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宓八月入门喊了宅灵。
“昨晚索无常是不是来过?”
宅灵道:“是。”
宓八月:“他的伤是你弄的?”
宅灵:“是在院子里所受。”
宓八月看了它一眼,对善恶书上对宅灵的介绍有了更明确些的了解。
[这只宅灵明明很强却过分谨慎]
能在善恶书里被称为很强肯定是真的有些本事。
原本宅灵就是她被算在计划内的后手。
“在你的本体范围里,你能对抗几星灵师?”
“一星之上不敢保证。”宅灵过分谨慎的回答。
宓八月从它的表情估算出这个回答至少保留了一半。
之后去和宓飞雪一起用过午食,外面有奴仆来访,送来她交代采买的物件和剩余的碎银。
宓八月没收下这些碎银,而是又给他一锭银子,“送去司夜府采买伙食的人,买部分米面果脯糖果之类的,送来后交给管家。”
奴仆又领命走了。
宓八月把一个钱袋递给宅灵管家,“还有什么需要,你自行让人去处理。”
拿着钱袋的宅灵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
宓八月不动声色的说:“不够的话再找我拿。”
宅灵眼睛发亮。
宓八月确定了,这只宅灵喜欢钱。
然而明明喜欢钱却不懂得敛财。
她给宅灵的钱袋是闻青毓的遗物,来自【夜来听雪】车的夜来木偶。
前几日她将【夜来听雪】放出来做了些研究实验,发现怪谈木偶吃掉的每个人都会继承所食人物的外装,这些外装里除了衣冠之外也包括他们的钱袋财物。
目前宓八月拿到几个钱袋里属闻青毓和那位杜公子的最丰厚,比她在永梦乡做了半年医生攒的钱都多。
不怪古话说得好,做恶来钱快。
一下午,宓八月陪着宓飞雪一起做手工灯笼。
入夜时分,一只白色兔灯笼完工。
到宓飞雪房屋外的走廊,宓八月将兔子灯笼放她手里,抱住小孩的双腿将她抬起来。
宓飞雪又惊又喜的睁圆双眼,望着宓八月不知所措。
宓八月笑道:“宝宝把我们的劳动成果亲自挂上去吧。”
宓飞雪呆呆望着她。
“嗯?”宓八月歪头。
在宓飞雪无光暗淡的黑眸映出一团莹白的光晕,轻轻一摇曳就照亮她眼里灰黑的世界。
一眨不眨的眼睛睁得酸疼了,宓飞雪也不愿意闭上。
是宓八月注意到她眼眶泛红出声询问,宓飞雪才摇头把小兔子灯笼挂到挂钩上。
晚风吹来,小兔子微微晃动,憨态可掬。
宓八月放宓飞雪问:“喜不喜欢?”
宓飞雪轻轻点头。
这时宅灵从暗处走来,说:“院外姜公子携带常德海来访。”
第19章 阴府
在正厅见到姜狩和被抬来的常德海,宓八月真切感受到索无常的示好。
姜狩说:“人给你送来了,索大人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宓八月:“什么话?”
“索大人说他虽命诡被毁又身受重伤,但毕竟曾是灵师,说不定会藏着什么手段,让你做试验时警惕些。”姜狩道。
宓八月笑道:“替我给索大人带一声谢。”
姜狩却没走,接着问宓八月,“你打算用他做什么试验?”
宓八月见他满脸好奇就说:“不如你自己来看。”
姜狩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宅灵管家将常德海搬进宓八月的实验室,放在木床上才退了出去。
屋内烛火通明。
姜狩进门后四处打量,不经意看见藏在门口,只露出半张脸的宓飞雪。
他主动明朗一笑。
小孩面无表情,黯淡无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被这样的紧盯着,姜狩忽然瘆得慌,笑容也维持不下去。
“那小孩什么意思?”他找到宓八月小声问。
宓八月闻言转头看到门口的宓飞雪,先对姜狩道:“她叫飞雪。”随即走到门口,弯腰蹲下摸摸宓飞雪的头发,“我要做点试验,晚点再去看你。”
宓飞雪往屋内姜狩的方向瞥了一眼,垂眸藏住眼底的黯淡,乖乖点头。
宓八月想了想,把新得的咒怨布偶塞给宓飞雪做她新的玩伴。
不论咒怨布偶的凶残能力,它的外观还算可爱一挂。
有信徒这一牵绊在,绝无可能在她的意志下伤害宓飞雪。
宓飞雪一只手抱着咒怨娃娃,用脸蹭了蹭宓八月的手才离开。
实验室门合上。
姜狩就说:“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小孩缺安全感,觉得你抢了我的关注。”
宓八月拿出自己的手术包。
“原来如此。”姜狩听完解释就放松了,“他嫉妒心还挺大。”
“这是什么刀?”姜狩盯着宓八月从手术包里抽出的浅薄的小刀,他之前从未见过,不像匕首又不像飞镖暗器。
“手术刀。”宓八月又戴上同是找人定制的手术手套。
“把他的衣服脱了。”
姜狩还在打量手术手套时,听到她的话就愣了下。
“脱他衣服?”
