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刻意深埋,现在恍然提及,连思绪都恍惚了一瞬间。
她回过身来,坐回宽大舒适的椅子,勾唇笑了笑:“人类社会,这个词语包含的范围太大了。”
在他幽怨地看过来时,她勾唇的弧度越深:“我最多只能说说我所在的人类社会的....嗯大体情况,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卢卡斯:“就你这样还是普通人类,那你们人类不是还有更厉害的怪物。”
“你们对于我来说才是怪物好吗?”林贝硬气地瞪他,“好好听着哦。”
卢卡斯不再用他那张不会说好话的嘴讲话了,保持听众的身份,她才继续说:“在我的国家,并不是帝国联邦制度,而是共和国制,封建王朝被推翻之后,就再也没有皇帝了。”
“那谁来统治呢?”
“嗯......”林贝顿了顿,“当然是新一代民主领袖啦,谁能得到人民的爱戴,谁就是民心所向。”
卢卡斯皱起眉来,褐色的眼瞳里全是难以置信,似乎对于她的这种说法难以置信到了难以理解的程度,从没有听过见过,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
如果单凭群众就可以选举,那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让所有跟随的部下推上去不就好了。这是不合规矩的,皇室千百个标准年都是皇室......帝国的统治亘古不变,叛乱谋反更是从未有过的。
他迟钝了片刻,又迫不及待问道:“军校呢?你在人类社会也需要上军校吗?”
“当然不需要,我们那上军校是需要考的。”看着卢卡斯渴求知识的目光炯炯有神,她好心地解答道:“像我一样的普通平民都是上学校,学习各种人文以及数理知识,九年小学、初中义务教育完之后再上三年高中,高中结束有个升学考试叫高考,高考分数达到要求,就可以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学习心仪的专业,专门学习某一学科的内容,如果以后还想深造,可以继续考研究生、博士生.......”
看着他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么多信息量,这种东西越解释问题越多,林贝接着说起:“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是刚刚大学毕业。”
“那你学什么......专业?”虽然听不懂太多专业名词,但是基本能懂一点点,比如她刚才说了上大学就可以学某一学科,这个以他现在的理解,大概就是像新生测试里的军事沙盘或者搏击这样吧。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所熟悉的周围环境和制度,直到林贝一脸不悦地说起了一个专业名词——英专生。
卢卡斯难以理解的眉头皱得更深,这个他是真的不理解,他以为会是什么细分地学习制造新型炮弹等攻击性武器或者研制新型航船。
“班上老卷了,嗯.....就是互相比学习。”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大脑,让林贝又开始不自主地心悸。
卢卡斯认为互相比学习是学员应该做的,反正亚瑟顿学院的学风还是很残酷严苛的,努力的兽人可以一边体能训练,一边脑力训练,就像他自己一样,他可以一边锻炼体能,一边回忆背诵小型近身杀伤性生物机甲如何拼接,不过他现在看着林贝并没有露出什么很开心的表情。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选?”他不理解。
“因为当年受了一部电视剧的毒害。”林贝露出悔不当初的神情来,可爱地哀嚎,“我最初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官的。”
说起往事,她的面容上露出更多平日里见不到的可爱鲜活的表情来:“谁知道学了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的,毕业了一份稍微满意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可是试用期还没过就被辞退了。”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低沉下去,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为什么啊?”虽然卢卡斯不太懂人类社会的工作经历,但看她的模样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当初为了完成政府给的指标,签约了我们这一批应届毕业生交差,这样随便赔个一两千块钱就可以了事,能降低成本......”她挥了挥手,“算了,你也听不懂。”
“说说你。”林贝看他,“梅尔霍尔德校长怎么老是找你?”
卢卡斯回过神来:“梅尔霍尔德是我亲生父亲生前的朋友,我的父亲在十四区联邦沦陷的世纪大战中牺牲,梅尔霍尔德那个时候也参加了战役,他因为那场战斗失去了一条正常的腿,脑子也损伤了,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所以才要常年都杵着拐杖,也因为年轻时一场又一场为帝国的战斗获得
终身尊荣,当上了现在的帝国顶级军校校长,这样说就很容易理解了。
林贝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腿为什么不用生物机甲改造呢?”
