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神与神之间的纷争，是一场挑衅。
祁天锦不知道黑夜之女对小鹿做了什么，反正不是好事，而且月神和黑夜之女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她得躲远一点。
“去八楼。”祁天锦清了清嗓子，“小胖一开始说过有急事找房东。”
祁天锦没有坐过电梯，但是她之前走进去看了一眼，电梯能到达的楼层只有七楼，到了七楼之后需要打开上楼的铁门才能到八层。
她们四人都没有钥匙，祁天锦只能用力拍着铁门，大喊，“房东姐姐！房东先生！麻烦开下门！”
片刻后，真的有脚步声传来，只见铁门后出现了一道中年女人的身影，祁天锦看清后脸色大变。
房东姐姐拉开门，笑容温和亲切，“你们就是新搬进来的租客吧？找我有事吗？”
祁天锦很快调整好状态，露出友好的笑容，“我们有些事想问问您，我住702。”
原本笑意吟吟的房东听见702时脸色果然变了，接着强笑道，“小胖做事真不谨慎，我已经约好装修队，过两天702要重新粉刷，你搬到705吧。”
祁天锦表现得十分害怕乖巧，“房东姐姐，你就直说吧，那里是不是闹鬼？我昨晚都看见了。”
“……唉。”房东发出重重地叹息，拉开大门，让开身子，“上来说吧。”
祁天锦亲昵地揽住胡思雨的手臂，扭头对楼颜玉说，“昨晚撞鬼的只有我和小雨，你们在楼下等吧。”
楼颜玉点头，神色平静，“你快点啊，我约的车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我们要赶火车呢，一分钟都耽误不了。”
“知道了知道了，”祁天锦用惯常不耐烦的语气回复，拉着胡思雨上楼，“房东姐姐，我们二十分钟一定走，不打扰您太长时间。”
第118章
和楼下的狭窄潮湿不同，八楼一整层都是打通的，只有房东在住，听起来很豪横，但是这栋楼很小，楼下六个房间加起来的面积大约等于普通家庭的三室两厅。
如果是一家人住在这刚刚好。
祁天锦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内的摆设，长方形的客厅非常宽敞，左右两端各有两个房间，大概是两间卧室和厨房厕所。
这层楼没有设置阳台，超长的客厅有三面半墙高的窗户，可以看见对面的阳台上晒着各种颜色的被子衣服。
然而就算这样，也只有太阳晒在地面上的那三块方形阳光微微有些暖意，整栋屋子都有去阴沉的腐朽气息，连空气都带着臭味。
祁天锦拧起眉毛，这股气味虽然淡却异常难闻，祁天锦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嫌弃，很快整理好表情，她可没忘记昨天Lucy是怎么死的。
万一眼前的房东也是个玻璃心的鬼，她今天不就交代在这了。
无论房东是鬼还是NPC，祁天锦都不会蠢到得罪她。
借着窗外的阳光，祁天锦偷偷打量室内的环境，每扇窗户边都有一株绿植，生机盎然，只是每片叶子上面都有一层薄薄的灰。
过于宽敞的客厅只有一张三人沙发，一张单人沙发，上面盖着一绿一白的绒布沙发布和颜色款式都很清新的沙发垫，到处都打扫得很干净，浓郁的栀子花香气充斥在室内。
在房间角落有一张小小的电脑桌，屏幕一直亮着，屏保似乎是某个女明星，星光熠熠的，非常漂亮。
房东从厨房端出两杯饮料，浓郁的巧克力牛奶味掩盖住了栀子花的香味，房东弯下腰的时候她身上护肤品的蜂蜜香味让室内变得更加香甜。
祁天锦的嗅觉很灵敏，现在只感觉各种香甜的气味在自己的鼻子里打架，她低下头，非常含蓄地道谢，有些慌乱又有些开心的模样，接着抿了一小口，甜甜的味道。
胡思雨十分自然地问道，“房东姐姐，为什么702不能住人？是不是因为……林瑶瑶？”
房东坐在她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端起杯子轻轻吹着热水，雾气氤氲中，她的五官也随之模糊，她抿了一口热水，发出‘哈’的享受似的声音，稍微平静一些后才继续说道，“你们昨晚已经看见她了吧？”
“她住在702是吗？”祁天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房东摇头，“704，不过无所谓了，出事之后七楼都很危险。”
她穿着蓝色小象的家居棉服，这点很诡异，因为祁天锦穿短袖短裤光是坐在这都热出了一身汗，房东却面色平静，身上似乎还冒着冷气。
“出什么事了？”胡思雨追问。
“那个姑娘很傻。”房东脸色涌现出一丝惋惜，“她和对象同居，是个很好的姑娘，有素质，爱干净，收入稳定，从不拖欠房租，可惜……”
