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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长渡_花上【完结+番外】(184)

  沈支言听着,也不由怔然。她觉得像他这样身份极高的皇家贵子,生活该是锦绣繁华,乐趣无穷,孰料他的人生竟这般寡淡,连一点额外的兴致都不曾有。

  她望着他那张矜贵而又好看的脸,感觉他的经历与他的长相是那样的不匹配。

  这样的人应该是见惯风月、心高气傲的。可为何他这般不同?不仅与他的三位兄长截然不同,更与他见过的所有贵公子都不同。

  他直直望着她,目光中的渴求与执拗几乎要溢出来,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她下意识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仍旧沉默。

  他见她毫无反应,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轮到你了。总要让我知道,我的夫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对她十分好奇,想了解她的一切。

  “你想听什么?”

  “所有。你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他说的霸道,她抬手欲拂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却被他固执地扣住。她本就身量娇小,不得不踮着脚尖仰视着他,又羞又恼地道:“你捏疼我了,先让我坐下。”

  他察觉她不舒服,松开了手,拉着她走到桌前。他与她面对面坐着,近在咫尺地逼视着,活似猛兽盯紧猎物,稍有不慎便要扑将上来。

  她被他看得耳尖发烫,小声道:“别总这般瞧我。”

  他略偏了偏头,可不过片刻,那灼人的目光又移了过来:“你说,我听着。”

  她垂眸思忖片刻,轻声道:“我的生活与寻常女子无甚不同。自幼习礼学艺,琴棋书画皆由父母精心安排。闲暇时不过赏画品茶,与闺中密友说些闲话。”

  她觉得她的生活很简单,不过很幸福,因为比起其他官家小姐,她是非常幸运的。父母兄长待他如珠似玉,从不拘着他做那些繁琐女红,更不曾用闺阁规矩束缚她。

  这般养出来的性子,自是通透澄澈,身上自带温善。嫁过来之后,倒不是她娇气爱哭,而是终身大事就这般草草定下,她实在无法坦然处之。

  薛召容认真听着,等了半晌,却未听她提及她的表哥何苏玄。他问道:“就这些?”

  她点头:“对就这些。”

  他倾身向前,望着她微张的红唇,道:“不如再与我说说,你表哥为何要送你口脂这般私密之物?你我既已成婚,他这般举动是何用意?你搬家时滚落的的口脂,与他今日送的一般无二,那也是他送的吗?”

  她闻言倏地蹙眉:“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不想与他谈论这些。

  他道:“我并非要干涉你什么。只是既已结为夫妻,你便该与你表哥保持距离。那日我便说过,从今往后,你心里眼里,都只能是我。”

  是他?他把话说得这么霸道,她望着他,眸中透着着疏离与讥诮。

  他看得真切,心口猛地一疼,他这般剖白心意,她竟露出这般神情?

  两人相对无言,屋内极静。

  “沈支言。”他生气地叫了她一声。

  她别过脸去:“以后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只管顾好两府的往来便是。这婚本就是为了两府安危才结的,你这般纠缠,有何意义?”

  纠缠,她说他纠缠。

  他冷笑一声:“沈支言,虽然我们成婚与感情无关,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为何就不能好好相处呢?你又怎知……我不是真心相待呢?你就不能拿出点真心待我?”

  她垂着头,语气里尽是失落:“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但你不该强求我对你动心。仔细想想,我们素不相识便仓促成婚,连相处都屈指可数。你说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不觉得荒唐吗?”

  她觉得非常荒唐。

  薛召容:“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在这些时日里真心倾慕于你,也是荒唐可笑?为何我的心意就不能是真的?为何我就不能对你一见倾心?为何我就不能追逐自己的情意?”

  沈支言:“你追逐你的情意,与我何干?你的感受,你的情爱,都是你的事。我只需顾好自己便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心......”

  薛召容:“你自己的什么?你也有心上人是不是?即便嫁了我,你也忘不了你表哥?但你能否给我点体面?就算做对表面夫妻,也该有些许尊重吧?”

  沈支言:“今日我难道不曾给你体面?陪你用膳,吃你准备的菜肴,哪一样没有依着你?可你凭什么追问我的过往?那些往事,与你本就不相干。”

  他眼中泛起赤色:“那如今呢?往后呢?既为夫妻,如何能说没有干系?夫妻二字在你眼中就这般轻贱?”

