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宋岭乐和苗锦郁面前,宋岭乐的胳膊肘碰她,苗锦郁才慢半拍拿水,“喝水吗?”
梁司聿拿毛巾胡乱抹晒红的脖颈,额头,刘海打绺凌乱,点头接过去。半场的运动量让他仰头饮尽,喉结不断上下滑动。还不够,最后,他拿起宋岭乐剩半瓶的水,反手往头上浇。
恶作剧瘾犯了,一甩头,成了中央公园的喷泉,四周全方位抛洒水滴。
宋岭乐下意识拿手挡脸,“梁司聿,有病是不是!脏不脏,我真是服了!”苗锦郁闭眼,脸皱成一团。毫无疑问,两人都未幸免。
梁司聿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问她们什么时候回家。
宋岭乐如实答,梁司聿轻瞥眉:“什么学习小组?”
宋岭乐先前没说,不想让盛临知道。简单解释,梁司聿用空水瓶敲她头:“舍近求远,远水救近火?”
宋岭乐捂头怒瞪,不服气:“我们组的大神差吗?盛临不也落他后面?你等着,大神期中超过你,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苗锦郁一直没说话,宋岭乐说话时,她的目光随意落,恰巧与他对上,又自然移开。梁司聿说:“告诉他,想超过我,下辈子。”
梁司聿看着苗锦郁,“你们几点回?”
“九点前?”
梁司聿沉吟片刻,“一会儿我们要聚餐,盛临也不在,程久桉的钥匙在家没拿,我把钥匙给你,到时候让他来找你?”
“好。”
“谢了。”
梁司聿有下半场,她们等不到全程,下半场看了几分钟就回去收拾东西去图书馆。她们要去的是市图书馆,坐公交三个站。
夜没完全暗,一颗颗地面明星升起,五颜六色,动态流动,比银河璀璨。
苗锦郁看着窗外发呆,风很大,枯树上残余的叶子飘飘荡荡。而车轱辘绝情掠过路沿,堆砌的枯叶发出清脆响声。
红灯时,苗锦郁垂眸能窥探到车里的情景。好像是女孩生闷气,男生一手负方向盘,一手碰女生,女生生气扭肩,不让人碰,另一辆车里是一家人,前座夫妻其乐融融谈笑,后座小孩和老人在玩弄玩具车。
生活,千人千态。四方形车窗,能窥探,是生活的冰山一角。
她偏头,拿开共享耳机的那头,问宋岭乐周末回家吗?宋岭乐也拽开耳机,按暂停,“要回,去看小弟。”
小弟才两岁,正是可爱,尤其是距离产生美,现在只有爱,想念。
说起小弟,她感慨,以前觉得父母偏心,尤其是黑心亲戚挑拨说小弟是本家人,将来要继承家产,她是泼出去的水。爷爷奶奶只对小弟笑。所以她讨厌,不愿住家里,不愿看到他们软声软气哄着他,忽视她。
但出来后发现,距离使然,爸妈是很爱她的,什么都依着她,小弟也没那么讨厌了。
宋岭乐说了很多,很复杂的情绪,既怕爸妈真的只爱弟弟,不爱她。又觉得是她想多,弟弟那么小,那么可爱,他懂什么。叹气:“你没有弟弟,你不懂。”
苗锦郁沉默半晌,说:“其实......我以前也有个弟弟。”
宋岭乐瞪大眼:“嗯?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她只知道苗锦郁的父母离婚了,但并不知道有个弟弟。先前,苗强同她们谈论起女儿时,谈论往事时,并未有个弟弟的角色。
苗锦郁说:“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第17章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在少年少女时期,是一种比金贵重的信任。
路边有家新开手机店,五颜六色的气球,鲜花和麦穗,门口摆着红桌,桌上明晃晃三颗金蛋。喇叭男声:【砸金蛋,砸金蛋,金蛋闪闪,大奖满满。】
宋岭乐坚定点头,每点一下,抱着砸金蛋抽大奖的力度和期待。
苗锦郁轻启唇,“我爸和我妈......”
“到站了——”苗锦郁听到播报,看着幽怨的眼神,安抚:“一会儿说。”
图书馆在闹市,是老地址。下公交车往小巷子里走几百米,走过两排金黄梧桐,右转就是。宋岭乐想下车追问,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转移她的八卦心,拉着人去买油炸糕。
苗锦郁抬腕看表,她是争分夺秒派,宋岭乐是虚度光阴派,总有人屈服,那个人自然而然是她。宋岭乐一边吃一边走,哪像学习者,更像饭后散步。苗锦郁忍不住催促:“快点啦,这都七点了。”
“这不在走嘛,不吃饱没有力气走嘛。”
“一会儿他们学完回家了。”她今天的学习任务还一个没划掉,时间却没剩多少了。她挽着人加快脚步,宋岭乐小步跟着:“好好好,最后一口最后一口。”
两人姗姗来迟,两人并未说什么,将对面的书挪开。苗锦郁坐下就立马进入学习状态,拿出练习册。她放弃以前的题海战术,放弃数量。
一个数学题,她研究整天。晚上趁着夏广易在,她再次尝试,一个应用题,给出一系列条件,求a和b的值。苗锦郁验算很久,实在没办法了,低声问对面人,将练习册推过去。
图书馆的桌子很大,她要倾身才推得过去,“你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吗?”
夏广易推了推黑框眼镜,“等一下,我看看。”
他的黑框眼镜占据半张脸,垂头看题,总是不经意下滑,夏广易时不时上推。苗锦郁在等他的空挡,视线只能落他身上,看夏广易一丝不苟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