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在法术符上燃起时,发丝及时撤回。
实验成功。
也了了宓八月一桩心事。
她把一张法术符折成千纸鹤,放进宓飞雪随身的小荷包里。
显然宓飞雪很喜欢这只千纸鹤,直勾勾盯着荷包,很想把它从里面拿出来仔细观察的样子。
宓八月好笑,又折了个爱心放进她手里。
惊喜一波接一波,小孩脸上洋溢着笑容,连平时看着阴郁的眉眼都透着快乐,显露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气息。
宓八月就趁着还有空闲时间,把剩下的法术符纸折成小船、兔子、小剑、花朵、飞机……宓飞雪应接不暇,最后看宓八月的眼睛里充满光彩。
“不难的,我教你。”宓八月笑道。
随后便手把手教宓飞雪折了一遍。
她本意是想用这种方式把法术符纸留给飞雪,否则按照小孩的性格,指不定又想都献宝给她。
然而最后见宓飞雪用珍惜的目光看着这些法术符折纸,小心翼翼的把它们一个个在书桌上摆放位置。宓八月就知道计划只成功了一半:宝宝收是收下了,不过看这珍惜的态度,估计轻易不会拿来使用。
亲子互动的欢欣时间总是快得特别快,就到宓飞雪该去上夜游班的时候。
虽然不舍得和宓八月分开,宓飞雪还是乖乖去上学。
她走后,书架上传出宅灵管家的声音,“小主人上学很认真,现在是夜游班的第一名。”
宓八月说:“嗯,注意饮食营养跟上。”
随后她从如意囊里拿出点灵犀枝干,折下一根分枝,就戴上夜游诡戏,以阴神之身用宅灵送来的刻刀雕刻‘神像’。
天色越来越黑,室内自动燃起烛火。
快到夜游班放学的时间,宓八月手里的‘神像’也完成了。
宓飞雪矜持得体的走进来,可她不知道在之前她跑步声已经隔着房门被宓八月听见——这无疑是某个宅灵的骚操作,要不然以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不想让你听见任何声响的话,连诡器耳语也别想听到一丝一毫。
宓八月把手中刚完成的作品给宓飞雪看。
这就是个用点灵犀雕刻制作的复制版司夜令。
神像是为了让信徒心里有个大概的神灵形象认知,司夜令就是神职身份的证明,再没有其他比这个更适合作为神像的内核。
至于神像到底该做成什么模样,这就是左泗他们该费心思索的问题。
见宓飞雪对山寨版司夜令反复端详的模样,宓八月笑说:“山上要建神庙,神庙里会供奉神像,这个会放进神像里面。”
宓飞雪抬头,非常认真看着她。
宓八月竟然很轻易就意会了她无声注视想表达的意思,在用玩笑哄小孩和说实话之间考虑了一下就选择了后者,对宓飞雪说:“那个神其实就是我伪装的。”
宓飞雪摇头。
八月不是装的,八月就是神灵。
她动动嘴唇很想这样说出来,却不得不抿上,只能用眼神认真表达自己的心情。
宓八月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发顶,“这是我们的秘密,这个交给宝宝,到时候就由宝宝放进神像里怎么样?”
宓飞雪点头。
眼看已经夜深,宓八月还要返回渡厄书院。
毕竟是第一天入门,渡厄书院不比灵船,她得更小心行事。
和宓飞雪告别后,宓八月推开她的房门走进去,转眼间回到簪花小苑的单间小屋。
屋里的烛台亮着暖黄的烛火,宓八月记得自己离开时并没有点蜡烛,她开口问:“宅?”
咚咚。
洗浴间的房门轻响了两声,作为对宓八月的回应。
果然是它做的。
虽然没有直接把任意门的子灵融入小屋的房门,但是近距离的接触中依旧入侵了这间小屋,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操控。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烛火的光晕从窗子透出去,外人看见也会认为屋内有人。
咚咚。
又是两声敲门声传来,如隔了一面墙却清晰的钻入耳。
宓八月向屋外望去。
咚咚。
咚咚。
节奏分明的敲门声,两下接两下响起。
这一刻,四周的其他声音好像都消失了,明明之前风吹草叶和虫鸣声若有若无。
砰砰砰!
