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叫自己丢人,陈雨婷就主动找到关山越,说愿意跟他一起养外甥,两人这才领了结婚证。
可陈雨婷领完证就后悔了,她年轻轻轻,凭什么给别人养孩子,索性就拖着不去办手续。
最后还没等他俩办婚礼、圆房,关山越就收到消息走了。后来陈雨婷才知道关山越那么急着去南方,是因为他开的公司出了事,欠银行一大笔钱。
还好他死后银行把公司收了回去,抵了欠款。
至于那个孩子,陈雨婷没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真是个傻子。”陈雨婷撇撇嘴。
*
出发前去海市前,关山越带着各种证件去了趟新阳。
各个关卡早已打好了招呼,姜大强更是不敢说什么。关山越去找他的时候,带上了五年间的汇款证明,他要是不同意,就得把钱还了。
积少成多,不算不知道,一算才发现关山越寄来的钱有两千多块。
姜大强自然还不起,老老实实的摁了手印,又看着关山越给姜衡改了个名字,新的户口本上明晃晃的“关嘉言”三个字。
随母姓。
另一边,江雪正在收拾去海市的行李。
从原主留下的各种东西看,原主的父母在世时对她极为疼爱。尽管家里不怎么富裕,却也竭尽所能给了她最好的。
江雪收拾出来一些必要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其他的全部用床单裹了。对在院里玩的关嘉言招招手,往他兜里塞了一把街上买的炒花生,“去隔壁找姐姐玩一会儿,好不好?”
姜衡,不,现在该叫关嘉言。
既然要转户口,索性把名字也改了,彻底和姜大强一家斩断关系。江雪提了个建议,于是取新名字的任务就落在了她身上。
“嘉言如玉。”江雪想起上辈子独身一人在苦难中挣扎,却始终热心慈善的偶像,“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拥有玉一样品格的好人。”
于是新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关嘉言对隔壁已经很熟悉,他捏着颗花生,目光落在江雪拎着的包上。
“舅妈出去办点儿事,马上就回来了。”江雪弯下腰,“咱们拉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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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猫头]来了~猜猜江雪要去做什么?
第十四章 南下海城
写着“江雪”二字的小木牌,连同几件衣服,一起被放进小小的土坑里,被黄土掩埋。
刚刚下过雨的空气中,送来一阵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威风,五颜六色的花瓣挥手似的轻轻摇摆,花束下的土堆前,一瓶打开的汽水,一捧各种口味的水果糖静静地放在那里。
江雪起身走远。
*
两张南下的硬卧车票,五十多个小时的车程。
看着火车票上的出发时间和到达时间,江雪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和“青春没有售价,硬座直达拉萨”有什么区别?等下了车,人都要被腌入味了吧?
“关山越。”江雪从窗户探出头,对在院子里穿着老头汗衫做俯卧撑的男人喊道:“多捡点儿干柴回来,我烧水要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关山越已经知道江雪烧水是要做什么。
“三百。”最后一个俯卧撑做完,汗水从额头一滴滴滑落,在地面洇出一片水色。关山越俯下身体,应了声“好”后,才微微侧过头,“关嘉言,自己下去。”
盘腿坐在他背上的关嘉言手脚并用,动作熟练的滑了下去,没等关山越站起身,人已经跑进了房间。
很快,江雪的声音传了出来,“关嘉言,你今天吃几颗糖了?”
