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
林之州到底要干什么?
从刚刚买内衣的举动,到现在,显然已经超过她的认知范围。
这些举动明明是情人之间的亲昵才对。
她想侧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可她不敢,不能。
总觉得这是一个幻觉,无中生有。
在沈听岚脑袋穷途末路的时候,巡视组翻案开始了,她暂时丢掉疑团。
全神贯注记录会议。
保洁开始陈述:“我女儿与付良民儿子付涛耍朋友,可付超是个畜牲,**其他人,***不愿意,他就下*。”
“婷儿心死如灰,可也怪我,她那时候情绪不对,我注意到了,但没多想。”
保洁边哭边说,险些岔气:“没成想……才两天……她就跳楼了。”
“真是命苦啊,我们就她一个独苗苗,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道不公,我女儿明明是被逼,可被那些人颠倒是非黑白。”
此时保洁老公也踉跄出声:“我们只求京都来的大人做主,这江城的天黑透了,不止我女儿深受其害,还有好多好多,青天大老爷,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说完,两夫妻,哭的伤心欲绝,“咚”一声跪在地上,跪拖两步往前走。
旁边民警身体动了动,见二人没其他动作,又收回,但身体更戒备了些。
沈听岚听到“下药”二字,恍惚,有些不自在。
又观二人情真意切,哭的肝颤寸断,连带着她也眼中起雾。
电脑上的手没动,微侧,偷偷去看林之州,观他神色未变。
暗中佩服。
果然,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大风大浪见得多。
还未收回视线,男人将纸巾递至面前,沈听岚囧,又被抓包。
接过纸巾捏在手里,挼成一坨,不敢在乱瞟。
林之州想,嘴硬心软的女人,眼睛红的像兔子,我见犹怜。
让人想往怀里抱,压制着心思。
收回视线。
这边保洁夫妻交代完。
男人声线沉稳:“大概经过我们调查与你二人所说并无太多差别,案件重审。”
“案件初步结果,我们会加急处理最迟三天时间,你二人就会知晓。”
跪在地上二人喜极而泣,接连磕头。
旁边民警上前阻止他们过激行为。
这时,
林之州话音一转,严正道:“既然此案件已经得到解决,那现在来交代在公职人员住宿地方散发小卡片,是你自己,还是有人指使?”
间隔几秒,他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散淡敲桌,声弱却不容忽视。
会议室有几人随着他敲桌的频率,提着气,不上不下。
片刻,他缓缓开口:“这事往大了说,妨碍公务,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规定,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别女儿的案子还没有解决,自己就先进去了,岂不因小失大。”
语调缓慢又意有所指,眼眸锋利,视线落在保洁夫妻二人身上,顿一秒,又扫视侧方会议桌坐着的陈科长与陈副局长。
心中有数的四人皆是心神一震,早知道这位手段雷霆,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可谓,自掘坟墓。
陈科长叹息,该来的还是来了。
气氛转变,威严又肃穆。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会议室噤若寒蝉。
沈听岚感受到身侧男人气场变换。
牙关打颤,舌头咬了。
好痛。
丫的,
不愧是A大政法系高材生,《刑法》倒背如流,信手拈来。
佩服。
第16章 停职察看
室内寂静,落针可闻。
保洁夫妻两人眼神不断交换,一边是于他们有恩的人,要不是经她提点,他们平头老百姓哪里知道内幕。
但如果用三五年牢狱之灾来报恩,又显得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他们进了监狱,家中四个年迈老人又当如何?
情义与现实激烈碰撞,备受煎熬。
折磨人心。
林之州将几人神色尽收眼底,饶有兴味,并不催促。
空间压抑,坐在他身侧的沈听岚都忍不住在心里翻找从小到大,有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想对着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实在是受不了,说这么多话,该是口渴了吧。
要不,
悄悄挪动,转过身体,面对林之州。
低头挨近他,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想上厕所。”
死嘴,它有自己的想法,沈听岚有些难为情。
林之州盯着她的发顶,语态柔和:“好,快去快回。”
与刚才端肃的态度截然相反。
沈听岚:...
