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闷闷的放下车帘,杨小九不由道:“马上要到晋王府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办一场酒宴替你接风,汴京可不比雄州,还请郡主委屈一些,莫要给晋王难堪!”
“嗯!”萧念念懒懒回应,“我保证到时候不在人前下他面子就是了!”
她虽已下嫁赵光义,却始终对其不假辞色,甚至到如今也不宿在一处,这对男人而言自然是莫大的羞辱。
可夫妻二人之事谁也不好插手,连赵匡胤知道了也只是规劝弟弟体谅郡主远嫁大宋殊为不易,应多些耐心陪伴。
赵光义忍了一路,终于回到府中,接风酒宴甚是隆重,满城权贵皆来道贺,一直闹到半夜尚未停歇。
萧念念实在觉着乏累,就先行回房休息,只是刚卸下钗环,准备就寝。赵光义就醉醺醺闯进来,一脸淫邪笑意看着她道:“郡主,为夫来陪你了!”说罢居然猛扑过来。
醉酒的男子一身蛮力,萧念念竟被他扑倒在榻上,扯着衣衫非礼,见她不停挣扎,笑意愈发狰狞:“成了亲就是我的女人,本王碰你天经地义,郡主,你就从了本王吧!”
萧念念惊骇,大声尖叫。
杨小九闻声一脚踹开门,瞧见晋王的兽性,当下就将他抓起来一拳打飞许远。
辽国的护卫也闯进来,萧念念用杨小九的披风裹住了身子喝道:“抓住他!”
登时赵光义就被扭住双臂,膝弯挨了重重一击跪倒在萧念念面前。
萧念念在大辽亦是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等屈辱,愤恨之下冲过来就左右开弓赏了他两巴掌。
还欲再打,被杨小九握住手腕制止,柔声规劝:“照规矩明日郡主要和晋王一起入宫面见太后,下手这么重,太后娘娘恐会怪罪,还请郡主息怒!”
萧念念气的颤抖许久,终于还是听劝,不再打下去,却道:“赵光义你给我听好了,本郡主不喜欢你,就算拜了堂成了亲也不会与你同床共枕。这一次权且饶过你,若再敢借酒装疯对本郡主无礼,我要你狗命!”
被这般怒打一顿,赵光义登时酒醒了七八分,恶狠狠地道:“是,郡主!”
护卫将他拖出去,杨小九正打算离开,却被萧念念自背后抱住,脸颊贴在他背上小声问道:“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的声音很是娇软,想来受了这一场屈辱,心底还是有些后怕。
若此时在大辽境内,杨小九定然毫不犹豫留下相陪,可这里是汴京,有太多的约束,万一行差踏错,也不知会召来什么祸端,思虑间只觉心头堵的厉害,回身抱住她道:“念念,你若后悔,我随时愿意带你离开!”
可若回心转意当真那么容易,当初又何必执意下嫁?
萧念念不语,松开手放他离开。
熬过一个晚上,赵匡胤亦颇感不安,大清早就去往慈元殿面见母亲。
太后那边半年多未见小儿子,听说娶了个媳妇回来,原本就很诧异。而赵匡胤也并未将其被辽国抓做俘虏的真相告知,只说是因紧急军情被派去边疆督战,又与辽国郡主一见如故,这才结了亲。
“什么时候儿子成亲连母亲都是最后知道的?”杜太后怏怏不乐,可晋王毕竟是她宠爱的小儿子,也就爱屋及乌不打算计较,准备许多礼物相送。
晋王此次乘坐马车进了宫,进殿也不抬头,径直跪倒在母亲面前问安。
萧念念跟在身侧却不下拜,只是屈膝道:“大辽西平郡主萧念念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杜太后瞧这女子美的实在太过扎眼,又这般桀骜不驯,见了婆母竟不跪拜,心下已然不悦,斜睨她一眼不再理会,笑着对晋王道:“光义,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你,半年多来是瘦了还是胖了……”
话音未落只见赵光义抬起头,两边面颊高肿,清晰的巴掌印都变成了乌紫色,可见下手之重。
这幅尊容别说杜太后,连赵匡胤也心惊不已。
不待审问,萧念念冷冷道:“是本郡主打的,若非护卫拦着,十几巴掌下去,他这张脸怕是不用出来见人了!”
杜太后面色涨红指着她喝骂:“你这番邦女子知不知道’夫字天出头‘,便是要你敬他怕他,居然还敢出手殴打,如此胡作非为,哀家命人杀了你!”
赵匡胤慌忙道:“母后息怒!西平郡主是大辽皇帝最疼爱的妹妹,不可动用私刑,且让朕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杜太后怒斥道:“她是金枝玉叶,难道光义就不是皇亲国戚?也罢,哀家倒要听听她究竟有什么理由殴打夫婿?”
