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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神明_简卷【完结】(22)

  安德烈感知到了执微的疑惑, 解释说:“不是污染者, 是污染种。”

  他侧身护住执微,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用鹑火完全能听清的音量强调:“污染种就是污染者们生下来的孩子, 是对神明的叛逃。”

  污染种和污染者的名单是公布的,安德烈为执微做副官,他来兰蒙的时候, 特意查了公布的名单。

  鹑火只需要报出一个名字,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执微没明白,她觉得狂暴版丧尸不是在伤人吗?怎么又是对神明的叛逃了?

  她问:“和神明有什么关系?”

  安德烈死死盯着鹑火:“私心过强,贪欲过重,对神明不够虔诚纯洁,才会被污染。”

  他轻轻嗤了一声,声音笃定,像是在阐述什么真理。

  “既然已经被污染,自己的生命都已是污浊,为何要诞下孩子,传承血脉中对神明的憎恶?”

  “她不值得您的目光,主官。”安德烈那样正义,气势锋利到刺破了鹑火仅剩的心力。

  这话一出,执微才扬起眉梢。

  而鹑火的脸色已经煞白了下来。

  执微一向认为安德烈是她平生见过最漂亮的人,任谁瞧见安德烈都会多看几眼。说了这些话的安德烈,又有点可恶起来,漂亮,但可恶。

  鹑火从安德烈进门,到此刻,她没有看安德烈一眼。

  她的目光只是执拗地落在执微身上。

  鹑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默着的氛围只压抑了几秒钟,她已经失去了站着的力气。

  她扶住了一旁的桌角,勉强自己站在这里,冲着执微扯起嘴角苦笑了下。

  “现在,您明白为什么了吧。”她虚弱地说。

  明白为什么同学那样对她了吧?明白为什么她住在实验楼的地下室里了吧?

  为什么这楼里上面都是动物尸体与人类尸体,地下室里还生活着人类?

  为什么安德烈见她第一面,不必了解她的性格,不必多说话多沟通,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就需要按着武器对她发出威胁?

  ——污染种。

  因为她是污染种。

  污染种和污染者明明不一样。

  污染者自身携带污染,经常陷入意识混沌状态,必须被收容。

  污染种作为污染者的孩子,即便不会经常陷入精神迷乱,不会经常伤人,但就是被认为更容易被污染侵蚀。

  或者说,污染种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明的背叛。

  他们不够虔诚,他们的父母不够虔诚,血脉里流淌着背弃的信仰,是被所有人排挤的对象。

  安德烈只是如常人一样,对待鹑火。

  可执微不是在这神明至上的社会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她在大厂打过工,又做过地下爱豆。她有过各种做活赚钱的社畜经历,造就了执微对待看人的这件事情,有一种很纯粹的本能。

  执微没办法忽视掉她扶起鹑火时她颤抖的指尖,无法忽视她随着鹑火走进她住的地下室的时候,鹑火望向她明亮的眼睛。

  无法忽略鹑火煮了饮料给她,她那虚弱的身体和唇角的笑意。

  执微想,她应该脱离开污染种的身份,用过往的经验和她的本心,去看鹑火这个人。

  污染种不传染,又不伤人,是污染者的孩子,又不是污染者本人。

  执微有些为难,她感知到局面的僵持,说:“没事的,安德烈。”

  安德烈看着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脊背紧绷,下一秒似乎都要跳起来了。

  他壮硕得像一只小熊,但不怎么会打架,只是很耐打,于是执拗地护在执微身前。

  “不许你接近她,也不许你和她说话。”安德烈理直气壮地要求鹑火,“你是污染种,而她是竞选人。”

  安德烈提高了音量。

  他站在执微身前,一动不动,半步不退。

  安德烈从小到大,一直是贵族的身份,一 向被人保护。这还是他第一次保护人。

  他发了狠,恨不得与鹑火同归于尽,也不许鹑火靠近执微半步。

  “如果你要伤害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安德烈盯着她,他这些话是脱口而出的,没有任何矫饰,尽数是他死脑筋认为的道理,“副官是竞选人的外置心脏,没有一个副官会死在主官后面!”

  安德烈神情凛冽,眉眼凌厉:“不许你害她,不许你和你父母一起害她!!”

