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引线被燃尽,火星瞬间冒出来,三个人尖叫着拉起彼此往回跑。
背后很快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他们赶紧转身,看见数十只发光水母腾空而起,蓝荧荧的伞盖拖着长长的光尾游向天际,在半空中交错着绽放。
这一刻,天空像变成了大海,无数青粉与烟蓝的水母在夜空中游动,光尾随风摇曳,洒落点点星火,将整片草地都染成了流动的银河。
“我——靠!”陈年希蹦起来,草屑沾了满身。
姜颂梨仰着脸,烟花的光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她张开嘴,有种想要尖叫呐喊的冲动。
“新年快乐!”
耳边炸开一道少年气十足的高声呐喊。
姜颂梨转头看向发出呐喊的陈年希,心底忽的就没了顾忌,不管不顾地喊起来:“新年快乐!”
陈鹤允在一片看着她,眼底笑意浮动。
随后,他也仰头跟他们一起喊起来。
漫天的烟花下,三个人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放完水母烟花,他们又开始放筒状烟花,这种烟花不管是升空还是绽放时的声音都很响,会让人听不清任何其他的声音。
烟花炸开的轰鸣声不停在耳边炸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沸腾着,姜颂梨偏头看向身旁的陈鹤允,烟花的光亮在他轮廓上明明灭灭。
一种剧烈的冲动攫住了她——
她想像刚才那样喊,喊出对他的喜欢。
反正他也不会听清。
“陈鹤允!”她真的喊了他。
陈鹤允转头。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
姜颂梨深吸一口气,空气裹挟着硝烟味灌入肺腑,她笑起来,在又一簇烟花炸开的瞬间喊道:“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砰——”
烟花在空中绽开,陈年希兴奋的尖叫盖过了一切,陈鹤允只看到她的双唇一张一合,笑着摇头,“听不见!”
少女眼底的笑意更浓。
她朝他走过去,踮起脚凑到它耳边,“我说,你买的烟花好漂亮。”
陈鹤允垂眸看她。
少女的睫毛在光影中簌簌颤动,像停驻在烟火旁的蝶翼。
说谎。
他回忆了下她刚刚的嘴型。
忽的,他也笑起来。
“小狐狸,”他轻声开口,“我也喜欢你。”
“你说什么?”
姜颂梨没听清。
陈鹤允俯身,将双唇凑到她耳边,嗓音带笑,“后边儿还有更漂亮的。”
两个人都说了谎。
空气中弥漫烟火的味道,无数光点在他们之间坍缩成星河,热烈又短暂,像转瞬即逝的青春,可抬头看的人都知道,那一刻的光,会始终在记忆里微微发烫,那些未说破的心事,也在记忆深处持续缓慢燃烧。
总有一天,或许就是十八岁那一天,他们不会再有任何顾虑,然后告诉对方——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第43章
初一过后,大家走亲戚的走亲戚,吃席的吃席,即便相隔就十几分钟的距离,要聚在一起还真不容易。
见不到陈鹤允的这几天,姜颂梨的乐子都是陈年希提供的。
初二大早上,陈年希在群里说:【要走亲戚了好害怕,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喊那些亲戚。】
温晚:【来考考你,姥姥的弟弟叫什么】
陈年希:【姥弟。】
群里先是一阵沉默,然后集体发出爆笑表情。
周丞洋:【老弟,你是个人才。】
陈年希:【逗你们的,真当我傻?】
温晚:【你是不是逗我们的,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傻。】
陈年希开始舌战群儒,但谁也说不过。
初五这天,他又闹了个笑话。
他发了条朋友圈:
【2025年正月初五下午三点,八斤】
周丞洋评论:【你把谁肚子搞大了?!寒假前你不还是处男吗?不还是片都没看过的纯情小男生吗?!!】
陈年希:【我说的是钓鱼!钓鱼!】
当天,他又在朋友圈发了张和鱼的合照。
下边儿一水的评论:【哟,这不是纯情小处男吗?】
姜颂梨正看着评论笑得不行,一条消息进来。
【明天有空吗?】
陈鹤允来约她了。
【明天只有下午有空,要去参加婚礼,后天是空的。】
【那明天出来逛逛?后天早上去露营。】
【好。】
姜颂梨又快乐了。
现在她在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完全没什么事干,于是她开始回味这个寒假所有关于陈鹤允的点滴,光是回味,她都幸福得不行。
也是这时候,她才忽然发现,曾经发在微博上的那些愿望,竟一个接一个的实现了。
甚至连“宝宝”他也叫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愣了好久,像被惊喜冲昏了头,大脑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心跳急遽加快。
她想手舞足蹈,想尖叫,想张开手臂转圈,想大声宣布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这会儿她在全是亲戚的宴席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拿出手机在微博上释放自己无比激动的心情。
【啊啊啊啊啊啊!】
【我这是遇见心软的神了吗?!】
【明天还会有心软的神为我实现愿望吗?!】
手机发出提示音时,陈鹤允刚吃完席准备回车上学习。
看到小狐狸发的微博,他笑了笑。
有没有心软的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他的心软了。
话说回来,她还有什么愿望没实现吗?
