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菲儿连忙将头别向了一边,覃明月刚歇口气,有些绝望的问道:“小姑姑,怎么办?难道我们又要再搬上去?”
“我房子都租好了,这次我是认真的!”覃菲儿没少闹离家出走,现在连明月都认为她一哄就好,这让覃菲儿特别挫败。
周祁山大声叫着“菲儿”,想要挽留她。
覃粒连忙走上前,跟护小鸡崽一样拉开了车门:“你俩先上去,我和祁山说两句。”
周祁山跑过来拉了拉车门,发现覃粒已经锁了车。
覃粒一个人留在了车外面,拍了拍周祁山的的肩,两人走到车后面的树下,周祁山一脸疲惫,看来这两天内心没少受煎熬。
“祁山,你们的事儿菲儿都和我讲了。我是覃菲儿的姑姑,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但是我也不愿意看见菲儿和你的婚姻以破裂收场,所以我有几句话想告诉你,可能不好听。”
周祁山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虽然我还没结婚,但是我认为好的婚姻,应该是坦诚、包容、换位思考的,坦诚可以减少一些没必要的误解,包容可以照顾到彼此的情绪,而换位思考……”
覃粒顿了顿,笑道:“你是当老师的,道理应该都很懂了。资助学生的事情是件好事,又不是杀人放火,你为什么不想让菲儿知道呢?你们一家都瞒着她,你爸爸妈妈,也是她的公公婆婆,她拿你们当亲人,可是你们却拿她当外人。我猜你不让你爸妈告诉菲儿这件事,是害怕菲儿反对,想让你把钱拿去买房子吧!”
覃菲儿没有覃粒这样旁观者清,那天从河市回来的路上,她只觉得自己生气和委屈,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干脆生了好几天闷气,一句话也没和周祁山说。
而周祁山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儿并不是一件小事,这代表了他在婚姻里不坦诚、不包容、不会换位思考。
“小姑姑,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晚了,但是我是真的爱菲儿。”周祁山深深呼了一口气,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我真的无数次想要坦白的,但是看菲儿挣钱买房子的劲头,我又开不了口,是我太没担当了,以后我一定多站在菲儿的立场想问题。”
虽然覃粒心里也气他带着他妈妈,搅了张润娟生日那天的好心情,但是毕竟自己是个长辈,劝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今天这通谈话,覃粒很是摆足了当长辈的派头,把菲儿和她爸妈不方便讲的,都讲给了周祁山。见周祁山还算孺子可教,这才将覃菲儿的住址告诉了他。
周祁山说着感谢的话,然后又担心的问道:“我问了菲儿无数次,她都不和我说,到时候我去找她,我怕她会和我离婚。”
“哈哈!”覃粒没忍住嘲笑他,怕周祁山真觉得菲儿想离婚,又给他吃着定心丸:“她要是真的铁了心要和你离婚,肯定是找她爸妈来搬家了,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搬家的?是不是明月通风报信!”
周祁山虽然没明着承认,但是他的眼神已经给了肯定答案,连忙说道:“谢谢姑姑!我知道怎么做了!”
“要真知道了才好!”覃粒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下最后通牒:“给你一个月时间!你们不磨合好,下次吵架,我第一个劝离,真是烦死了!”
周祁山连连保证,说以后一定改正,不拿两口子的私事儿打扰大家。
告别了周祁山,她们来到了覃菲儿的新家,因为收拾得太晚,覃粒和覃明月干脆就留宿了。
姑侄仨聊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覃粒只记得自己劝覃菲儿,让他们夫妻俩吵架,最好自己关起门来吵,不要到处升堂,免得遇上不明事理的,劝分不劝和,看怎么收场!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医院陪大伯做手术。一打开门,看见周祁山坐在行李箱上面,也不知道他在过道上坐了多久,冻得脸色乌青。
第39章 行!这笔钱我们帮你去要
覃粒看见周祁山冷得牙关微颤,扭头看了看覃菲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覃菲儿终究是不忍心。
“今早一大早就到了,知道你们昨晚睡得晚,所以我就在门外等你……等你睡醒了开门。”周祁山哆哆嗦嗦,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可怜兮兮的表明:“我也从家里搬出来了。”
覃粒还以为他要过几天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卖起了惨。
覃明月赶时间:“要不我先去医院了?”