  这句话,似乎终于耗尽了鹑火最后一丝心力。

  人群围着她,执微才扶起她的时候,她就呼吸艰难,面色青白。

  一路走回地下室,情绪起伏又很大。再被安德烈这么一激,鹑火连撑住桌沿勉强自己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双腿一软,头脑发空,人就直挺挺地往下倒去。

  安德烈警惕地观望着,执微反而眼疾手快,向前冲了两步,接住了即将倒下去的鹑火。

  她也不叫安德烈搭把手,自己托着鹑火的肩膀,将她安置到一边的床上平躺着。

  而后,她立刻回身,问安德烈:“有没有什么急救悬浮艇?叫一个!快!”

  “她应该不是生病。”安德烈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谨慎地过来看看。

  “她极有可能是污染种到污染者的堕落,你离她远一点。”

  安德烈察觉到了执微的不满,急忙摊手示意自己的无辜。

  他解释道:“带她去了医院,也不会有医生接诊的。污染种的地位很低,医院是不给他们看病的。”

  “之前斯蒂亚德提摩西出台了人类与污染种和平共处的保护法案,说要保护污染种受教育的权利。于是,各个学校不得不接受了一批污染种。”

  安德烈指着瘫在床上的鹑火。

  昏迷过去的污染种,叫安德烈放松了一些警惕,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流淌过一点微不可察的怜悯。

  “贵族都看得出,那法案图谋的其实只是面子上的公平。其实大家只要污染种的挂名就行,不必叫他们真的来学校。来了的话……”他环顾了一圈干净却简陋,位于尸体实验楼的地下室,“就是这个下场。”

  执微快速地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如果真的如安德烈所说,污染种地位低微,那去了医院也没有用。

  执微对着陷入窒息般昏迷的鹑火,焦急地叹道:“既然污染种不像是他们的父母污染者一样经常精神状态不稳,那污染种到底有什么危害性?!”

  安德烈低低地唔了一声。

  “血脉里流淌着对于神明的反对,就足够被排挤清算了。”

  执微不耐烦地扯着安德烈的小臂,把他扯回自己身边。

  她从他的口袋里掏他们之前采购,现在随身带着的药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起作用。

  安德烈帮着一起掏,还指指点点:“这个,可以灌一瓶这个给她,这个是稳定精神状态的。”

  他观察了一下鹑火的脸色。

  毕竟他是贵族出身,学的东西很杂,不能说他掌握医术,但他的确会一些急救和基础的情况判断。

  “……我看她就不是生病,应该就是被污染诱惑,污染种开始往污染者堕落了。”

  安德烈其实完全不想搭理鹑火,但他看出执微想救鹑火的命,他就很担心地在执微身边踱步。

  他没有劝执微不救她,而是说:“我去灌吧,你先跑,真的很危险,我去灌,你先离开……”

  他一直说着他去,不肯叫执微去。

  哪怕他根本不理解执微为什么这么做,也肯冒着风险去做执微要做的事情。

  执微沉默一瞬,到底是心软了些,不再想他可恶,只想他的好了。

  她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感知到周遭有些异样。

  泛着冷汗的麻意从脊背直窜大脑,像是黏稠冰冷的海水倒灌进肺里,呼吸不得不用力才能维持。

  执微立刻警醒,可那异样感只是瞬间的事情,眨眼就消散。就在她意识到不对劲的一刹那,感知陡然消失不见,只余下砰砰砰急切跳动的心脏。

  和持久的,如余震般的心慌。

  而后,在她警惕地开始四处查看的时候,她身边的安德烈开始发抖。床上的鹑火,面色也泛起青灰。

  安德烈咬紧牙关,手握成拳,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多保持住几秒的清醒为执微示警。

  他急忙对执微说:“是污染,这里有污染逸散。”

  他本就没好气,现在更是暗骂了鹑火一声:“这个污染种!快走,你快走……”

  执微抬眸,正看见一个黑色海藻模样的东西,孤零零悬浮在她面前。

  那黑团如黏稠的雾,丝丝缕缕,乱得仿佛一捧毛线。

  这东西就悬浮在她眼前,大概一只博美狗那么大,很难界定这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

  它在飘动,也抻出几缕触角,边缘是密网状的,中心部位也一直在蠕动。

  安德烈的呼吸重了起来,只是就这么半个呼吸的工夫,他说话的音量低沉下去,意识混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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