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一连两胎，生了三个男宝宝，林一曼和霍松柏都快绝望，简直要怀疑人生。
而倪知甜，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软乎乎的小宝宝，乖巧又不会过于文静，躺在婴儿床上发出小奶音，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那会儿，林一曼每天被仨儿子缠得头疼，一回头，小闺女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手，也不要抱，只是眨巴着眼睛，笑得甜甜的。
特别惹人稀罕。
林一曼提起这些往事，就陷入回忆中，一时难以自拔。
等到回过神，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生怕甜甜不爱听，抿了抿唇。
可林一曼发现，一抬眼，甜甜的神色，并不意兴阑珊。
所以，她是爱听的吗？
这个发现，让林一曼有一些诧异，同时又很惊喜。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母女俩，已经能够坐在一起，没有抱怨，不为了愧疚与补偿，只和平地相处着。
雨后山间的空气，凛冽又清新。
林一曼收起伞放回车厢里，等下车时，带了一条围巾。
等到倪知甜察觉，颈间已经感受到一阵暖意。
红色的围巾，上边编着一个个毛茸茸小球，红色显白，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还烘托出冬日的氛围。
倪知甜低下头，一眼望去，就知道这围巾是林一曼自己织的。
她的手工，仍旧不怎么样。
织出的围巾有明显的空隙，有的空隙很大，有的又小，非要夸的话，倒是很别致。
倪知甜垂着眼，不由笑起来。
“不知道好不好看，暖和就行。一条围巾，能抵好几件毛衣呢。”林一曼刚一开口，又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己做的纯手工羊毛围巾，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挺好看的。”
“好看。”倪知甜说。
林一曼愣了一下。
她的鼻尖，不由自主地发酸。
紧接着眼睛都变得酸酸胀胀的，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视线先转移，望向别处。
远远地，吴姨望着她们母女俩的身影。
吴姨知道以太太的性子，绝不会告诉四小姐，自己为她做了些什么。但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围巾没这么好织，太太大概天生不适合做手工活，两只手笨得很，尝试了很多遍，却始终不愿放弃，没日没夜给四小姐织围巾。
其实，商场里这么多围巾，一样可以保暖，想要买的话，分明有这么多的选择……可她不愿意，这么多年了，太太总爱为难自己。
但显然，如今的为难，和从前的为难是不同的。
不再强求，也没有钻牛角尖，她很高兴，能在私底下为甜甜做这一切。
“我很喜欢。”倪知甜又轻声道。
林一曼的眼圈，泛了红。
她抬起手，帮甜甜调整围巾，试图帮着围得严丝合缝，一点儿风都不能灌进来。
倪知甜站在原地，没有推开。
手机还攥在掌心，她望向屏幕，人脸识别解了锁，出现刚才她与林一曼的合照。
像是最平凡普通的一对母女。
从未分散过的母女。
倪知甜攥紧手机。
温暖的外套、温暖的围巾，连带着捂热了心。
从小到大，就只有倪知甜羡慕别人的份儿。
羡慕孤儿院里大孩子抢到志愿者给的大份礼物、羡慕小宝宝被排队的领养者接走、羡慕学校里同学们的父母还没放学就在门口等着……
只是当羡慕成了常态，并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摆明得不到的，倪知甜从不奢望，只这么看着，也很好。
等到长大，她就不羡慕别人了。
儿时种在心中小小的种子已经生根，却不再发芽，然而现在，一切发生了转变，她变成了被羡慕的存在。
等到林一曼离开，宁嘉美凑上前。
“你就好啦，有妈妈给你送好吃的。工作人员都在说呢，林老师真疼女儿，大老远还特地跑这么一趟。”
“虽然不是你妈妈自己煲的汤，但是是她亲自送过来的。”
“甜甜，大家都好羡慕你。”
倪知甜眨了眨眼。
没想到，她也会有被羡慕的一天。
宁嘉美将脸凑得离她更近了些：“你委屈什么呀！”
倪知甜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没有！”
没有委屈，也不是难过。
只是还没有习惯。
在最讨厌的下雨天，妈妈来了。
所以连带着，这个雨天，似乎变得不这么烦人。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霍松柏和霍明放先后出现，对林一曼的偷跑行为提出控诉。
哪有自己说走就走，直接在影视城边上租房子住下的？
也不和家里人打个商量！
到了这会儿，明泽心里头舒坦了些。
虽然他不是第一个见到妹妹的，但至少比他爸以及他大哥强。
明泽发了一个胜利手势的表情包。
霍松柏和霍明放明显非常眼红，但他俩爱面子，都不出声了。
【倪知甜：你刚才撤回了什么？】
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