剩下的那些好像只能等在一起才能为她实现了啊。
正当他苦恼之时,通知栏上又弹出一则微博内容提示:
【我不贪心,只希望明天他能穿白色毛衣,那样我俩就是情侣装了!要是能拍个合照就更好了!】
陈鹤允
扬唇,这还不简单?
*
第二天。
姜颂梨一早就跟梁思敏女士说了要和陈鹤允出去玩儿,参加完婚礼午宴后,她来到山庄门口等陈鹤允。
既然知道她要穿毛衣,陈鹤允自然不是骑摩托来的,这次不需要载东西,他也没开越野车,开的是辆挺低调的卡宴。
到了地方,他第一时间是降下车窗,所以姜颂梨一出去就看了他穿的那件白色毛衣。
老天!
真的是白色毛衣!
姜颂梨惊得表情都失了控。
啊啊啊啊啊难道真的有心软的神吗?!
她赶忙在心底虔诚地祈祷:
神啊,请让我和他谈场一辈子也不分手的恋爱吧。
陈鹤允没有读心术,但看她表情也知道,她很开心。
其实这是很冒险的一件事,因为他之前从未穿过白色衣服,习惯使然,他喜欢穿耐脏耐穿的深色衣服,而她一许愿,他就穿了白色衣服,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知道她小号。
幸好的是,除了在校期间,他们不经常碰面,姜颂梨并不知道他不爱穿白色衣服。
上了车,姜颂梨按耐不住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句:“挺巧,你今天也穿白色毛衣。”
陈鹤允笑笑,“我妈让我以后多穿白衣服。”
“为什么?”
“说是看起来没那么凶。”
他本来气质就冷,还寸头,再穿黑衣服,看起来是真的很凶。
“你不留寸头应该就不会显凶了,”姜颂梨顺便一问,“你为什么喜欢留寸头?”
但刚一问她就猜到了原因,估计在以前是为了省理发费,现在是习惯了。
“以前是为了省理发钱,现在是习惯了。”
他说的和她想的一字不差。
姜颂梨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
姜颂梨当然不会说因为觉得跟你很有默契,“就是觉得……幸好你没改掉这习惯,你留寸头很好看。”
“你不觉得我凶吗?”
“不觉得。”
她当然不觉得他长得凶,从始至终都只觉得帅。
小帅不光长得帅,还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那我留一辈子寸头。”
“啊?”姜颂梨有些吃惊,“这就一辈子了?不采纳采纳别人意见?”
“用不着,你觉得好看就够了。”
带笑的嗓音入耳,姜颂梨心底倏地漏了一拍。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迟疑半晌,她问。
还能为什么?
陈鹤允轻笑了声。
“我相信你的审美。”
他如是说,把心底那个答案藏了起来。
得到这个答案,姜颂梨也还是很开心。
陈鹤允踩住离合启动车辆,“我们去哪儿逛?”
“你想去哪儿?”
“我对南城不熟悉,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