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
一声呼唤打断几人的对话，也破除了凝滞的气氛。
屠雅宁冷漠的脸色也破了功，转头看到朝这边赶来的女子。
“真的是你，我听屠征他们说起，都有些不敢相信！”屠雅琴惊喜万分的来到他的面前。
屠雅宁一眼看出屠雅琴已经开灵的体质，比见到屠征他们更加心情复杂。
屠雅琴比他淡定多了，看他就像看着外出数年未归的亲人，并不知道灵州的经历对人而言有多复杂，笑呵呵的拍着屠雅宁的肩膀，“怎么了？才几年不见，连阿姐都不会叫了？”
屠雅宁一时恍然。
对啊。
才几年。
然而灵州的日子时时凶险，分秒必争，可谓度日如年。
当年踏上灵州的一刻，他就做好了这辈子再见不到亲人的心理准备，何曾想再见会是这样温馨，并无半分陌生的景象。
望着屠雅琴的笑脸，屠雅宁冷漠的脸色彻底散去，也展颜笑出来，喊道：“阿姐。”
“诶！”屠雅琴欣然应道，“我带你……”一转头就看到正打量自己的雾妄等人。
她一惊，这时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旁人，看样子还都是仙人。
其实这也不全是她的问题，一来看到屠雅宁太惊喜，二来是雾妄他们隐藏自身气息已成习惯，像屠雅琴这样刚开灵的灵子，在对方不想被她察觉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发现。
屠雅琴赶紧道：“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见弟心切，一时怠慢了各位。”
雾妄笑道：“无碍，大家都是朋友。”
另外几个阳灵师点头附和。
屠雅琴没有怀疑，将他们当成过往来家里的客人对待，“天色不早了，夜游节将近，各位不如和我们一起过节？”
雾妄等人当然不会拒绝，有个当地人陪同，比他们自己探究此地要方便很多，以防不小心碰到禁忌，错失了这次[祖地一游]的机缘。
之前向屠雅宁打探‘祖地’情况的阳灵师又耐不住性子，路上向屠雅琴问起来。
屠雅宁皱眉，眼神犀利警告对方，后者并不退让。
屠雅琴没有发现两者之间暗中的争锋，应道：“祖地？我却不知灵华斋还有这个说法，不过也可能是我所知有限。”
她看向屠雅宁。
雾妄道：“怎么有些话只能和屠兄说，不能与我们说说吗？”
屠雅琴应道：“并非如此，只是你们提到的问题，我想圣女会知道的更清楚，或者可以问问神使他们。”
雾妄眯眼，“夜游使？”
屠雅琴道：“正是。”
雾妄不再说话。
这会儿屠雅琴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这些人和夜游使似乎不太对付。
她再次看向屠雅宁，屠雅宁对她摇头，目光落到她腰上，“阿姐的弦音呢？”
屠雅琴笑道：“过节换掉了。”
屠雅宁皱眉。
屠雅琴笑道：“无碍，换得很值呢。”
姐弟俩边走边聊，越聊越自然投入，互相询问对方这几年的生活。
雾妄他们听得烦躁，又确实需要从屠雅琴话语捕捉信息，只恨屠雅宁不知道问多点实事。
“到了！”
屠雅琴说道。
其实不用她说，雾妄他们也知道到地方了。
这里汇聚了太多人，普通人、灵子、各品阶的灵师，男女老少都有，吵吵闹闹的不像话，却也热闹的不像话。
屠雅琴扯着屠雅宁的胳膊前往挂月谷人员的位置去，这回雾妄他们没有再跟过去，而是观察着人群里的同脉和阴脉灵师。
“果然是夜游使！”
“又是他们。”
“快把消息传递回去。”
“没有用，传音符和法器都没有作用，法术都被禁锢了。”
“上回也是如此。”
“只怕永梦乡占了先机，既然是我们阳脉的祖地，绝不该被他们这群阴脉玷污。”
阳灵师们私密交流着。
远方霞光绚丽，忽被一层阴影遮蔽，嗡嗡的声响大得普通人都听得清，对灵师来说更是如雷贯耳，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莫不是诡潮来了！？
灵师们下意识警惕，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不曾想自己这边先响起一阵欢呼。
随后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天边接近的不是诡潮，而是鸟禽。
——裴府尹随口一句玩笑，却被裴青当真了，完成了百鸟朝凤的节目。
