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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味小调_烛霄【完结】(32)

  “储银你疯了么,你弄疼我了。”

  肩膀越捏越紧,萧潇耸肩挣开他,丝毫没注意方才的异动。

  储银石雕般定住,脖颈低下的幅度虽然微小,但却是他受欲念控制的坚实证据。

  手臂无力地垂落,十指缓缓握紧。风很凉,手心却渐生潮热。

  萧潇活动肩周,左边捏捏,右边也捏捏,神情凝重,忽然有点崩溃了,所有的肢体动作都停住,眼泪直抵眼眶,拼命忍住。

  “我看不懂你……”她情绪失控,带着哽咽,“为什么我看不懂你。”

  目光对接,储银漆黑的眼底深沉如墨,借着薄薄的月色和附近的灯火,眉宇间隐约可见些许凌厉,似叮嘱,似警告。

  “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追他,只要我还在上海一天,我都不准。”

  萧潇怔了一怔:“……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态度强硬,不容辩驳。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萧潇近乎低吼。

  “你喜欢他?”

  她被问住,不自觉别开视线。

  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储银轻哼一声:“不喜欢还要追他?”

  到这个地步,无论怎么胡说八道都不重要了,萧潇受不了他隐约嘲笑的口吻,仿佛她在他眼里,就是这么无聊,这么幼稚。

  “他合适。只要有个跟我合拍的人愿意和我早恋,我管他是谁。”

  话落,最开始生出的某个念头像砸中牛顿的那个苹果,冥冥中沿着万有引力单箭头指向身前。

  她破罐子破摔,一瞬不眨地看着他,话不经脑,脱口而出:“你不让我追他,那我追你行吗?”

  第25章

  世界仿佛就在她的口无遮拦下就此沉寂。

  站在十层楼高的楼顶,四面八方都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萧潇脑海中自动飞起一只无人摄像机,她和储银面对面而立,随着鸟瞰范围的扩大,逐渐缩小成两个渺小的黑点。

  帽衫的连体帽戴在头上,他一张脸都被罩在阴影里,神情不明,唯独那双眼睛,黑黢黢得惹人心慌。

  密密麻麻的热意袭上脸颊,萧潇平时转速还算快的脑袋此时已完全放空。

  “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试图补救,可看他沉默以对的样子好像不太管用,不行不行,她实在待不下去了,拉链一拉到底,脱下外套,二话不说丢给他,落荒而逃。

  可是,没逃多远,脚步又不由自主地停下。

  她站在铁门内的楼梯步道,一口气也才跑下五级台阶,门外声控灯被她唤醒,回头能看见储银修长的身形侧立在那团光影里。

  “要不……你考虑一下?”

  她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很没底气,但是离得远了,她反倒多了几分孤勇。

  “你帮帮忙,装装样子也行,我知道你可能会说我的想法很幼稚,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和你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是想要任性胡来一次。你可以拒绝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阻止我,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我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

  顿了下,她握紧刚热乎不久又开始转冷的双手,垂下头。

  “如果……如果你说我不矜持,我也认了。”

  整句话都带着低潮,勇气耗尽,她不再废话,转身一溜烟地跑到楼下,揿亮电梯。

  夜风渐寒,储银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睑,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像是回过神来,扯开嘴角,外套甩在肩上,低低一笑:“傻瓜。”

  他在天台抽了两根烟,等夜风将身上的烟味吹淡了,到楼下上回萧潇领他去过的农工商超市里买了瓶薄荷糖,倒两粒放嘴里嚼着回家。

  “回来了。”储佳韫在客厅撑开一个折叠熨衣架,握着熨斗在给储林生熨衬衫,看到他开门进屋,眼神示意他去老爷子的书房,“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说让你回来后进去找他。”

  储银先去洗了手才过去敲门。

  老爷子的书房相当于他的半个储藏室,里面摆满大大小小的旧物件,典型的收藏迷。

  他正窝在藤椅里数东西,储银走近后,看到一张张票据,装在写着红字的搪瓷杯里,杯壁上写有日期, 1982.5.1 。

  “你来得正好,我给你看看以前用的粮票。”

  储林生递过一张给他,仔细找找,又递出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这是馒头票,这个是布票,还有这个,这个是火柴票……没见过吧?”他看起来颇自豪留下了时代的产物,“你爸出国前这些东西都还在用呢,眨眼都过去二十年了。”

