正这时分享来一条链接:“别回了,最新消息,省内的公共交通也停了。”

  微信群里不停涌进新消息,贺加贝抬头看着那些乌泱泱的模糊面孔,听到隐约传来的几声咳嗽,心里猛然一颤,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当天晚上,她竟然开始咳嗽。家里没有体温计,只能每隔几分钟摸摸额头,一会儿觉得手太冷,一会儿又觉得好像发烧了。

  人心惶惶的时候,生怕自己真的中招,各种可能的后果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她打开手机,下意识按下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却在拨通前犹豫了。说什么呢?她没有理由再打扰他。

  贺加贝忽然想到有次张弛感冒发烧了,吃了药没精打采地睡着,她很担心,每隔几分钟就凑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看他睡得沉,又觉得好玩,悄悄把手指放到他鼻子下。

  没想到他根本没睡着,闭着眼睛笑道:“还有气。”

  她又恼又笑:“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好吧!”

  张弛睁开眼,手背蹭蹭她的脸:“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她却挤到他身边躺下。他一个劲儿往后退:“我会传染给你的。”

  “不会,我身体最好了,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没几次。”

  见她不下去,他便要起身。她仗着他是病号,用力压着他:“我就要在这里,才好随时观察你。反正你要是传染给我,我就使劲儿折腾你,到时候你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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