说是百鸟朝凤，其实何止是百鸟。
遮天蔽日的鸟禽毛羽明丽，身披霞光，目光灵动而温顺，汇聚于灵华斋的山峰。
在场的所有阳灵师们心神齐齐一震，紧接着是来自魂识深处无法言喻的颤栗。
明明只是一群凡俗鸟禽罢了，连低阶妖兽都算不上，为何会给他们这般触及灵魂的感受？！
这就是祖地吗！？
原本就对神秘之地充满信任感的阳灵师们，这一回更是对[祖地]一说有了更深层次的认可。
他们却不知道，这所谓的灵魂颤栗并非来自这百鸟朝凤之景，也不是祖地对他们灵魂的呼唤，而是来自那位‘圣灵’的震怒。
第792章 大混乱
终于发现了。
宓八月回到宓飞雪的身边，一边欣赏着百鸟之景，一边感知幽灵船的动静，灵识笼罩着现场所有人，包括裴青的反应在内。
只见裴青立于人群中，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泊从容，气质遗世独立又温和令人忍不住去亲近，仿佛对那些多出来的阳灵师们并不在意。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
宓八月稍一思索就确定了前者。
因为在之前的观察试探，她就发现裴青作为阳神意念投影，为了避开夜游神的感知和规则偷渡到灵华斋来，其存在就类似今世的宓飞雪，潜意识里封印了对自身真实身份的认知，又对自身拥有的某些能力理所当然。
他既是那位阳神分身，又能作为单独的个体，那位阳神借用他来获取灵华斋的信息。
今日灵华斋被夜游神送来这么多种植了精灵种的阳灵师，裴青就算本身无知无觉，后面的阳神真身也肯定被触动。
这也是夜游神主动向对方摊牌，打招呼——嗨！我在你的后花园里偷偷开了个暗门哦~
一切也如夜游神预料的那样，‘圣灵’被惊动，开始搜寻暗门的所在。
只是夜游神创造幽灵船的时候就预测过这一步，早早就设计好了应对手段，暗门并不固定存在任何一处，可以随意藏于每一位来过幽灵船的阳灵师魂识之内。
它生于圣灵叶，和圣灵境同出一源，可以完全相融。
它就像真正的幽灵，忽隐忽现，变化多端。
链接已成，锚点已稳。
哪怕是阳神自己的地盘也休想轻易把它找出来拔除。
这也是夜游神敢这时候明目张胆和祂摊牌的原因。
——此时此刻，阳神要拔除掉幽灵船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把和幽灵船有过接触的阳灵师全部灭除。
只是祂能这么做吗？
宓八月隐隐感到兴奋。
夜游神的神职规则让祂不能随心所欲的对付诡怪和人族，二周目中扮演她父亲的阳神更不曾轻易伤人，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却还是期待最后的结果。
站在宓八月旁边的宓飞雪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她，疑惑出声，“八月？”
宓八月微笑道：“裴青排练的节目不错。”
宓飞雪点头。
八月说不错那肯定不错。
宓八月摸摸了摸她头。
谁都不会想到这张温柔笑脸下，内心想的是什么：阳神真身焦头烂额的抓捕阴神潜入自家地盘的阴影，神念分身还在任劳任怨的给对家表演节目。
当百鸟归林，日头落下，天色一暗，灵华斋的灵光反倒更凸显，将山脉渲染得更似一座仙山。如果从外界遥望这个方向，就会看到在傍晚耀耀生辉的山体轮廓。
咚——
钟声忽的一响。
犹如一个预兆。
诡火乍现。
“嘻嘻嘻。”
“来咯来咯。”
“客人在哪里？”
四面八方古怪之声忽隐忽现，让白日欢闹的气氛多了几分诡异。
现场百姓们神色大多好奇，部分有些害怕，却还没到惊惧的程度，在害怕中又透着些兴奋。
论起好奇，那些来自幽灵船的阳灵师们不比本土百姓们少，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诡怪和人族同乐的景象。
相较之下，本土百姓们因为没有太多诡怪危害的认知，反而更容易接受眼下的景象。
浓郁的诡气从各处出现，尤其是主峰上方高处最浓，雾妄等人脸色紧绷，法术凝而不发，随时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视线警惕的观察着每一处诡气涌起之处。
视野所见，怪谈规则构成的光圈出现，便见一头诡物展开双翼从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