突然,耐心的敲门变成暴躁的拍门。
一道身影从她的窗户经过,黑色的阴影印在窗纸上。
它步伐很慢又迟缓,每走一步,有什么重物被拖在地的声音混合。
砰砰砰——
即将经过的身影突然停下。
它朝窗户这边扭过头。
侧脸变成正脸的影子印在窗纸。
如此静默着。
它在看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
越来越暴躁急促的拍门声已经近乎于砸门,近得好像就是自己的这间,搅得人心烦意乱无法冷静。
宓八月倒没有受到多少情绪上的影响,不过她发现自己的心跳节奏被带偏,这敲门声有股特殊的力量。
她侧头看了眼烛台,温暖的烛火安静燃烧。
等她再再次望向窗户时,赫然对上一只眼睛。
它在偷看。
黑影弓着腰。
不知何时把窗纸戳开了一个洞,黑暗中的一只黄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第113章 师兄和鼬鼠
那绝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浑浊的黄色瞳孔四周密布着红血丝。
它一动不动,无声无息的注视着你。
宓八月站起向窗户走过来。
那眼睛跟随她移动。
宓八月将窗户向外推开。
黑影的脸直接被窗户撞个正着,在暖白的窗纸上留下暗黄色污秽。
有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宓八月冷静望向外面的生物。
这是一个脚下踩着高跷,满身棕黑色皮肤,长满脓疮的丑陋人形怪物。
它没有嘴巴,平面的脸上两个细小洞口呼吸间都是刺鼻浊气,浑浊的黄色眼睛愤怒瞪着宓八月。
宓八月问道:“有什么事吗?”
怪物:……
宓八月往它脸上本该长嘴的地方看了眼就移开视线,看见怪物手里拖着个硕大的布袋。
布袋很脏,和怪物身上一样的刺鼻臭味弥漫,不过还有另一种令宓八月熟悉的味道掩盖在臭味之下,被她捕捉到。
鲜血的味道。
还很新鲜。
就好像是为了验证她的发现,暗红的液体从布袋的缝隙渗出来,很快染红窗外草地。
里面不止一个人,而且都已经死了。
暴力砸门的声音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宓八月看见左手边7号小屋门前站着个青年。
青年身穿蓝白院服,面白无须,长相普通到过眼即忘。不过他院服袖子由于过于长,把双手都遮掩在下面。
宓八月视线下移,看到他袍角下的靴子,和朝莲他们穿的蓝靴不同,他的靴子是黑的,黑得发红。
此时青年也在看她,那眼神里充斥着仇恨。
宓八月心平气和的对他说道:“你吵到我学习了,这么久没人开门很明显主人不在,你可以下次再来。”
青年阴测测的说:“你怎么知道主人不在,也许他心虚不敢开门。”
对方胡搅蛮缠,宓八月也不和他争论,“无故吵闹影响他人,我可以向投诉井投诉你。”
青年本来就僵硬的脸闻言更像死人一样发青,死人才有尸斑在他脸上浮现。
宓八月视而不见,接着对面前的恶臭怪物说:“我屋前的草地,还有被你私自弄坏弄脏的窗户,麻烦替我清理干净并修好。”
怪物愤怒得鼻腔喘出两条硫磺味的气流,噗呲噗呲声中它身上的脓疮炸开,液体溅在地上,草地肉眼可见的枯萎。
因为宓八月站在窗内,半身高窗台墙面正好挡住这波恶心又恐怖的意外。
怪物往前一步,只有三根手指的爪子扶住宓八月的窗台,似乎想要翻窗而入。
宓八月向后退到一定的距离,冷静的端详着它。
在她的注视下,怪物最终没有进来。
——怪谈由规则伤人,却也受规则所束。
当初的夜来装模作样的各种恐吓,也不过是为了刺激猎物触犯杀规。在犯规之前,它明明有实力吃掉对方,也不能动手。
“明早我起来发现没有收拾干净,也会将今晚发生的情况向投诉井举报。”宓八月语调平和。
怪物毛发稀疏的头顶涨涨缩缩,无法说话的它连怒骂都做不到,大概是发现宓八月是个硬茬子,转身把硕大的布袋往肩膀一背就踩着高跷跑了。
宓八月又走到窗边去看隔壁七号小屋,本来是想观察一下穿院服‘师兄’还在不在,意外看见一名青年从远处走近。
宓八月对这个青年的脸有印象,正是白天她去总务阁时再次经过宿管处,被那老人宿管赠物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