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索再三,夺了她的妃位,更下令将其逐出王宫,贬为平民,明面上的这一系列举措安抚了朝臣和子民。
然而,在私下,王让公主欧阳司琴将她日后的生活早已安置妥当,虽不及王宫富贵,但胜在远离尘嚣,乐得自在。
艾依明白王的苦心,说是惩罚,却对她来说是王最后的恩赐。
她深知此后怕是再难相见,俯身朝着王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便当做是对王父最后的回应。
自此,艾依与莫离过上了正常情侣的生活,但好景不长。
未曾达到目的的邪蛊,早在当初鲛人阿景附身艾依之时,便借着这颗分身心脏在艾依身上种下了魔毒。
此毒以邪蛊痛苦之力为引,又借以鲛人治愈之力,一伤一愈之力熔炼而成。
中毒者每七日毒发一次,将如万刀凌迟之痛至全身,整整一个时辰。此伤见于脏腑之内,不见皮上,邪恶至极,此乃其一毒症。
待凌迟之痛褪去,又将由鲛人治愈之力紧接而上继续消耗一个时辰,致使内伤缓慢愈合,中毒者将再次经历抓心挠肝之痒,此乃其二毒症。
艾依每每痛得面色苍白发汗脱力浑身颤抖,又会痒到将全身肌肤抓破,至鲜血淋漓。
莫离想尽办法却终束手无策,不能帮其减免痛苦,又不愿她伤害自己,便只能在其毒发之时用绳索将其牢牢捆绑两个时辰。
每每听艾依痛苦的哭泣,莫离一届魔尊心如刀绞。
是他,都怪他!
是他靠近艾依,才使得邪蛊有可乘之机附身于她。
也是他身为魔尊遭人觊觎留下把柄,让邪蛊借机中下魔毒献心爱之人于痛不欲生之境。
一日又一日过去,是一次又一次的毒发,那种深入骨髓的愧疚跟无力感袭遍莫离全身。
终于他再也熬不住,在邪蛊梦中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下,他低下了骄傲的头颅,用自己的身体与邪蛊做了换取解药的交易。
邪蛊遵守了承诺,艾依摆脱了魔毒,可他也违背了誓言,因为共享身体后的邪蛊凭借着强大的恨意,将莫离的神志压在了识海深处久久沉睡,让他彻底沦为一副为他所用的躯壳。
邪蛊以世间痛苦为力量源泉,而人间向来不缺苦难,他的力量无比强大,邪蛊借着莫离的身体带领一众魔军攻上九重天,东南西北天门的仙兵毫无防备,一时间难以抵挡。
或许,莫离从不曾预料,他期待许久的与风辞的交锋竟然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实现。
沉睡中的莫离被风辞一句句一声声的呼唤叫醒,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同邪蛊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他深知自己的错误,也知晓若想彻底除掉邪蛊,势必要和其同归于尽,因而,他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决心配合着斩于风辞的梵音剑下。
可终究,莫离低估了风辞的情谊。
风辞违背元止天尊斩杀莫离诛邪蛊的连带命令,冒着神魂分离的风险,以神魂剥离了邪蛊,留了莫离一命。
邪蛊被制住后,魔兵自然投诚,可即便莫离此番事出有因,却也无法完全脱罪。
按三界律法,莫离被打入无间地狱不见天日,五百年后释放,风辞与其约定,待他归来,必将执剑迎之。
毕竟,一届魔尊追在天界神君身后几百年了,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知道,风辞是莫离此生唯一认定的对手,还是不打个你死我活,分个高低出来将死不瞑目的那种。
惩罚来的急,莫离走得很快,连跟艾依好声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五百年漫漫时光,于迪丽艾依却是人间几世轮回颠覆。他让风辞带话给她,说自己死在了这场大战,愿卿许个好人家,平安过一生,勿念君。
我与风辞前去的时候,早年明媚如花的少女如今却已是花甲之龄,苍白的发丝和折叠的皱纹都昭示着流逝的韶华。
她认出了人,多年未见的欣喜褪去后,终是问起了他,这许多年,她对莫离一刻都不曾忘。
我们依言相告,她只是浅浅笑着道谢,就如同当初同莫离道别一模一样。
只是,送走我们后,她依旧每日望着莫离当初离开时的方向翘首盼望,盼着他归来,执拗而孤独地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直至生命尽头。
当她的灵魂离开身体,跟着鬼差进入鬼域,穿过层层地狱门,在无间地狱的门外,听到鬼差无意间的感叹,才知道这里关着的是谁。
得知真相,她再不愿意跟随鬼差走入轮回。
一介孤魂在这鬼域游荡流窜,日日年年,久久守在无间地狱的门外,脆弱的魂灵经年之下渐弱渐消,最终依托一旁那株红色的曼珠沙华上,艳丽地开在前方。
五百年后,当无间地狱的大门打开——
那人脚步声渐行渐近,一双大手将那株艳红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之间喟叹。
“你啊,傻不傻。”
“让你久等了,我的姑娘。”
第39章 番外 快乐就是闲了碰瓷儿
“站住别跑!”
