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听晚眸中藏不住笑,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来,羞涩道:“昼和,你今日还未叫过我名。”
少年轻笑一声,声音清越,“听晚,回去吧。”
她的大胆,总在分别时,让他无法好好欣赏她每一次为他而红的脸颊。
“好。”她几近无声地应了声,快速转身向府内走去。
林听晚低着头,进门后打开手上的盒子,一根红缎发带,触手滑润。
休沐日,林听晚穿了件红色交领短襟,配以荻白长裙,让玉菱将明昼和送的发带编入发中,簪了支蔷薇流苏步摇。
明昼和等在府门外,见少女款款走来,眉目明艳,他轻漫眸光中含了笑。
视线落在她发间的发带上,他问:“因为我说红色衬你,所以见我便穿了红色?”
“我也觉得红色衬我。”林听晚微微颔首。
“嗯,看来是我想多了。”明昼和边将她扶上马车,边问:“约我踏春,真的只是踏春,什么都没准备啊?”
“我要准备什么吗?”帘子撩开,回着他话的同时,林听晚看见车厢坐榻上的纸鸢,坐到纸鸢旁。
明昼和上去后道:“今日风徐,很适合放纸鸢。”
待两个丫鬟也上来了,马车往城郊而去。
孟春微冷,但绿意勃发,芳草如茵,远望景色熙熙。
城郊人不少,早有纸鸢当空,姑娘家执手笑谈,儿郎们相对闲话。
将纸鸢交给玄元拿着,明昼和陪着林听晚走了一圈,不时遇到认识的人上来打招呼。
嫌麻烦,明昼和带着她往边上走,招手让玄元将纸鸢拿来,送去放飞。
纸鸢升空后,他将绳轮递给林听晚。
林听晚接过,不断将绳放出,放到一定高度后,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转头继续看天上的纸鸢,想了想,还是回了他昨日的问题:“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东城门。去年五月二十五日,我刚到京城,马车等着进城时,我无聊地撩开帘子,看见了你,一眼心许。”
明昼和沉吟半晌,声音没什么变化:“是吗?有些不相信。”
林听晚倏地转头看他,手上的线一下子被放出三圈,春风扑拂,纸鸢又被带上更高的天空,她被紧随而来的惯性一拽,不由自主往前两步。
明昼和大步向前,伸手握上绳轮,手掌覆上她素白的指节,目光又不疾不徐回到她脸上,勾着唇角,语调徐徐动听:“嘴上说着悸动之言,却不看向我,我怎么知道你的一眼心许是对着这纸鸢还是对着我?”
在他预料之中,她撞入他怀中。
紧接着,他笑道:“很荣幸得到听晚的青睐,恰好,我见你的第一日,也记住了你,怎么不算另一种第一次的缘分?”
听着他因为笑着牵起了胸腔微微的震动,林听晚眨了下眼,试图眨去眼中微微的泪光,“我小字早早,可以这么叫我吗?”
“早早?”
林听晚红着耳尖,脸颊有些红,“嗯,早晨的早。”
“那你应当说,我想听你叫我小字,早早。对你未婚夫,早早只要说想,我都应。”明昼和抬手,屈指碰了碰她的脸颊,含笑的声音有些低,“好容易脸红。”
脸颊很软。
林听晚顷刻间便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好像是被热气熏着,在他怀中手足无措。
明昼和扶了她肩一把,让她站好,没再故意逗她,松开握着绳轮也一并握着她手指的手,叮嘱道:“绳放太快,风大时小心将你扯倒。”
林听晚低着头,没应声。
眼见她还害羞着,看到不远处济宁侯府二房的几个儿郎,明昼和过去打了声招呼,聊了会儿再回来。
见她面色恢复正常,明昼和朝她笑着伸手,“要收回来了吗?”
林听晚点头,将绳轮递给他。
明昼和用了点时间收回纸鸢,交给她身后站着的玉菱。
他转身问:“饿了吗?”
“饿了。”
“带你回城中用午饭?”
“好。”林听晚点点头,跟上他,指尖勾住他衣袖。
明昼和偏头,“有事要说?”
她仰面盯着他看,一副笑模样,眸中还是带着点点羞涩:“我想叫你阿和。”
他忍俊不禁,“早早想叫,那便叫。其实上元节那夜,我问你想叫我什么,我想听的,是这个称呼。”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这么叫?”
