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是明昼和的二十岁生辰,安国公府请了袁老太师给他加冠取字。
昼和,字子霁。
昼景清和,霁月光风。
林听晚坐在女席上,看着他走冠礼的流程。
他拆下少年的发髻,由长辈给他梳发,簪上玉冠,杂糅了少年人的朝气和青年人稳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气质,无端吸引人注目。
面对唯一的儿子,乔若萤看着他加冠后的模样,自然是感性的。
明昼和向来擅长插科打诨,逗得她忍俊不禁。
明昼和目光对上一直盯着他看的林听晚,趁着父母长辈和客人们聊天,朝她走去。
明月临很知趣地拉着明月姒走了,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作为今日的主角,明昼和的去向自然是饱受瞩目,收到客人们心照不宣的笑,林听晚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袖。
一袭暗紫交领长袍的明昼和到了她身前站定,他垂眸,唇角含笑,朝她伸出手:“我的生辰礼呢?”
林听晚从玉芝手上拿过盒子,放到他手上,“还是头一回见有人亲自朝别人要礼物的。”
嘟囔了句,她又道:“生辰吉乐,加冠之后,功成有期。”
“谢谢未婚妻的祝福。”明昼和打开看了眼,是个金冠,做工很用心,他往后递给玄云拿着,回她:“不过……别人?原来早早和我分得那么清,我可早就将你当做自己人了。”
林听晚讨饶:“说不过你,我错了行吧?”
真是一点都占不到他的口头便宜,完全说不过他。
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学以致用,眼睛盯着他看,问:“早就将我当成自己人了,‘早就’是什么时候?”
“不若你猜猜?”
“订婚后?”
“嗯。”明昼和点头,“再和我二妹她们玩会儿,我去送送宾客,过会儿回来找你。”
“好。”林听晚扭头就走。
看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有些待不住。
明昼和跟着父母一起将袁老太师送上马车,再回来和其他宾客说话。
人走得差不多时,已经是半下午了,他坐在花园中阴凉的小凉亭中,等着玄元去将林听晚叫来。
林听晚到时,他正把玩着她送的冠。
明昼和看了眼玄元,玄元熟练地将林听晚的两个丫鬟带出去,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明昼和朝她伸出手,等她将手搭上来时,将她拉到身前。
“做什么?”林听晚乖乖地任由他动作,垂着眸子俯视他。
他将手上的冠放到她手上,“会戴冠吗?”
明白了他的意思,林听晚点了下头,将他头上原本的玉冠拿下,仔细戴上她送的金冠。
同他相处也有大半年了,她在他面前逐渐也没有那么不自在了,只偶尔才会被他逗得脸红。
“好了。”
明昼和移开注视着她的目光,将玉冠放到盒子里盖上,拉着她坐下,“过会儿有家宴,送你回去恐怕来不及了,和你大哥一起回去吧。”
林庭深还等在府外的马车中。
“好。”林听晚后退两步,想了想又往前,有些害羞地问:“阿和,你想不想要其他礼物?”
“什么礼物?”他笑问。
林听晚俯身,抱了下他,“抱你一下,今日的你和从前好似有些不一样。”
明昼和轻笑一声,温热气息洒落在她脸颊,抬手虚虚搂住她腰,“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淡淡的茉莉香环绕,手指抚上她脸颊,温柔的笑自眼眸中倾泄,他摩挲了下她侧脸,笑叹:“早早越来越大胆了。”
林听晚离开他的怀抱,“我回去了。”
是他向她靠近,给了她大胆的勇气,换做从前,她不敢。
其实也有时见梨和明月临的影响,林听晚偶然见过她们和心上人相处的模样,会撒娇,也会表现适当的亲昵。
“好。”明昼和手指微蜷。
坐了会儿,明昼和起身,让玄元将盒子送回凌烟阁,自己去赴家中为他办的生辰宴。
往后的几个月,明昼和依旧同从前一样,是林府的常客,林庭深一见到他上门,就明白自己又得给他当防范他人口舌的工具了。
索性林庭深也不是没有夫人,他们相处他们的,他拉着他夫人在一旁陪着,时不时逗一逗孩子。
十月十日,天朗气清,宜嫁娶。
去林府接完亲,明昼和牵着新娘子拜了天地高堂,又将人送进了喜房。
将下人挥退,门关上后,明昼和用喜称将盖头挑开,入眼一张芙蓉面,明眸焕目。
林听晚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喊他:“阿和。”