一阵风疾驰而过,躲在墙后的本人慢条斯理地探了探头,拍了拍身旁的小丫头。
“走了走了,出来吧。”
可我的话落了半晌,墙后的小姑娘愣是止不住地哭泣。
莫非,是吓着了?
我清了清嗓子,软着语气安抚道:“你别害怕啊,我是好人,现在没人逼你嫁人啦~”
自从跟风辞结了婚,那玩意儿就跟腿部挂件似的,寸步不离。
新婚燕尔腻歪腻歪也没什么,可是天天找我求欢,太烦人了。
我好不容易趁他睡着溜出来,便撞见了一家老少强拉着一个身着喜服的妙龄少女匆匆往花轿上推,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一脸不情愿,看样子就是被逼的。
我二话不说,当场就把人救下了。
这姑娘哭哭啼啼不停,我好说歹说她才回了一句:“承蒙姑娘相救,以后小女子便是姑娘的人了,给您做牛做马。”
“啊?”
别呀,咱举手之劳,怎么还能恩将仇报呢。
有了风辞后,我一个月多了好多月钱,还没享受好日子呢,这家庭条件实在是没办法再养一个人。
“不用不用。”我眼尖一瞥,不远处灰衫小哥鬼鬼祟祟,早已跟了一路,鉴于他始终没做什么有害的举动,我便没将他放在心上。
“诶?那人,你认识?”
姑娘回头一瞧,本就泪汪汪的眼睛更红了,耳根子也粉嫩嫩,小哥更似惊弓之鸟,刚要退却被我一把抓过来。
“跑什么跑,跟了一路不就是为了她嘛,看样子你俩是认识了。”
小哥什么都没说利索给我跪下,道:“谢姑娘,谢谢姑娘。我与妹妹千里寻亲未果,在农家暂时借宿,我出来打听消息,谁料这位姑姑竟趁此要将妹妹卖给别人,我回来路上方才听说,只赶上姑娘带着妹妹逃跑,便一路跟来。”
我一惊,目光扫过二人:“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妹妹怎么也不说找你呢?”
小姑娘眼神闪躲,小哥更是红了脸:“我们身上没钱了,妹妹她……”
哎,不说也知道是个怎么回事,本就是随手管的事,半道撒手似乎不太地道。
思索再三,从腰间摸出一块之前从莫离那里骗来的玉石。
“呐,别着急拒绝,这不是白给你们花的,是信物,日后有了钱要还给我的,你们拿着这个往南去,路上没钱了便扣一半出来当成路费,剩下的等到了一个叫新市的地方,给大牌坊看门的那位瞧一眼,那边或许能给你们安排个营生。寻亲之事,等你兄妹二人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再慢慢寻找也不迟哈。”
又客套了一轮,兄妹二人相携离去,我很是满足。
倒也不是他们太轻信于我,也不是我太多管闲事,而是这俩人的婚事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搞的青梅竹马之时因小人插入而分离,足足让女孩受了多年的苦,小哥辗转几十载方与其重遇。
在我打定主意跟风辞游历人间之前,月老公公特地给我加急培训,还说要把姻缘一事分给我一半来承担,怕我不够稳妥耳提面命了整整一月,写出数不清的姻缘才放我走。
从我遇见姑娘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缠绕的红线,便知道她是我牵的姻缘。
可能是年纪大了,现在我呀,不喜欢当初这种苦情的,就喜欢青梅竹马,贵人相助,顺遂平安的,平平淡淡的情谊。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戏剧巧合,多了也就太俗了。
总归这改动不触犯天条,不违背大地规矩,多撒点幸福怎么了,世界因此会很美好呀。
我心里高兴,忍不住哼起小曲,甩着姻缘结的小手在转身那一刻动作顿住。
风辞直挺挺地挡在身前,面上带着玩味笑意,眼神却故意露出一丝可怜。
“小红娘,玩够了么?”
“你你你你怎么……”我瞠目结舌。
风辞扯了扯衣领,很是委屈:“睡了别人就跑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