生物机甲用于改造残疾兽人的**,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也有如罗缅公爵、卡尔那样直接用于加强**的战斗力的,后者在大众视野里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宣传。
“你也知道生物机甲用于肉。体改造的事了?”卢卡斯的注意力好像一瞬间紧绷,“最近几个标准年,我偷偷打听到,帝国对于前线作战的战士,确实会有肉。体加强改造的行为,但这只是暂时的,还没有宣传给民众,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是说.......”林贝解释,“校长先生走路不太方便,用生物机甲辅助不是更好吗?我也是听说的,嵌入身体的生物机甲可以帮助残疾或者生活不便的兽人。”
卢卡斯了然地颔首,深呼吸了一瞬:“我曾经也劝说过梅尔霍尔德,是他自己不愿意,而且他还偷偷跟我以及我的兄长说过,大规模的趋势无法逆转,但他劝告我们不要贸然进行肉。体改造。”
这和林贝的想法是一致的,如果身体健全,自己原生的器官就是最好的。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卢卡斯微微蹙眉,神情凝重,“现在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卡尔曾经也劝说过林贝让她像他一样进行肉。体加强,他那双绿晶宝石一样的眸子确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但是一想到他曾经说的什么亲手把眼珠子挖出来她就觉得寒毛倒立。
“嗯.......”林贝也觉得怪怪的,听起来很反人性,有点走火入魔了。
“那你的亲人呢?”卢卡斯反应过来,他所有的情况她都知晓,他却对她的家人一无所知。
大片大片深浅不一的冰花铺满了整面透明厚实的墙壁,模糊了远方黑影团团的城市轮廓,白雪与墨水相融为一体。
墙脚壁炉里赤红的火苗无声舞动,空气静止了一会,林贝与卢卡斯那双褐色年轻的眼瞳对视上。
第84章 炙热碾吻“哇,德罗先生这里好大唔……
“我无父无母,是我的爷爷奶奶把我养大的。”怕卢卡斯听不懂,林贝解释了一句,“爷爷奶奶,就是父亲的爸爸妈妈。”
语罢,她平静地转开脸,向近在咫尺的那扇美丽冰花墙壁看去:“可惜,他们也离我而去了。”
卢卡斯呆呆看着她,有些无措,刚才还总是笑着的人类女孩美丽的脸庞上露出哀愁的表情来,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慌乱地就要开始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啊。”林贝柔和地笑了笑,“都过去了。”
从小抚养她长大的亲人离世,原本以为会是难以提及的创伤,又紧接着来到了新的世界,那些悲伤和伤痛都被掩埋在其他的眼前之事之下,眼前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是要根据系统有限的线索和提醒,去面对陌生的兽人,接受全新的世界,并去适应它们,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来。
话闸子一打开,想说的话越来越多,不再是刻意逃避,刻意遗忘。
“我的家乡,有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是国家重点农业基地,一望无垠的田野常年四季都种满了粮食。”
“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和请来帮忙的叔叔们一起去农田里做活,我和奶奶到了饭点就做好饭去田里给他们送饭。”
“给像大号的培养皿一样的田里放满水,稻谷幼苗丢下水,它们会飘满整片田,再一簇一簇要差不多均匀有规律有距离地插进田里。”
“卷起裤腿光着腿下田,你的脚就会陷进去泡水之后软趴趴的泥巴里,我小的时候进去了连腿都拔不出来,还在里面摔了一跤呢,爷爷说我变成了小泥人。”
林贝低头笑了一下。
“当然还有穿水靴的,达到腿根高度的那种水靴,绑带系在上半身,这样就不会被水和泥巴阻碍得寸步难行。”
“稻穗在一日一日变得金黄,已经清了的水里会有青蛙在整日整夜地叫,此起彼伏,呱、呱、呱,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到了收稻谷的时候,用像弯月一样的镰刀一簇一簇抓着稻株的下半部分,动作还要尽量轻点,不然会把成熟的稻穗都抖落浪费了,也要拖着碎谷机去田里,这种碎谷机的形状就像是狼牙棒,工作的时候会一直飞速转动,人抱着一大捆收割下来的稻株,把身体凑过去,然后把稻株尖尖上的成熟稻穗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