  储银看完后放回同样有二十多年寿命的搪瓷杯里。

  老爷子不开口说事,他也不主动询问,之后,老爷子把他晾在一边,蹲身擦拭一只古董浮雕箱,还不让帮忙,嫌他不知轻重,边擦边说:“明天你帮忙把这箱子送到铺子里,有人出价要收这箱子拿去当摆件。我给你找个推车,你直接拉过去。”

  说着说着,背对着他幽幽感叹,“谁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趁你现在还在这,能使唤你几回就多使唤你几回,回头你又回到西半球,几年不见个人影,指不定到那时我的杂货铺都关门大吉了。”

  冷嘲热讽,话里有话。

  储银在老爷子身边蹲下,看着浮雕箱上的竹节花鸟图案,唇角勾一抹弧度:“爷爷是舍不得我么。”

  “我孤家寡人习惯了,我是怕,人家小黄丫头舍不得你。”储林生将手中的抹布往箱盖上一扔,声音一沉。

  空气霎那间凝固。

  储银刚挂上的那抹微笑僵在脸上,眼底情绪四起。

  储林生也不看他,起身坐回藤椅里。

  “晚上和住在十楼的林老头下棋,出了他家门想到房顶上转转。你说巧不巧,偏就让我碰上你们。”

  储银蹲在浮雕箱前,微微偏头。

  老爷子坐着直视他,瞧不上眼似的摆摆手,“你们一个个的,真行,真让我刮目相看。两个玩伴凑一起,就非得擦出什么火花来?”

  那个“来”字,声调扬上去,明显不认同。

  储银不说话,耳边此时还能响起老爷子早先的叮嘱。

  ——把她当成亲妹妹,别欺负她。当然,适当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我可是和她爷爷打了担保,你小子别到时候打了你爷爷的脸。

  “说说看吧,你对小黄丫头是个什么心思啊。”储林生也懒得再费口舌细究,语调慢悠悠的,直奔正题。

  “小女孩的心事我不懂,她扯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反正是管不着,你不一样,我管你那是分分钟的事。”

  “你别给我耍滑头,臭小子我告诉你,但凡有点男子汉的担当,你就得给我把你这心思好好捋捋。不要到时候你人走了,好好一个小姑娘心跟着你飞了。”

  “她才多大?十五。你要为人家的未来考虑,起码你要想清楚,你想要什么,小黄丫头又想要什么,你们两个人的需要是重合的吗?”

  老爷子不直接点破,寥寥数语将问题所在都丢给他,由他自己去想。

  手臂借着膝盖为支点,往前伸长低垂着,储银坐在地板上,低着头。

  半小时前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遇上这番警言,原形毕露。

  他自私地想要霸占她,拥有她,甚至在某个瞬间全然消除以后注定分居两地的顾忌,只想现在和她在一起,不考虑未来数年内,各自求学之路的迥然差异。

  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高中都还才刚刚开始,他没有权利搅乱她的生活,只是挂着一个交往的头衔,却不在她身边常年陪伴。

  这种被距离拉远的相处关系想要长久维持,确保永不褪色,最好是能守住朋友界限,单纯经营友谊。一旦越过边界,很多东西都会在时光的缝隙里变质。

  可他不想失去她。

  在天台的寒风中都没觉得冷,此刻待在室内,人却像被冻住了,心脏行走在冰川。

  想要吸烟。

  全身却如同散了架一样脱力,他连抬手摸烟盒的力气也使不出。

  就这样沉默着坐了许久。

  储林生看到孙子手臂微微发颤地从帽衫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他微微抬眼,哑着声:“爷爷。”

  老爷子出声截断:“行了,想抽就抽。”他完全放任,“看来不用我再多说,你都想清楚了。”

  储银不作声,打火机一声轻响,他口中含一支烟,低头就着窜动的火苗,吸燃。

  隔着青白的烟雾,储林生听见他沙哑而困顿的声音,低沉无力:“失去我本来的语言只是让我很烦躁,失去她……”

  他轻笑一声,眼睑低敛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储林生有点意外,他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能这么快就让他孤僻冷傲的孙子弥足深陷。

  他长长地叹口气,一时间竟不知当初让两个孩子多加接触的提议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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