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许初初不奇怪韶芷会把这件事到处添油加醋的说，但她有些意外萧瑜会为此来找她，“你不会是来替她讨说法的吧。”
萧瑜沉默片刻：“我不觉得你会无端惩治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那确实。”许初初毫不留情的说，“我们在审问吕夫人的时候，韶芷去找了三山真人，所以娃娃才会突然袭击我。”
她看着萧瑜微讶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是不是和她说的不一样？”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萧瑜不可置信。
他听了没有半分怀疑，相反脑中闪过当时的无数个画面，韶芷莫名其妙的消失和这些天的回避……暗恼自己连这么明显的可疑之处都没有发现。
“我说了又怎么样呢？”许初初无奈，“难道你会为我主持公道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会为你主持公道？”萧瑜更错愕。
“因为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你好兄弟的妹妹啊。”许初初理所当然道，“即便能找到证据，韶明杰不会替妹妹求情吗？韶家不会出面游说吗？你能把这些外因全部撇开，给韶芷定罪吗？”
“我……”
“这也是我不去找你的原因，萧瑜。”许初初又道，“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互相留有余地。我有能力为自己主持公道，就没必要让你夹在当中为难，你也不必要专程找我说这件事，把表面的平静撕开给我看。”
——而且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却出于各种原因不能公正的处理这件事，我会非常失望。
——与其失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指望。
这是许初初想到了，但没有说出口的两句话。
“你不信任我。”萧瑜很快抓住重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公平处理，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看着你受委屈被欺负不管不顾？”
“在你眼里，我们就只是互相留有余地的朋友吗？！”
话刚刚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许是说话的时候太激动了，人都不自觉的走近了些，许初初几乎可以看清萧瑜颤动的睫毛。
“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她轻声问。
萧瑜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更僵了。
“……是生死之交。”他最终道。
许初初点点头：“谢谢你，不过这次就不必了，我已经给她教训了。”
如果萧瑜这次还要追究，那也势必会牵扯出许初初私下惩治韶芷的事，到时候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许初初也讨不到好。
萧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发现这次没法证明自己了，不悦的抿紧了唇。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会弃你于不顾。”他生怕许初初不相信，又语气坚定的重复了一遍，“以后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来找我就是。”
“好，这话我可记住了。”这一次许初初终于笑了。
无论这话是真诚也好，冲动也罢，许初初承认，暖到她了。
除了师父，萧瑜是唯一一个承诺愿意在她受欺负的时候维护她的人。
虽然她从前好像也都不需要人保护……
“对了。”看到许初初的笑容，萧瑜终于松了口气，无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发，“还有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许初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不记得了么？”萧瑜缓缓道，“让我跟着你修炼的事，你说需要考虑考虑的，现在考虑好了么。”
“啊？”许初初压根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在她的意识里，“考虑考虑”的意思就是“拒绝”，完全没想到萧瑜还不死心的专程跑来又问一次。
她这一次认真的想了想：“你如果真的想学，我可以替你寻一位更有能力和经验的相师来做你的师父。”
“那你呢？”萧瑜不死心的追问，“为什么你不愿意教我，有什么避讳吗？”
“没有。”许初初坦诚道，“只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我要去北方找我的亲人。”
萧瑜立刻接话：“这有什么矛盾的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北方找亲人。”
“你……”
“而且我还可以动用官府的力量帮你找，比你一个人找快得多。”萧瑜又补充，“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偶尔教我一些道法，看着我练就行。其他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想找什么人，全部交给我。”
他越说越急切，生怕漏掉一点，又给许初初离开的借口。
他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了。
“萧瑜……”许初初想着他近日的种种怪异举动，皱起眉来，“萧瑜，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86章 女孩子的第六感
女孩子的第六感有时候准的离谱。
而且许初初这会儿也不全是第六感了，她能感觉出来萧瑜对她的关心和迁就似乎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或者生死之交的范畴。
她在现代也被人追求过，隐约能察觉出几分当中的调调。
甚至觉得萧瑜今天打扮的这么用心，为的就是给她使美男计。
萧瑜却瞬间如遭雷劈——
说实在的，他今天来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功课，准备无论如何说服许初初答应收他为徒的。
他在书房里把他能想到许初初会有的所有顾虑全部写下来，然后一一想好应对方案。
常规的顾虑，比如“她还要历练”，“她还有其他要事”都有考虑进去，就连“徒弟年龄太大”和“拜师有没有拜师费”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也想到了。
拜师费也准备好了。
独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问“喜不喜欢”这种问题。
大夏朝以含蓄为美，感情不会刻意外露。
更不提许多女孩子内敛，她们从相识到嫁人到生子，可能都不会说出一句直接的“喜欢”或者“心悦”。
现在居然有个女孩子反过来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这问题已经超纲了。
萧瑜瞬间失去第一反应能力。
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许初初，但根本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对许初初本质上是什么感情。
是喜欢，还是单纯对她身体的依恋。
他有资格喜欢一个人吗？
不不，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就已经失去撒谎和伪装的最佳时机。
都已经发了这么久的呆了，他再说“不喜欢”，谁信？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作答了。
他回答是，可能会被嫌弃推开。
他回答不是，也可能被怀疑撒谎。
他停顿的时间越长，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睁睁的看着许初初的表情，从最开始的皱眉困惑，一点点变成惊恐害怕。
是了，害怕。被他这种怪物喜欢上，一定是一种折磨吧……
“萧瑜，你怎么流鼻血了？”许初初惊恐的看着他。
萧瑜：“……”
被许初初提醒，他才感觉鼻尖一股血腥气，伸手摸了摸鼻下，果真是湿漉漉的。
没有回答，胜似回答。
当场死亡也不会比这更尴尬了吧。
萧瑜的第一反应就是夺路而逃，然后再也不出现在这个女孩面前。
往后她再厌恶他也好，再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他都不会知道了……
“给，干净的。”又是一张香喷喷的帕子递到萧瑜的面前。
萧瑜一怔，随即立刻认出来，这是之前许初初去闻尸体时，他借给她的帕子。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里。
他当即结过帕子，擦去血液，顺带着捂住自己僵硬的半张脸。
帕子应当是被洗得干干净净，没了他惯有的熏香的味道，而是一种若有若无，清新好闻的香气。
他抬眼，发现许初初还在等他的回答。
明明只是递了一张帕子，却让他慌乱的心绪冷静下来不少。
“我还不确定。”他最终诚实的回答。
他能确定的，是自己对许初初触碰的无限渴望，以及自己想要娶她，对她负责的决心。
但这当中到底是感情占了上风，还是他病态的欲望占了上风，他还没有想明白。
在此之前，他不想给自己妄下结论，是，或者不是。
否则对两个人都不负责。
至于结局，他只能选择听天由命。
许初初没有接他这句话，反而道：“其实无论你今天来不来找我，我都准备明天离开的。”
萧瑜的心瞬间沉落谷底。
是他拖太久了。他该说什么，庆幸自己今天来了吗？可他还有资格盼望结局有什么改变吗？
许初初又撇下眼：“修行是一件很苦的事，即便你的体质适合修炼，但想修炼到顶峰，光有体质也不够的，有可能付出很多的努力也得不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