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眉心一跳,赶忙将他扶起来,“老将军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就用上了求字呢?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老臣回京前一日,听闻李氏给舒诗仪办了盛大的及笄礼,全京城的贵女都去了,可时与的及笄礼却无人提及。”
“老臣想要时与脱离丞相府!他舒严不要这个女儿,我凌耀要这个外孙女!”
“还请皇上成全!”
“不可!”舒严急忙出声,“哪有父亲还在女儿交付给外祖的道理?时与没办及笄礼是因为当时时与病了,应该静养!”
“病了?那好,她病好了你就不能给她补办一个吗?”
“不是小婿不想,是时与缠绵病榻多时,实在是找不出时间给她补办。”
“那她为何会缠绵病榻?分明是你对她不尽心她过得不好!她在将军府吃得好睡得好养得好好的,但你昨日去我府前说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气得她脸色煞白,昨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说什么没钱给她找大夫治病,那么多年给她请的大夫哪一个不是我找来的?没钱?那舒诗仪的及笄礼时都是用什么来置办的?自相矛盾!”
“时与这些年治病的钱都是皇上赏我的或是她母亲的嫁妆!”
舒严百口莫辩。
“还请皇上成全老臣!老臣戎马一生,夫人早早走了,女儿也早早走了,如今就只剩一个外孙女了,老臣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凌耀声泪俱下,哭得好不凄惨。
“老臣在战场上中毒受伤命悬一线时都没哭,只是一想到外孙女被如此苛待便情难自抑了!”
成帝沉默了一会儿,“那以后舒时与便脱离丞相府,婚嫁由老将军您做主。”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凌耀忙磕头。
事已成定局,舒严只能咽下不满与不甘,他还得去和景豫解释。
成帝在心中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景豫还来说要求娶舒时与呢,后来太子又过来劝说他,他到现在还搞不清太子的用意。
“老将军,你说朕给你外孙女赐个婚如何?便给太子当侧妃。”
凌耀心狠狠一跳,“皇上,不可啊!时与身子弱,无福当天家儿媳啊!”
成帝不动声色看了舒严一眼,“不久前二皇子过来向我求娶时与,但太子拦下了,朕是想着太子或许对时与有些好感。”
“太子府中只有太子妃一人,人确实是少了些。”
“太子宽厚,太子妃也是个和善的,时与入了太子府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凌耀咬咬牙,皇上一脸笃定与认真,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若是真成了那小子回来他可交代不了。
“皇上,老臣有些事要单独与您说,请皇上让无关人等出去。”
见凌耀一脸凝重,成帝挥了挥手,让舒严离开。
舒严虽不甘,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是说孩子的婚事吗?老将军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皇上,太子虽是个好归宿,但您若是真将时与嫁给太子,老臣可没法和禹同尘那小子交待。”
成帝猛然抬眼,“你说谁?”
“禹同尘。”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成帝想起了不久前太子和自已说,禹同尘站太子的那件事。
他这个外甥虽处神医谷,但朝中真正有能力处于重要地位的官员都听他的,他当年颠覆禹国公府,也做好了颠覆皇权的准备。
他的谋略城府,比之太子要好上很多,出于对姐姐的极度愧疚,成帝一度想将他培养成储君,越过自已的所有儿子将江山交到他手上,但他留下了一封书信,隐遁神医谷。
禹同尘说站太子,成帝是震惊的,因为他当年说他谁也不站,朝中那些隐藏的暗臣他谁也不给。
“他看上了时与。”凌耀破罐子破摔,当年之事,清清楚楚地知道的两人,一是成帝,二是他自已。
“皇上,若是您真的将时与赐婚给太子,禹同尘那小子回来,我没法和他交代啊!”
“你外孙女离京这些日子,就是去了神医谷?”
“是。”
“你向朕辞官之后也是去了神医谷?”
“是。”
成帝沉默了好久,最后问:“他为何见你都不见朕?”
“您自已问他。”
“他现在去哪儿了?”