萧念念白了她一眼道:“晋王昨夜醉酒闯入本郡主房中欲行非礼,本郡主被他扯破了衣裳,一时激愤,故而赏了他两巴掌,这个理由不够么?”
“这……”杜太后更觉难以理解,“你是他妻子,他就算对你如何,怎能叫非礼?皇上,这番邦女子简直无法无天,今日哀家定要照家法来处置她不可!来人拉下去,杖责三十,若她不认罪就接着打,打到认罪为止!”
萧念念竖眉,朱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你敢!”
第94章 挑拨离间
◎惹你不开心了么◎
离离野火烧的天地一片赤红, 五岁的萧念念走出火场,眼前却是迷雾一片。
父皇牵着她的手涉过冰河跨过深渊,停在了广袤草原上, 摸着她的头道:“念念,记住了, 从今以后你将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 要像一匹凶狠的孤狼一样活着,除了自己的利爪你将没有依靠,不管是谁来伤害你,咬死他!”
他离开之前留下一条赤鳞长鞭, 成了她最锋利的狼爪。她的鞭法柔缠诡诈狠辣无比,一旦出手非死即伤,是以整个辽国并无人敢轻易招惹西平郡主。
这大宋太后也是不识时务,居然想对她动刑!
眼见萧念念的手搭上腰间长鞭,赵匡胤急规劝道:“西平郡主初来乍到, 并不熟悉我们汉人的规矩, 望母后宽宏大量, 切勿大动肝火!”
然而杜太后何曾被这般顶撞过, 还以为她那鞭子是装饰, 直气的咬牙切齿, 怒吼:“这就是你给弟弟娶的好媳妇,母后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此事可不是皇上定的, 是你那宝贝小儿子为了活命自己答应下来的, 他一个七尺男儿娶老婆还要怪到哥哥头上,真是笑话!”萧念念冷哼, 益发瞧不上晋王这对母子, 却不知自己无意间吐露了真相出来。
杜太后大觉惊诧, 皱眉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为了活命?光义怎么了?”
赵匡胤面露难色,一时之间想不到该如何向母亲交代此事。
然而萧念念却是无所顾忌,掩嘴笑道:“这位大宋的太后娘娘,你该不会连你的宝贝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都不知道吧,要不要我一五一十全都说给你听?”说罢看向赵匡胤问道:“皇上,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抓去大辽的,先皇后手下是不是有个宫女叫红菱?”
赵匡胤面色大变沉声问道:“你怎会认识红菱?”
宫廷近侍为敌国所熟知只有两种可能,若她不是潜伏多年的细作,就是早已被收买,再加上红菱是先皇后心腹,倘若叛国,牵连不可谓不大。
萧念念一双剪水秋瞳凝着他道:“我不认识她,只知道晋王和郑国夫人被俘,都是中了她的算计。不过这些本郡主没有兴趣,皇上审问晋王,大概就能弄清楚了!”
红菱之事杜太后向来讳莫如深,当下怒喝:“你少顾左右而言他!皇上,你也别说什么大宋大辽,哀家就不信,她嫁到辽国就能顶撞婆母不用受罚的!”
萧念念仰起头高傲地道:“我们大辽的婆母可懂事的多,一个个早死了!”
“放肆——”赵匡胤厉喝,“郡主,就算光义对你无礼,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何苦咒骂太后?”
杜太后已经气到捂着胸口喘粗气,晋王慌忙上前拍着后背给她顺气。
萧念念瞧着有些替赵匡胤不值,淡淡道:“晋王被困大辽那些时日,我皇兄可是一天也不曾亏待过他!天天把他像狗一样拴在门口,走路不能站着只能爬,吃的是我们辽人啃过的骨头,喝的是马尿。我可真是怀疑,你们当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么?怎么一个一身傲骨,一个贪生怕死,偏偏当娘的还不识货,拿着个废物当宝贝!”
被困辽国那段经历,晋王从未提起过,赵匡胤本心知他大约是遭了罪,却也不想到如此屈辱,怒到极致反倒发不出火来,沉声道:“光义好歹是我大宋的亲王,你们怎可如此待他?”
萧念念冷冷回道:“俘虏不是人,晋王殿下不是还命属下把违命侯的一个小妾欺凌至死么?比起来我皇兄对他可是客气多了!”
自昨日回京见过违命侯李煜之后,萧念念就听了些关于他的故事,对窅娘的遭遇很是不平,当下正色道:“你们大宋男尊女卑,可辽国并无此规矩,本郡主不喜欢晋王,日后在我居住十丈之内不许他出现,如果强行闯入,我不保证他的身上不会缺少什么东西!至于太后娘娘,既然已经见过一次,日后也不必再见!大宋的规矩,本郡主不乐意守,各位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