“可惜遇到了贱男人。”祁天锦补充，她微微拧眉，桃子的香味又出现了。
转头望向身边的胡思雨，香气从她身上传出，但是她本人没有察觉。
房东点头，“是啊，整天游手好闲，吃她的用她的，房租都是女方付。”
她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有几个毛线圈和织到一半的蓝紫色毛衣。
房东自然而然地织了起来，她的手艺很巧，这么细的毛线也能织出精细繁复的花纹，她继续说道，
“后面那男的出轨……对象是她的闺蜜，当时闹得动静可大了，我们这隔音一般，整栋楼都在听他们三个人吵架。”
祁天锦听得津津有味，这种恶俗狗血八卦是她的爱好来源之一。
“然后呢？”胡思雨追问，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她受过‘情伤’，一下便代入进林瑶瑶的角色。
“其中一个因为接受不了刺激自杀，另一个也意外去世，那男的找我们退了押金就搬家了，从那之后这栋楼的人都陆陆续续搬走，我只得花钱全部重新装修，现在都是新一批的住户。”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接着有些尴尬地笑道，“看来还得请人做场法事。”
‘刺啦——’
熟悉的挠门声响起，来源是电脑旁边紧闭的木门，胡思雨浑身一颤，似乎被吓到了，脸色有些白。
房东笑着摆手，“别怕，我家养的猫，刚刚睡觉呢，估计现在醒了。”
祁天锦不动声色地点头，没露出什么害怕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两个女生是不是都叫林瑶瑶？”
“是的，”房东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回平静的表情，“她们在同一家店工作，认识之后玩得可好了，结果谁知道呢？”
“贱男人去哪了？”胡思雨咬牙切齿道，她想到了自己。
“谁知道？他早就搬走了。”房东重重叹口气，“真的太可惜了，那两个女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老板娘，我们是刚搬到这座城市的，你知道花云广场之前的火灾吗？”祁天锦又问道。
“知道，那两个女生就是在花云广场工作，正主林瑶瑶为了帮男友还债才去美甲店做兼职，她找老板提前预支工资失败就来找我要求延迟交房租，我看她可怜就同意了，谁知道……”
“火灾是在林瑶瑶去世后发生的吗？”祁天锦又问道。
“是的，听说两个老板娘和员工都被烧死了。”老板娘叹气，边聊天也不忘边织着毛衣，“你以后可不要这样啊，你要是丢了我找都没地方找。”
她的声音又低又柔，手很白，语气却充满警告的意味，“到时候我和大姨天天在家哭，哭到眼睛瞎掉都找不到你，你也找不到我们。”
这是祁天锦妈咪在祁天锦小时候经常说的话，那时候她上完课不乐意回家喜欢在少年宫荡秋千，荡到天黑才回家吃饭。
有段时间祁天锦妈妈要出门旅游，祁天锦大姨从老家到市里照顾祁天锦几天，当时祁妈妈就是这么‘恐吓’她放学立马回家的。
房东出现的时候，祁天锦便意识到她是鬼，因为她长得和祁妈妈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鬼这么做的意图，所以她没有让楼颜玉跟着一起，这样自己被困了楼颜玉也能上来救自己。
“哦，妈妈我要出趟门。”祁天锦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想叫旁边的胡思雨一起，却发现她已经不知所踪了。
“不准出，现在都几点了。”祁妈妈一口拒绝，她停下织毛衣的手，微微抬头认真地看着祁天锦，声音还是祁妈妈的声音，柔和的语调却像迷/‘药慢慢入侵祁天锦的大脑。
“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
祁天锦平静地说，“你已经死了，你才不是我妈，你是鬼。”
’祁妈妈‘莞尔一笑，“那又如何，我会变成你最思念的人，我现在就是你的妈妈，你不想她吗？”
祁天锦面无表情。
祁妈妈举起手中的毛衣，“这难道不是她去世前没能给你织完的毛衣吗？”
祁天锦紧抿下唇，眼圈却有些红了。
祁妈妈握住她的手，柔软温暖的手心和记忆中的触感一模一样，哪里都一模一样，蓝色小象家居服，甜腻的蜂蜜香味，杯子里的巧克力牛奶和她身上的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