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让淳儿姐姐他们提前收拾了一些东西出来。说是当年嫁入燕王府的时候，家人送她的，是一些小物件，不必陪葬，不如送回家中去。”
“……”
这，自然也是常事。
宫中也有这样的例子，一些年老的妃子，或者说太后太妃，在大行之后，会收拾一些贴身的小物件送回娘家，娘家的亲人得了，算是一种荣耀，一种恩典。
也可以睹物思人，寄托哀思。
但，如果是皇后的东西……
见贵妃莫名的微蹙眉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祝成轩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轻声道：“娘娘，可以吗？”
“啊，哦。”
南烟回过神来，立刻笑道：“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
“只是，皇后娘娘的东西在哪儿呢？”
“淳儿姐姐他们收拾好了，都在永和宫中放着，只等找个机会，交给家人。”
“……”
“儿臣听说，舅母他们就在思善门内哭灵，所以想找个机会——”
南烟想了想，说道：“不过，你身为嫡子，不好离开几筵殿太原，去思善门那个地方。”
祝成轩忙说道：“儿臣知道。”
“……”
“所以儿臣才想要麻烦娘娘。”
“这，算不上什么麻烦。”
南烟微笑着说道：“你只管回去，等本宫找个时间去永和宫，取了皇后娘娘的东西，再交给你舅舅，或者舅母就是了。”
祝成轩急忙行礼道：“多谢娘娘。”
“好了，不要这么多礼。”
南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回去吧。记着，若累了，就去偏殿那边休息。”
“儿臣知道，儿臣回去了。”
祝成轩又俯身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跑了回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几筵殿的偏门，南烟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冉小玉急忙扶住了她。
主仆两个，都没有立刻说话。
还是走了几步之后，冉小玉转头，看着南烟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说道：“娘娘，想要查那件事吗？”
“嗯？”
“送子观音的事。”
“……”
“到底是不是皇后娘娘的家人……”
南烟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不急。”
“为什么？”
“事关重大，不能仓促行事，万一露出什么马脚被对方发现，只怕真相就永远要石沉大海了。”
冉小玉听了，点点头。
也是。
往皇后，也就是当年燕王妃所用的送子观音中藏入麝香珠，这件事，绝不是如今后宫嫔妃之间的算计那么简单。
南烟又说道：“况且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皇后的家人把东西放进去的，还是当初吴氏把东西放进去的。”
冉小玉道：“可吴氏已经死了。”
“她死了，她的‘军师’还在啊。”
“……”
冉小玉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娘娘想见高氏？”
南烟一边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轻声说道：“高氏这些年来在吴氏身边出了不少主意，若没有她，吴氏就算仗着成国公的势力不倒，也早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
“吴氏的事情，她参与了不少。”
“……”
“这件事做的如此隐蔽，这么多年本宫都没发现，若真的是吴氏的手笔，只怕跟她脱不了干系。”
“那娘娘是想——”
南烟说道：“找个时间跟皇上说一下，本宫想见见高氏。先问问她再说。”
“……”
“若真的是吴氏干的，那自然与皇后一家无干。但若……”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顿了一下。
这个结果，不仅是她不愿去面对的，甚至这个结果，也是她难以去面对的。
就不知道，到底是谁了。
第2228章 少年夫妻，本该老来伴
两个人回到寝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祝烽从里面走出来，一看到他们两，立刻停了下来，道：“你怎么出去了？”
“皇上。”
南烟急忙上前，正要对着他行礼，祝烽一伸手便拉住了她。
带着一点责备的口吻说道：“你又去哪儿了？”
“……”
“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
“都这样了，就不要乱跑了。”
南烟轻声道：“妾，去几筵殿了。”
“……”
祝烽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两个人携手一起走进了寝宫，冉小玉自然没有跟进去，退出来之后，顺手将门也掩了起来。
祝烽拉着她走到卧榻边坐下。
然后说道：“虽然是皇后的丧礼，但你身子不适，昨天都已经在灵堂上昏倒了，朕也说了，准你不必过去守灵。”
南烟抬头看着他。
祝烽的脸色，甚至比刚刚看到的魏王还更惨白一些。
他显然也是没有休息，至少昨晚是一整晚都没睡的，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眼底也有大片的青色，让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憔悴。
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
南烟也能明白，他心里的那种沉痛。
不管他记不记得，但感觉是停留在身体里，甚至流淌在血液里的，后宫中那么多人，除了顺妃，和已经在冷宫的秦若澜，就数皇后跟随他的时间最长。
少年夫妻，本该老来伴。
可如今，突然先走了一个，那种感觉，也许未必是撕心裂肺的痛，但静下来之后，才会发现，那像是一只蚂蚁在一点点的钻心，虽然不致命，却永不停歇。
那种细碎的痛，只是不断的提醒你，有一个人，曾经朝夕相伴，曾经近在咫尺。
她不在了。
不管你如何想念，怎么牵挂，她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这，便是死别。
但他已经习惯了将痛咽下去，一个字不说，独自承受了。
反倒，还这样关切自己。
南烟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烫，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道非常的轻柔，祝烽的心也像是微微一颤。
抬起头来看她。
南烟轻声道：“皇上才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祝烽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但说出来的，只三个字。
“朕没事。”
南烟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虽然他的手那么大，那么有力，自己即便两只手，也很难将他的手都握住，可是，这样寒凉的天气，能给他一点温暖，便是一点了。
倒是祝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道：“你的手这么凉。”
南烟道：“妾刚刚从几筵殿回来嘛。”
祝烽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两天若不好，就不要去了，你还是好好的调养身子吧。几筵殿上的事——”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顿了一下。
原本，大行皇后的丧礼，自然应该是后宫的嫔妃来管理，而南烟又是贵妃，责无旁贷。
可现在，她还在坐月子。
想要交给顺妃，但她也病倒了。
南烟见他语塞，又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在几筵殿上看到的情形，心里也有些寥落之感。
第2229章 沈婕妤，是个妥帖人
南烟见他语塞，又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在几筵殿上看到的情形，心里也有些寥落之感。
虽然，作为一个爱人，她自然是希望祝烽只属于她一个人，就算不能只属于她一个，后宫也不要有那么多人出现。
毕竟，三个女人一台戏。
后宫的女人一多，麻烦就多了。
可冷眼旁观，在几筵殿上哭灵的嫔妃，竟然没几个，当初从燕王府出来的人，如今只剩下顺妃一人。
而之后，就算嫔妃隔几年一选，也多零落。
以至于现在，要让人办事，竟然都无人可交代，只能拔出黎盼儿来。
若是平时，这件事也轮不到自己来管，可现在，大行皇后薨逝，顺妃又病倒——况且，以顺妃的出身和性情，她也是不敢管大事的。
南烟轻声说道：“皇上的后宫，也该再添些人了。”
“……”
祝烽微微蹙眉，抬头看她。
南烟道：“刚刚妾到几筵殿上看了一眼，也的确，有些不像话。”
“……”
“妃位的，竟然只有妾和顺妃姐姐，嫔位的也只有僖嫔和惠嫔，这样下去，后宫可要成个冷宫了。”
祝烽沉沉道：“皇后刚刚离开，朕……不想提这事。”
南烟忙道：“妾知道。”
“……”
“自然也是要等大行皇后的百日仪后再说的。”
“……”
“妾，不过想起来，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