关嘉言在她面前停住脚,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乖乖的伸出五根手指。
江雪叹气,她发现自己对关嘉言确实溺爱了一点儿,时常忘记他现在只是一个五岁的小豆丁,根本不存在什么自制力,吃起糖来简直无所顾忌。
把伸出来的五根手指摁下去两根,江雪认真道:“每天最多只能吃三颗,如果今天多吃,那么明天就要少吃,所以你明天只能吃一颗糖。”
关嘉言震惊的张开嘴,露出一口又细又白的小乳牙。
“吃多了糖,牙齿就会掉光光。”江雪毫无心理负担的吓唬小朋友,“到时候就什么都吃不了,连汽水都不能喝,只能看着我和你舅舅吃。”
关嘉言立马紧紧闭上嘴,生怕晚一秒自己的牙齿就会像江雪说的那样全部掉光。
教育完关嘉言,被使唤去捡柴的关山越也回来了。放下柴,又拿过靠墙放着的扁担,挑起两个水桶去外面共用的水井挑水,把墙角的水缸灌满。
江雪就喜欢他这一点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仅不会多问,还会顺手把其他要做的事也做了。
俗称,眼里有活儿。
用屋檐下的灶台烧上热水,江雪让关山越带着关嘉言去镇上的澡堂子洗澡,自己锁了门在家里洗。
这时候的大部分家庭没有在家里单独建洗澡间的习惯,天气好的时候就烧锅热水,用大澡盆在房间里洗。天冷了就去镇上的澡堂子,夏天两块钱,冬天三块钱。
江雪几天前去过澡堂子一次,刚掀开门帘进去,就被一片白花花的□□吓了出来,最后还是没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又灰溜溜的拿着东西回来了。
“火车要坐三天。”江雪从关嘉言的衣服堆里挑挑拣拣出一件看得过去的塞给关山越,“好好给他洗干净,别等下车人都馊了。”
关山越:“……”
关嘉言不喜欢洗澡,被关山越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
*
火车站人声鼎沸,有坐车的,也有送站的。每个人手里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江雪甚至看到有人背了被子褥子,还有锅碗瓢盆一类的东西。
相比之下,他们的行李就精简了许多,只装了两个大行李袋。
另外还有两个军绿色的斜挎包,带拉锁的那个里面装着三个人的身份证件,由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关山越贴身带着。
另一个则和大部分人一样,装了军用水壶和搪瓷杯子,一袋馒头,以及一小罐咸菜。
馒头和咸菜都是能放好几天的食物,不怕坏。就算馒头皮坏了,揭了皮照样能吃。
安河是个小站,候车厅又小又挤,环境一般。因此大部分人都在站前广场等着,万一火车晚点儿,还能在外面透透气,比挤在候车厅强。
车次少,尽管不是出行高峰期,坐车的人依旧不少。
离车开还有一段时间,关山越去上厕所,江雪带着关嘉言看行李。
关山越前脚刚走,一个留着短头发,脸圆圆的女孩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人群里穿行过来。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瞧见带着还各自的江雪,犹豫着走了过来,“姐,我想问问您,这是火车站吗?”
江雪朝她点了点头,“对。”
女孩赶紧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车票,对着上面的时间看了又看,又抬头去看候车厅门楣上挂着的时钟,对了好几遍,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随后把行李往地方一放,自顾自的坐下来,从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一个馒头开始吃起来。
关嘉言被江雪两手扶着肩膀站着,见状好奇的看了过去,又仰起头看向江雪。
江雪摸了摸他带着帽子的脑袋,“饿了?”
关嘉言摇头,江雪想了想,也叫他坐在了行李袋上。
吃完馒头,女孩试探着跟江雪搭话,“你看着怪年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江雪笑道:“我结婚早。”
两人闲话了几句,女孩是个性格外向的,主动说自己叫春丫,“我去南方打工,人家都说去南方能赚大钱。你呢?带孩子跑那么远。”
江雪回道:“我去探亲。”
春丫了然的点点头,“是去找孩子他爸吧?”
江雪不承认也不否认,“带孩子去看看。”
已经过了四五分钟,关山越还没回来。江雪嘴上搭话,眼睛一直朝周围打量着。
“姑娘,你行行好,帮我个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语气焦虑,面露难色,“我车票不知道掉哪儿了,你们眼神好,能帮我找找吗?”
江雪没接话,只伸手把关嘉言拉了起来,一手拽着他的手,一手揽着他的肩膀。
来的是个老太太,春丫就没想太多,大咧咧的问:“大娘,你家里人呢?咋不叫他们跟你一块儿找。”
老太太急的落下泪来,“我儿子在外面打工,病的不行了,买票叫我去看看他。谁知道我就去了趟厕所,回来一摸兜,车票没了。”
她锤着胸口哭嚎,“这不就要了我的命吗?”
春丫是个热心肠,一听这话就急了,赶忙起身,“大娘,您别着急。你好好想想,车票掉哪儿了?”
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记得就在厕所那边,姑娘,我眼神不好,你去帮我找找成吗?我,我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