这是一点摸鱼的机会都不给。
得到答复飞快起身,小跑出了会议室。
天啊,
还是外面空气清晰。
去厕所解决一趟,又转脚去大厅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
虽敷衍,但有心意就行。
回来的时候经过走廊,碰见迎面而来的江屿。
江屿心喜:“听岚。”
“江屿,好巧啊。”人在放松的时候,往往最自在。
沈听岚不由自主将手里的温水送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啄。
又问:“浪子今天也在这儿?”
江屿身着警服,帅气凛然,笑意不减:“不是出了这事吗,借调一个星期。”
见她低头喝水,水珠漫过唇角,红唇微润。
他又走近一小步,扬眉低声问:“今天晚上有空吗?”
沈听岚头一歪,细想一下,点点头:“应该有空的。”
后者声音喜悦:“那今天可说好了。”
“行。”
“哎呀,不说了,你知道的。”沈听岚用手指了指会议室,不敢再摸鱼,抬步往前走。
江屿跟着她一起转身,声线清明:“那下班联系。”
她回头对着江屿轻点下巴。
同时伸手打开会议室,走了进去。
完蛋,
又喝口水压惊。
算了,桌子上有矿泉水,用不着给他倒。
室内还是一片安静。
怎么?从她出去就按了暂停键。
主位坐着的男人连姿势都没换,见她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纸杯。
不动声色。
待她坐下,将还有半杯水的纸杯放在电脑前方。
男人长臂一伸,纸杯握在手中,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沈听岚看的目瞪口呆。
来不及出声阻止。
等反应过来,纸杯又被男人放回原位,只是里面的水空了。
她盯着纸杯,表情愣愣,小声提醒他:“那个...那个是我喝过的。”
林之州闻言,斜过眼睨她:“是吗,那正好。”
侧过头来又加了一句:“那我们岂不是间接接吻。”
动作快速,不过一秒。
在外人看来只是正常的一个侧视而已,音调也极小。
只两人能听得见。
沈听岚猛的扭头,瞳孔地震,脑瓜子嗡嗡。
“你...你...你”半天没你出来。
条件反射屏息,心虚朝会议室下方看去。
底下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这里。
还好。
这...这还是他认识的清贵疏离,高冷淡然的林之州吗?
莫不是被夺舍了。
要不是这里人多,她高低撬开他的脑袋看看。
这氛围暧昧的没边,沈听岚没琢磨出头绪,本能的朝林之州反方向退了一点。
离远点吧。
安全。
椅凳拉开声打破沈听岚不受控制的瞎想。
陈科长站起身。
神色木讷,语气却不退缩:“林组长,不用问了,是我安排的。”
此话一出,沈听岚最为震惊,过了几秒,脸上又浮现失望。
陈科长?
为什么,是她叫她去安排酒店住宿的?
她早该知道,这个圈子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情,从来都是利益。
这似乎在男人意料之中,抬手示意她停下。
招手让陈秘书过来,耳语几句。
陈秘书得到吩咐,将房间里的民警和工作人员以及巡视组成员都叫了出去。
意思不言而喻,涉及隐私,不记录在案。
会议室只剩保洁夫妻,陈科长,陈副,沈听岚,以及返回回来的陈秘书。
沈听岚定定看着陈科长,陈科长面露愧疚,她别过头不愿再对视,选择起身。
男人一把按着她的肩膀,手掌带着力道将她摁来重新坐下:“干什么去,你也听听。”
力道有些重,沈听岚受力,不得不重新坐下来,还是不愿面对,嗓音有些委屈:“又不用记录,无关人员就在这里干什么。”
心里更多的是难过,整整四年,她与陈科长相处整整四年,整个科室她待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