“问你是想知道,见面不多的情况下,你对我会有多亲近,或者是,你想要同我有多亲近。”他的话都带着目的。
第219章 和风晚(9)
林听晚有种玩不过聪明人的感觉,她光顾着害羞了。
但她也不想和他玩心眼,他的直白,她只需要全部接纳便好,她愿意因为她的未婚夫而脸红心跳。
见她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瞧,明昼和垂眸看了下她勾着他袖口的手,无声一笑,点破上元节那夜自己的未尽之言:“看来那夜悄悄看我不是好奇我,而是喜欢我。”
林听晚别开脑袋,指尖改为攥住他的衣袖,只露出一点粉色的耳尖。
他像个坏家伙,仗着她的喜欢,什么都敢说。
明昼和觉得再逗下去人就该跑了,借着衣袖遮掩,食指勾住她的指尖,用了点力气拉着她往停放马车的方向走,“不是说饿了?说话不一定要停下来说吧?”
林听晚攥紧他袖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袖中的手指悄悄握上他的手,悄悄摸摸看他的侧脸。
明昼和没回头,只是无声地回握住她葱白的手指。
回了城中,明昼和和林听晚去了五味斋用午饭,下午便跟在她身旁陪她逛了逛。
差不多时,明昼和问她:“我将来的岳父岳母喜欢什么?早早让我哪一日可以投其所好一下?”
林听晚微愣,随后朝他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接道:“你未来岳父好烈酒,未来岳母喜名瓷。”
“懂了。”明昼和一顿,抬手用指背贴了贴她眼尾欢喜满溢的笑,道:“我见你第一日,你也是这般笑着。”
温热触及眼尾,林听晚眼睫扑闪两下。
明昼和拉了下她衣袖,带她去挑了两罐好酒和两个瓷盏。
看了眼天色,时候差不多了,明昼和将她送回了林府,见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模样,揶揄道:“舍不得我的话,少些害羞,多来找我。”
被他径直点出了心中的想法,林听晚面上漫过红晕,眉眼都是害羞,但还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好。”
明昼和心脏蓦然一软,没忍住捏了下她的脸,很快便收回,“傻乎乎的,我过来找你便好,姑娘家别太主动。”
明明害羞得不行,却总忍着羞怯热烈地回望,藏不住眼中的喜欢。
林听晚忍不住浅浅地咬了下唇,“那我等你来找我。”
明昼和手指蜷了蜷,轻声感慨了句:“怎么如今才一月。”
看着人进了门,明昼和才转身上马车。
回了安国公府,路过花园外的窗牖,天雨和衔月看见他欲要行礼,明昼和抬了下手,二人停下了动作。
他抬眼一瞥,牖内繁密的紫丁香下,隐约可见少女眉眼弯弯地偏头,将脸贴在男人宽大的掌心中,轻轻蹭了蹭男人的手,撒着娇道:“你今夜要不要和我去姨母那儿用晚饭呀?我过两日搬去郡主府了。”
“好。”明照还往她身侧站了些,完完全全遮住她的身影,侧眸看向自花园外探寻而来的视线,不悦微纾。
明昼和勾唇,朝他点了下头,悠悠然往琼华院走去。
隔了三四日,明昼和下值后挥别明昼清,直接跟着去了好同僚林庭深家中,拜访了林都督佥事和林夫人后,抓着林庭深和他下棋。
五大三粗的林庭深看着一败涂地的棋局,抓耳挠腮,苦着脸道:“你来找我就找我吧,玩点什么不好,非得下棋?碾压式的获胜有什么好玩的?”
他就是下不懂这棋盘里的弯弯绕绕。
明昼和指尖灵活,一个个将棋子捡起,随意扔进棋盅里,哼笑了声:“还真以为我是来找你下棋的?将你妹妹找来,你陪在一旁。”
林庭深:“……合着是我不解风情了。”
这是他府上,这人简直不要太理直气壮。
林庭深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厮,“去二姑娘那儿,说她未婚夫找她。”
明昼和支着头,唇畔牵起点笑。
小厮出去后,林庭深斜他:“你就不怕我给你使绊子?”
“你能使什么绊子?”他懒洋洋回。
林庭深噎了下,盯着他瞧了片刻,忍不住“啧”了声。这明氏兄弟,就没一个长得不俊的,也个个卓尔不凡,不愧是京中各家姑娘争相想嫁的儿郎。
他二妹每回见了他回来,那高兴样,简直没眼看。
林听晚来得有些慢,明昼和又拉着林庭深重下一局,等想要见的人从门外进来,他眉眼露出些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