  她气得喘了口气:“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说出这等话来?凭什么要我为你的情意委屈求全?你为何不能为我的真心退让半分?”

  薛召容一把抓紧她的手:“为你的情意?是要我成全你与表哥双宿双飞,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吗?沈支言,你且想想自己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夫妻,是夫妻!”

  “夫妻?”沈支言使劲往外挣手,“以后别再提这两个字,我很讨厌。你走,立刻走,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沈支言。”

  “你走。”

  他抓着她不松手,她拼命挣脱,眼睛瞬时红了,呜咽着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永远不想。”

  这是他们头一回争执,两人各执一词,都犟的不行,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他望着她,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生起气来,雪白的脸颊染着绯红,柳眉轻蹙,朱唇开合间吐露的字句虽冷,声音却依旧清润悦耳,倒像只炸毛的猫儿,瞧着竟有几分可爱。

  他原本满腹怒火,见她这副情态,竟莫名消了大半。一把扣住她的脑袋亲了上去,一只手紧箍着她的下颚不让她动。

  他这个吻突然,她惊得连忙推他,去被他拖起来压在了桌子上,接着衣裙被他撩起,指腹探了过来。

  “你……”她又羞又恼,去推他的手,却被他一只手掌扣住按在了桌面上。

  他又跟疯了似的亲她,还越来越过分。滚烫的嘴唇在她身上厮磨,指腹轻揉撩拨,她只感一阵温热滑过,手指突然伸了进来,她心头一麻,浑身一震,慌乱间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不禁让他愣住。

  接着她抬脚去踹他,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站稳身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半晌,说了一句:“你也喜欢是不是?”

  不然也不会有反应。

  “你滚。”她慌乱地整理衣衫。

  他不动。

  “你出去,出去。”她气得咬牙,脸颊通红通红。

  “这里是我的府邸,我不走。”

  “好,你不走,我走。”她从桌子上跳下来,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是,这是你的府邸,一草一木都是你的。我不过是你随手娶来的物件,任你摆布罢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现在就回太傅府去。”

  他见她当真要走,心头火起:“你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

  “你说呢?你……你都摸上了。”她真的连气带羞,都要炸了。

  他看了她一眼,她抓起旁边的一个东西就向他扔去。

  他躲闪了一下,冷笑一声出了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原本该是好好交谈的,结果竟落得这般不欢而散。

  薛召容负气离府办事,这一去便是半月有余。待他归来时,已是初冬时节。院中梧桐尽秃,枯枝杈在灰蒙蒙的天幕上,像极了他此刻晦暗的心情。

  这半月里,他接连处置了几桩棘手差事,这次他比往日更添几分狠劲,原本就寡言少语,如今更是终日缄默。

  他这般可苦了随行的鹤川,日日跟着个闷葫芦办差,连句闲话都讨不着。旁人都道新婚燕尔该是春风满面,偏生他家公子冷着一张脸,活像尊冰雕的煞神。

  回府后,薛召容也未急着去见沈支言。他自己也说不清心头这股无名火从何而起,右臂缠着的绷带隐隐作痛,大夫再三叮嘱伤筋动骨需静养百日,可外头还压着几桩要紧公务,容不得他久留。

  他换了身素白中衣倚在窗边,拿着卷书册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总不自觉瞟向那堵隔开两院的粉墙。

  也不知那人这些时日过得如何?横竖这次他打定主意,若那人不来寻他,他断不会先低头。

  可她怎么会来呢?那日话说得那般决绝,便是他折了条胳膊,怕也换不来她半分怜惜。

  他这般想着,心头那股无名火愈烧愈旺,索性将书册掷在一旁,和衣倒在床榻上。

  锦帐流苏轻晃,他盯着帐顶繁复的缠枝纹出神。胸口堵得发疼,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这般烦躁。

  从前最是沉稳持重的一个人,如今竟为这点儿女情长乱了方寸。

  这算什么姻缘?倒像是场熬人的劫数。

  他这般躺着,平生头一回觉得浑身乏力,连活着都索然无味。恍惚间,忽然想起早逝的母亲。十余年过去,他有点记不清母亲的面容了,更记不得被母亲疼惜是何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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