“菲儿,你要是和我们一起,就先把祁山的东西搁家里吧。”覃粒发了话,打了个哈欠,昨晚在菲儿的新家,她几乎没怎么睡着,好几次想跑回家,但因为外面太冷而放弃。
覃菲儿侧了个身,周祁山立马喜笑颜开,将自己的行李箱推到了门内,然后迅速的关上了门,感激的看了覃粒一眼。
覃粒开车,先把她们送到了军区医院,看了看时间还早,借口要回把车停回家属院去,其实是赶着去见陶谦一面。
等她急匆匆往楼上走,给陶谦打电话,陶谦也刚好出门往楼下走,两人在五楼相遇,相视一笑。
陶谦赶紧上前一把抱住,然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为了等你,我都快赶不上早班车了。”
“要不要我送你?”覃粒问。
“算了算了,今天你大伯要做手术,我先走了!”说完,又抱着胡乱亲了几口,说道:“ 记得你的膝盖结痂不要挠 ,等我下周放假,陪你一起过元旦。”
“嗯!”覃粒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回到家,张润娟正收拾着要出门,外婆那么大年纪,也闹着要去医院守着,覃粒连忙劝着,把丢丢抱起来交到她怀里,哄着:“外婆,你就不要跟着去了,你去了丢丢谁照顾呀!”
外婆看了看怀里的小狗,正开心的舔着她的手,只好作罢。
直肠癌手术是一个很严重的大手术,还好一系列检查下来,大伯的身体还能支撑,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半的成功概率是在与老天赌博。
大嫂和覃炎也从普光赶了来,一大家子人围着大伯,纷纷说起了鼓励的话。护士将众人拦在门外,进入了漫长的等待中。
半个小时过去了,就连平时爱讲话的二嫂,除了去上了趟厕所,其余时间都和大家一起静坐。
眼见着气氛沉重成这样,覃粒心里越发难受,拉了拉覃明月的手,找着话聊:“还记得小时候过年,那时候你们家还在老房子住,每年大伯都会备下好多东西等我们,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好像覃炎还没生,你那时候还很小,跟在我和菲儿屁股后面……”
在未发现气田之前,普光只是一个普通的偏远小镇,覃粒家的老房子是一个木质结构房子的瓦房,因为年代久远,微微倾斜。
那栋房子是覃粒的爷爷奶奶,攒了一辈子钱修的,原本计划三个儿子一人一间,谁知道修到后面,又缺钱,靠着爷爷出去当泥瓦匠,奶奶去镇上卖菜,攒一点是一点,断断续续才盖好了屋顶,后来传到大伯手里,才又重新修整了一番。
不过说是修整,其实也不过是砍了几棵树撑着老房子的墙。那个老房子,最怕遇见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雨后院子里淅淅沥沥,全是鸭子、鸡、狗的脚印。
那年过年,普光竟然难得的下起了雪,晚上太冷,覃粒躺在爸妈的中间,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最后大家都冷得实在受不了,在厨房里生了火,在火里烤了土豆当宵夜,大家围坐一圈。因为太过无聊,大伯带头给小辈们讲着,自己现编的乡村秘闻、精怪故事。
手术室外,覃粒见大家都看着她,缓缓说道:“那时候,我对贫穷的认知,全来自那栋老房子。认为的辛苦,就是像大伯和婶婶那样,大雪天还要去地里劳作。可是自从那个雪夜,我竟然知道了什么是苦中作乐,因为大伯说,晚上家里的家禽会围着房子巡逻,免得有精怪来捣乱,地里的菜也要及时查看,免得被獾子破坏了……”
在场的人中,除了覃明月,其他人都是亲历者。
覃菲儿也补充道:“我小时候真的很信这些故事的,还偷偷在半夜起床,看家里的鸡会不会飞到房顶上,护家宅平安。”
众人的紧张情绪得到了很好的缓解,手术室外的时间也不那么难熬起来。
张润娟也很感叹,往覃粒身边靠了靠,像是回到了那个老房子里,大家互相依偎着取暖。
“你和菲儿从小在达州城市里长大,小时候过年让你们回普光,你们还不乐意,你大伯是怕你们觉得乡下不好玩儿,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所以编些故事哄你们开心呢!”张润娟说。
覃申泰从小的目标,就是离开普光,今天倒是他第一次觉得,以前虽然苦倒也乐趣无穷:“也就是你们两个才信,你看明月和覃炎从小就住在镇上,是绝对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