“凌风郡。”
“他回来后让他来见朕一趟。”
“是,老臣会与他说,但他来不来老臣不确定。”
“老将军回去吧,带些东西回去给时与补补身子,时与脱离丞相府的圣旨过会儿便到舒严手上。”
“多谢皇上!”凌耀红光满面地出了御书房。
凌耀走后,成帝默默写了道圣旨,多派些人去凌风郡,再多带点药材过去。
成帝拿出后面暗格中的壁画,手指轻抚画中的女子的脸,眸色幽深,良久叹了一声,“阿姐……”
他像极了她。
……
一个月后,凌风郡所有染了瘟疫的百姓都已经痊愈。
禹同尘脱下了用药汁浸泡过的外袍,摘了面巾,洗了洗手。
“师父,您不歇一会儿再离开吗?您这一个月都没怎么睡。”元忧黎劝道。
“不了,我即刻便离开。”
他很想她,想立刻见到她。
元忧黎见劝不动,叹了口气,“那师父一路平安。”
“嗯。”禹同尘翻身上马。
“禹神医,等等!”景和跑过来叫住他。
禹同尘握紧缰绳,“何事?”
第30章 见你何不喜
“有事与禹神医相商,还请禹神医下马。”
禹同尘低眸看他,“有事便说,我没时间。”
景和脸一黑,但还是上前了两步,他看了一眼元忧黎,“禹神医,做我的幕僚如何?日后许你高官厚禄。”
禹同尘眸光微冷,扬起缰绳,座下白马迈开步子跑开。
身后,数匹黑马从四方汇集而来,浓烟滚滚。
景和呛了一口沙尘。
元忧黎摸了摸鼻子,自觉地撇过头去不看景和狼狈的模样。
禹同尘到京城的那日,下了一场大雨。
前两日天气好,生了一对龙凤胎的太子妃邀请一众贵女去赏花。
因为成帝下旨让舒时与脱离丞相府,那多半丞相府虐待舒时与的事就是真的,舒诗仪和李曼在圈子里的名声也逆转了,平时出去交际人缘变得十分不好。
趁着太子妃办的宴,借着没人的时候,舒诗仪对舒时与破口大骂,还欲推舒时与进湖里,但舒时与反手就将她推了进去。
站在湖旁边的舒时与只是被她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溅湿了衣角。
舒诗仪在水中扑腾大喊救命的时候,太子妃带着一众宾客从后面茂密的花丛中出来,面面相觑。
舒时与面色沉静,向太子妃行了个礼。
太子妃握着舒时与的手拍了拍,“时与别怕,是非曲直我们都一直看着呢,是她对你言语羞辱想推你下去,你只是自保。”
她身后的贵女纷纷点头附和。
太子妃挥手让人将在水里扑腾的舒诗仪捞了上来,随后亲亲热热地带着舒时与去换衣裳。
换了衣裳出来,舒时与便想告辞了,但还是被热情的太子妃留下了。
舒时与有些不解为何太子妃对她如此热情。
看懂了她的疑惑的太子妃笑了笑,道:“殿下昨日与我说,你是他好友的心上人,让我多关照些你。”
舒时与眸光一暖。
“时与想抱抱我的两个孩子吗?”见嬷嬷将两个睡醒了的孩子抱了过来,太子妃笑问。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太子妃将其中一个襁褓放入舒时与怀中,教她怎么抱。
孩子到了怀里的时候,舒时与身子有些僵,好小一只,好软。
舒时与低头,与瞪圆了眼好奇打量着自已,咧着嘴笑的孩子四目相对。
太子妃抱过了另一个孩子,见状道:“看来她很喜欢你。”
“她是哥哥还是妹妹?”
“你抱的是妹妹。”
舒时与坐下,手指轻轻点了点孩子的脸颊,眸中浮现笑意,“好可爱。”
“可爱的话日后时与也生一个。”
舒时与顿了顿,良久轻轻应了声,“嗯。”
在太子妃那里看了一会儿孩子后,舒时与就回了将军府。
禹同尘夜里离开,也是夜里到京城的。
将湿掉的衣服换掉,禹同尘翻墙进了舒时与的院子。
凌耀看见了什么也没说,也就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有门不走。
舒时与还没睡,在屋子里编络子。
眼前烛火一晃,她便被抱进了熟悉的怀抱。
外面大雨倾盆,不见月色,他将她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问:“卿卿,我回来了,高兴吗?”
他手指搭上她的手腕,过了一会儿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