“嗯。”明昼和眸光微热,打量她片刻,看得她耳尖发红后,轻笑了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很好看。”
林听晚不由得抿了下唇,紧张地抓着衣袖,颈脖间也泛着薄粉。
他伸手,一一挑开她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将她牵到床边不远的梳妆台前坐下,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笑看着镜中新娘羞涩的眼眸,“今日打扮了这么久,多看一会儿。”
林听晚转头看他,倏然一张好看的脸靠近,他轻吻在她眉眼,“亲我一下,我出去打发那群起哄的同僚好友就回来陪你。”
眼睫颤巍巍半遮眼眸,她听着他的话,乖乖地凑近亲他。
明昼和偏了下头,正正让她亲到唇上,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休息一会儿,我让人进来伺候你。”
第222章 和风晚(12)
“好。”林听晚很小声地应了声。
门关上,林听晚看着镜中粉面桃腮的姑娘,咬了下唇。
她抬手碰了碰唇角,唇角忍不住向上弯起
不久后,春桃和秋霜将饭菜送进来,“三少夫人,我们是二夫人院里的,夫人让我们给您送些吃食。”
林听晚看了眼二人,点头,“好。”
之前经常来安国公府玩,婆母身边的人,她多少是有些印象的。
吃饱了后,林听晚漱了漱口,便坐在床前等着了。
等待的时候,一处不落地细细打量屋中第五遍,又将床上的红枣、莲子等东西都捡到盘子里放好,不一会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捋了捋衣袖,端端正正做好。
随着脚步声靠近,林听晚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坐姿也变得有些局促。
撩开珠帘,明昼和走到床前,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单手支着腰,俯身对上她的眼眸。
“怎么不拆了发饰?不重吗?”
说话的同时,他抬手抽了支她发上的步摇。
林听晚双手交握,抬头看他时珠钗轻轻晃动,在烛光下珠翠折射出光芒,映照在她脸庞,让她多了几分清媚。
被他这么盯着,她不自在地问:“能拆吗?”
“为什么不能?”明昼和失笑,屈指抬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眸中不乏惊艳,“还是说留着等我回来给你拆?又或者是早早想让我多看两眼?”
林听晚抬手捏住他的衣袖,他这是在调戏她吗?
明昼和弯着唇,靠近亲了亲她唇角,眸中笑意不知晃了谁的眼,“确实好看。”
红袍着身的男人言笑晏晏,此刻实在是勾人得不行,林听晚脸颊泛红,偏过头去。
明昼和在她身旁坐下,抬手继续拆去她的发饰,同时说话缓解她的紧张:“我粗手粗脚的,疼了出声。”
“嗯。”
他虽说自己粗手粗脚,但到发饰拆完,林听晚都没有感觉到发丝被扯疼,温柔得不行。
明昼和将发饰放在一旁,手探到她后颈。
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和肌肤微微粗糙的触感,林听晚应激地缩了缩脖子,瞪圆了眼看他。
手被夹住,明昼和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捏捏她脸,“放松点,给你揉揉,顶着那么重的头饰坐了那么久不累吗?怪我,忘了让她们给你卸了。”
林听晚忍着颤抖的冲动,将肩膀打开,僵直着身子盯着他看,“还好,不是很累。”
出嫁的前几日,她娘教授了她不少伺候男人的事情,这时倒是先被他伺候上了。
看出她眼中的惊讶,他稍稍低头,笑问:“看什么?”
林听晚摇摇头。
“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明二夫人让人送来的。”
明昼和收手,瞥她一眼,去盆里拿了块半湿的帕子过来,抬着她脸,弯腰给她擦去妆容,“还叫明二夫人,是因为母亲没给你改口的见面礼吗?”
“不是,叫习惯了。”林听晚抿唇,头又低下去。
已经熟悉了那么久他的说话方式,怎么感觉日后还是会说不过他?
明昼和又去洗了帕子回来,“抬头,给你再擦擦脸。”
她闻言仰起脸。
“既入了我们府上,怎么舒服怎么来,随意些,院里的下人随你使唤。”明昼和仔细给她净面,见她这乖巧的模样,指尖按了按她脸颊,“不想使唤他们,使唤我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