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在纸上缓慢运动，在刚才的正圆旁边慢慢地画出了第二个圆，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模一样的形状！
楼颜玉小心翼翼地问，“外面是不是有两个鬼？”
鬼在圆旁边画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叉，楼颜玉的脸色顿时煞白。
祁天锦微微挑眉，准确来说，水无痕也算鬼，所以……
她的目的是借着笔仙游戏让楼颜玉回忆起重要线索，况且笔仙只能回答是或否，局限性太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于是她看向楼颜玉，示意她还有没有要问的问题，楼颜玉缓慢摇了摇头，她们两个低声默念，“笔仙笔仙请离开，笔仙笔仙请离开……”
纸上两个正圆在光线下倒出铅笔特有的光泽感，凌乱的线条像是会动一般。
那只无形的手用力推着她们的手在纸上行走，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整本本子都要被描成黑色。
楼颜玉发出低低的泣声，“我的手……阿锦……我的手好累……”
祁天锦的手也酸疼得可怕，她咬牙坚持住，嘴里不停重复那句话，笔仙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而外面的陈玉燕越来越小了，她慢慢地向前走来，祁天锦能听见越来越清晰的滴水声和脚步声。
陈玉燕……要进来了吗？
祁天锦眉头深锁，既然离开的根本在于楼颜玉，她们都放开手也不会怎么样，现实中没什么笔仙，在这个游戏里笔仙也不是关键的鬼。
万一笔仙找上门了，我把它再打跑不就是了。
祁天锦这么想道。
她本想松开手，但是楼颜玉紧紧握着不肯撒手，于是祁天锦慢慢睁开眼睛。
一个小笔仙而已，能出什么事。
只见她们交握的双手上还有一只更大的微微腐烂的手，腕间的桌子看着有些眼熟，顺着那苍白得可怕又有些腐烂的手腕看去。
一张腐烂的笑脸出现在祁天锦面前。
青灰的肤色，腐烂的伤疤，眼睛像蒙了一层浑浊的罩。
对上视线的瞬间，祁天锦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这个腐烂的女人分明就是成年后的她！
鬼使神差的，这次她们同时松开了手，楼颜玉声线颤抖着，“阿锦……我想起来了。”
祁天锦视线梭巡一圈，试图寻找到另一个自己的脸，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她收敛心神，不能让楼颜玉发现不对，于是她调整好脸色，“和我说说，外面的两个鬼要怎么办？”
十一年前，五个因为好朋友的离世而痛苦不已的小孩子请了笔仙，相约自杀。
她们手拉着手，约定好最后一个死去的人要把所有漂亮衣服烧给她们。
“我弟弟最后一个死！谁给我烧漂亮衣服！”楼颜玉急得跺脚。
“你可以提前烧。”李飞霞认真地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我们在下面提前把你的衣服拿好，这样你就可以等死后再换了。”
“嗯嗯，我是倒数第二个死的，你把衣服烧给我，我帮你保存。”陈玉燕语气也很认真。
没人把这件事当成玩笑。
小孩子总是认真地对待所有事情。
约定好之后，楼颜玉的心里像是少了一块大石头，她们约好了，但是陈玉燕死后没有收到楼颜玉的衣服。
她是来履行儿时的承诺的，不然楼颜玉死后没有新衣服可以穿了！
第290章
祁天锦看着楼颜玉烧掉那件白色衣服，外面的水滴声渐渐消失。
“现在再出去看看吧。”楼颜玉说道，率先爬了出去。
祁天锦没敢说自己看见笔仙的事情，首先，那个笔仙怎么会是长大后的她？
水无痕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祁天锦心里的小九九都听见了，她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
在她的猜测中，笔仙和祁天锦一样可能意味着她在楼颜玉心里是个危险人物。
同时笔仙的存在意味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么……祁天锦还很晦气？
这些只是猜测，水无痕还不会蠢到用这个去挑拨离间，她们两个要是吵起来了对游戏通关没有任何好处。
二人一鬼各怀心思，楼颜玉李飞霞的东西都烧了，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回暖，祁天锦这才惊觉屋内比屋外还冷了好几个度，她之前竟然一直没发现。
