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不慎在意的摆手,“孩子既有弱症,小心照料便是好的,但若是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出事,不过六岁之后若孩子平安长大,既然就没事的。”
陆砚瑾拧眉看着床榻上的岁岁,他同苏妧长得很是相似,就连如今脸上挂着泪珠都有些像是苏妧,眉眼一皱就让人想将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跟前。
那双杏眸,更是十成十的像及了苏妧,往往只是看着,便让陆砚瑾有些不大一样的感受。
他接着又问道:“若是如此,孩子平日,要如何办才好。”
赵郎中手一顿,“你们既是朱门大户,珍贵的药材定是不会少,只能说悉心养着,旁的也不见得有什么法子。”
陆砚瑾吩咐从安将郎中给送出去,凝眉看向摇床上睡着的岁岁,“好生照顾小公子,若是再有下回,本王要了你们的性命。”
周围跪了一圈的人,他说出这话语的时候如同鬼魅般可怖,众人听着肩膀微颤。
想起方才苏妧脆弱的模样,陆砚瑾转动手中的玉扳指,“倘若日后苏姑娘仍旧是为小公子的事情如此伤心,你们自己知晓下场的。”
后头的话才是他最想要说给她们听的,婢女与乳母赶忙应下,起身的时候动作更为小心,照顾的时候也更加谨慎一些。
珠帘被陆砚瑾轻轻掀开,美人榻上苏妧因为好久都没有好生休息,柳眉轻轻蹙起,在睡梦中也并未有那般的安稳。
他大掌轻轻揉上苏妧的掌心,帮她缓解近几日的不适。
矜贵的人做这些动作举手投足间也不见任何的违和,一双手本是该执笔或是提剑上阵,如今却因为苏妧不得安枕,反倒是屈尊降贵做起这些事情来。
从安送完郎中进来看到这一幕,下巴都要惊掉。
陆砚瑾只是淡淡扫了从安一眼,从安立刻收好自己的表情,而后恭敬站在一旁,将苏妧的手又给放好,陆砚瑾起身朝从安那处走去,压低声音道:“你去请从前照顾阿妧的婢女过来一趟。”
从安有些诧异,“是芸桃那丫头?”
陆砚瑾点头,他也不知那丫鬟叫什么名字,在他这处,便是只有与苏妧有关系或是没有关系的。
见王爷不愿多说,从安也多问什么,立刻就又出了房门,朝着崔郢阆的府宅去。
房中染着助眠的沉水香,陆砚瑾坐在桌旁,里头是他与苏妧的孩子,外头则是苏妧,他坐在此处,没有半分的睡意,只是看着他们二人。
不知过多久,外头的天儿都黑了,婢女进来将角落处的几盏灯给点上,房中仍旧昏暗的,不打扰床榻上的人安睡,但也不至于让屋中陷入一片的黑暗。
房中炭火更旺,美人榻上依着苏妧的喜好,陆砚瑾吩咐人铺上厚厚的毯子,苏妧睡着,脸上泛起一片的红晕,玉臂被她放在外面,陆砚瑾缓步走过去,皂靴又抵上榻边,亲力亲为的照顾着苏妧。
从安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王爷眼中的柔情只对着苏姑娘一人,平日从不会做这等伺候人的事,却也因为苏姑娘而改变许多。
听见外头的声音,陆砚瑾侧眸过去,从安站在纱幔之后,不敢朝里头多看一眼,只静静等着陆砚瑾出来。
陆砚瑾将苏妧的手臂又给放进锦被之中,接过婢女盛上的帕子随意擦拭干净手就走了出去。
掀开帘幔,陆砚瑾率先出声,“如何?”
从安点头,“人已经到了,在前厅处等着。”
陆砚瑾一言不发直接抬腿朝外头走去,沿着廊庑一路到了前厅,看见的便是有些紧张的芸桃。
芸桃不知为何陆砚瑾忽然唤她而来,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心中又害怕苏妧出事,所以也仍旧过来。
见着陆砚瑾,芸桃立刻站起身想要行礼,被陆砚瑾的一句话给制止住,“她既烧了你的奴籍,就不必如此。”
芸桃只得悻悻站在原处,两手不停放在一处搅着,眼神不住的瞟向陆砚瑾那处。
陆砚瑾声音清淡,黑眸直直朝芸桃看过去,深邃黑眸如同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只是如此一眼,就让芸桃止不住地瑟缩下肩膀。
随后芸桃听到陆砚瑾声音沉冷,“寺庙之中,都发生了什么?”
芸桃一瞬间就拧眉,“当时奴婢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王爷。”
陆砚瑾不轻不重地将杯盏放下,语调之中尽数都是平静,然而这股平静却让人害怕,“本王想听的,不是那些。”
芸桃仍旧是不懂,她说了苏妧当初为何会落江,这难道不是陆砚瑾想要听的?
陆砚瑾的手不轻不重地敲在桌面之上,手撑着下颌,“阿妧在寺庙中,过得如何?”
芸桃恍然大悟,才明白过来原来王爷想要听的竟是这些事。
她咬下唇瓣,若是可以,她当真不愿回忆起那时的事情,可眼前的陆砚瑾明显是想要知道的,于是芸桃缓缓道:“那时去到寺庙中姑娘大抵是受了风寒,又因一时情绪不好,起了高热迟迟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