“嗯。”
姜狩满肚子疑问,和宓八月目光交错一秒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拿着‘手术刀’的宓姑娘和平时有些不同,有种令人信任又不容拒绝的威严。
姜狩只脱了常德海的上衣,露出来的身体布满皮开肉绽的鞭伤,有些深可见骨。
姜狩看了宓八月一眼。
只见宓八月面无异色,走近后先用容器取了些边缘的血肉放在一旁。
“这么点油皮,他连痛都感觉不到。”姜狩心里疑虑散去,觉得好笑。
宓八月没有应话,她手术刀顺着常德海胸膛切过。
姜狩话语戛然而止。
那是连肉眼都能感受到的丝滑流畅。
纤薄刀下切开的仿佛不是皮肉,而是布匹。
肉已分开,流血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丝丝渗出。
宓八月拿出工具分开固定皮肉,观察常德海的状态。
刀入内脏,精细的分别取出样品。
这时常德海身体弹动一下,突然睁开眼。
满眼怨毒。
宓八月抬眸和他对视个正着,淡道:“宅。”
木桌延伸出木锁将常德海四肢、腰、脖子、额头固定。
常德海睁大眼睛。
宓八月平静的继续解剖,观察常德海的身体内部状况的同时,询问当事人的感受。
常德海自然不会如她所愿,不仅不回答她的问题,还会污言秽语的叫骂威胁。
进入研究状态的宓八月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恢复力目测三倍,可以继续。五脏和常人区别……嗯,没有其他案例暂时不做定论,骨头颜色有异,硬度超常……”
手术刀在骨上轻轻一敲,宓八月目光闪动,转身拿了个手术工具,技术精巧得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无声无息就取下了一根胸骨。
时间静逝,如常德海这样的恶人也陷入近崩溃的状态。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哪怕被索无常抓捕用以重刑,他怕的也不过是痛苦和死亡。
现在的他其实并不算痛,和索无常用的重刑相比,宓八月给他带来的疼痛感就跟蚂蚁咬一样。
可他快崩溃了,比面临死亡还要恐惧的崩溃。
至少在索无常面前他还是个人,是个可以反抗的人。
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是个物件,正在被人一寸寸打开分解的物件。
在这个分解的过程里,他亲眼看着,听着,那过分轻微的疼痛感也成了逼疯他的来源之一,让他更觉得自己不算个人。
“血液流速快了。”宓八月看了一眼表情崩溃的常德海,冷静取出针线缝补大出血的伤口,并提醒常德海,“冷静一点,你的情绪会影响出血量。”
常德海亲眼看着少女以堪称完美的技术将他身上一处伤口缝好,针脚细密几乎看不见,连那处伤也从狰狞变得乖巧。
宓八月问:“你还能用灵能吗?试一下,我想看看灵能使用的走向和给人体带来的变化。”
常德海拼命咬牙还是没能控制住嘴唇的哆嗦。
“这时候有【心语】在就好了。”宓八月继续给常德海缝别的伤口,“人的灵觉是生于眉心吧?我很好奇长什么样。”
宓八月剪断羊肠线,若有所思看向常德海的眉心。
“灵窍联系心眼,心脏已经看过了,现在取一只眼睛看看。”
她低头换取手术工具,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朝前方望去。
姜狩脸色发白的对她讪笑,将不小心碰倒的容器捡起,随便找了个话头掩饰自己的紧张,“就算有【心语】也未必有用,今天索大人用【心语】审问他,得知他将东西都藏进了阴府里,让索大人好生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