楼颜玉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祁天锦还挺得意地说，“你真虚，还是像我这样身体好的才行，我都不怕冷。”
“你皮厚！”
“这是身体健康。”祁天锦傲娇一昂头。
祁天锦见火势渐渐弱了，而东西还有很多没烧完就把封死窗户的木板扣了一些下来，这里不知道荒废了多久，木板像纸张一样脆。
楼颜玉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根长棍子，一有火苗外泄就用棍子戳灭，以免燎到其他地方。
橘黄色的火光跳跃着，让她不受控制想起童年的很多事情，但这些回忆一闪而过，消失的也很快。
李飞霞……李飞霞……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女孩。
楼二自从变成楼颜玉后得到妈妈的宠爱，渐渐也有了零花钱，很少，但足够她一周买点辣条什么的了。
有一次妈妈给了她三块钱，李飞霞直接拿走她一块，并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楼颜玉急坏了，追着她拿回那一块后，李飞霞只还了五毛，还威胁她再说还钱就绝交。
现在想想，只是因为那时候的李飞霞太馋了吧？
除此之外，李飞霞还贴心、聪明、热情，她有那么多优点，现在回想起来二人之间也是开心的时候居多。
楼颜玉默默注视着火焰，将自己的一只铅笔扔进火堆，这是李飞霞曾经从她这里拿走又被她抢回来的，现在楼颜玉已经可以买很多很多根铅笔了。
想到这些眼底已经湿润，她抬头去寻找祁天锦的身影，蓦地看见她在和一个成年女人对视，心跳都停了一瞬。
再定睛看去，小小的祁天锦还在拆窗户，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错觉。
最后一点火苗燃烧完，李飞霞的形象在心中也越发清晰，楼颜玉小时候一度很厌恶李飞霞，因为她总是很厚脸皮地抢走楼颜玉的零食，铅笔，本子。
爱贪小便宜的人不会讨喜，但李飞霞依旧融入了她们六人团中，还歃血为盟，结拜姐妹了。
楼颜玉心想：在她们看来，我和李飞霞应该是差不多的人吧。
这个她们指的当然是同宿舍的其他人。
楼颜玉并不会为此而难过，穷人总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如果李飞霞家里有罗艳娜一半有钱，她只会变成一个更讨喜更受人欢迎的女孩。
贫穷也是一种隐私，所以楼颜玉不想过多苛责曾经的朋友。
“阿锦，下一个死掉的人是吴倩。”楼颜玉唤回了祁天锦的思绪，“而且……我觉得陈玉燕还会跟上来。”
祁天锦也这么觉得，毕竟是曾经的好友，陈玉燕当然想来看看了，她不觉得陈玉燕非得杀了楼颜玉不可，只是被一个鬼跟着太有压迫感了。
而且对方不想杀楼颜玉不代表不想杀祁天锦。
万一她嫉妒楼颜玉和我变成朋友杀了我呢？
祁天锦阴暗地想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水无痕惊讶她奇怪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祁天锦高一时有个很好的朋友，后面因为祁天锦和温温总是喜欢讨论动漫，而那个女生不看动漫，她就开始憎恨祁天锦和温温。
友情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于是她们回到秘密基地，拿走了吴倩的所有东西和楼颜玉的一部分东西。
根据楼颜玉回忆，吴倩死的地方在宿舍楼。
祁天锦小学没住校，但是她读的私立小学有住校生和走读生，为了防止矛盾以及保护住校生的心理健康，住校生和走读生不会在同一个班。
当她看见楼颜玉小学宿舍楼的时候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你学校的宿舍楼？不会出事吗？”
破烂的一栋楼只有一扇脆弱的一踹就开的破木门，要是有个什么校外人员入侵，这扇破门什么都挡不了。
“附近就是村里的人家，有事情可以马上支援。”楼颜玉解释。
“万一村里几户人家约好了要对谁下手呢？”祁天锦开始阴谋论。
“无冤无仇的谁会对你下手。”
“那不好说。”祁天锦更谨慎一些。
宿舍楼就在老校区隔壁，因此那股阴森的感觉没有消散，阳光照在这里也变成了白色的冷光，破旧的宿舍楼独自屹立着，像是一副埋葬了上百年的棺材。
一阵寒风吹过，楼颜玉狠狠打了个哆嗦，再看向身旁的祁天锦，只见她脸色如常，不由得心想：真是皮厚。
宿舍楼表面的漆皮已经脱落，祁天锦最先走上去，抓住金属门把手向外拉。
“嘎吱——”
大门发出生涩老旧的声音，开到一半就堵死再也打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