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迎合。
时间似乎变成了实体,每分每秒爬过她的皮肤,穿透她的身体,逐渐难以计数。
从卧室到浴室,水汽氤氲,磨砂玻璃朦胧不清,花洒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包括心跳。
隔着旖旎的水雾,哗啦啦的水流,林霜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柔软的发尾,耳垂上的六芒星耳钉,滚动的喉结,以及滴水的手掌。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情/潮涌动。
脖子被掐住,带来轻微的窒息感,这感觉很奇妙,既被掌控,也被拥有。
陈梦宵的声音隔着水流响起,比平时模糊:“说实话,上一次就想被我这么*了,是吧?”
已经是肌肤相贴的亲密程度,实在不必自欺欺人,更不必假装纯情。林霜羽放弃思考,放纵自己被情/欲裹挟:“还要更早……去年春节那次……”
反正床上说的话,下了床之后就不作数。
陈梦宵回忆片刻,笑了:“哦,那次啊。”
“当时感冒了,没心情。”他低头靠近,语气暧昧地调情,“现在补偿你好不好?”
……
一切结束之后,房间再度陷入纯粹的寂静,时间在此刻停滞。
陈梦宵抚摸她失神的脸,亲了亲她的眼皮,少顷,礼貌地问:“可以抽烟吗?”
不想剥夺对方事后烟的快乐,林霜羽没什么力气地说:“可以。”
昏朦的夜里,陈梦宵随手系好皮带,没穿上衣,绕过她,推开半扇窗,靠在窗边,低头给自己点烟。
砂轮滚动,火星随他的呼吸亮起,一闪一暗。
漂亮性感的薄肌覆在骨骼与皮肤之间,他脸上的表情有种餍足之后的虚空。
林霜羽裹着被子观察他,后知后觉,这种时候的陈梦宵,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烟雾弥漫,那个身影落在其中,此时浓彼时淡,难以捕捉。
不知为何,这一分钟,她耳边回荡起许翩的声音,夹杂着地铁进站时的呼啸风声,擦过耳侧:“25岁之后就会失去爱人的能力,只剩下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是这样的么?
可他的过去,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上一段感情为什么结束,看哪部电影会掉眼泪……我还是很想知道。
刹那之间,许许多多的话涌上心头。
她想问,你不是从不ONS的吗?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还想问,等今天结束之后,明天我们又会变成什么?
想问,却不能问。
最后,所有芜杂思绪统统消失,只余刚才的电影,林霜羽因此顺理成章地开口:“陈梦宵,你相信永恒吗?”
“相信。”他答得很快,眼皮都没掀一下。
是真话。
“爱情呢?”
陈梦宵懒懒呼出一口白烟,思考几秒:“也相信。”
也是真话。
静默许久,在这支烟的时间结束之前,林霜羽选择继续问下去,藏住了所有私心,像是单纯的探讨口吻:“那你相信,爱情会永恒吗?”
烟灰被风卷走,橘色火星忽明忽暗,而陈梦宵在浓浓的夜里回眸,对她说:“不相信。”
第16章
其实我也不信。
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好像愿意试着去信一次。
你呢?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在谁的脸上,看见过永恒。
这些话林霜羽说不出口。
不止今晚,也许永远都说不出口。
被角滑落少许,露出光裸白皙的后背,刚才即使做得最激烈的时候,陈梦宵也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在床上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喜欢追着问怎么样,爽不爽,他是高手,自有一套检验标准,能够从对方的身体反馈中得出正确答案。
一支烟的时间结束,陈梦宵捻灭烟头,丢进垃圾桶,直到烟味散尽,才关窗往回走。
林霜羽看着他漂亮的腹肌,下意识钻回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听见他笑:“遮什么,哪儿没看过。”
透白的月光落在他眼梢,冷淡又勾人。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太自然了。
她学不会。
少顷,陈梦宵在床边坐下,掀开一侧被角,轻车熟路地摸进来,调情般问她:“好烫,是因为发烧么?”
林霜羽想回答,却回答不了,呼吸变重,喉间溢出微弱的喘息。
被子皱巴巴揉成一团,她很快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纵容自己被此刻的欲望吞剥,直到抵达某个临界值,她终于受不了,挨近他的手臂,叫他:“陈梦宵……”
是隐晦的信号,他显然接收到了,动作稍缓,无辜道:“叫我也没用,就两个套。”
“……哪来的?”这种时候,她总算问出口。
“别人给的。”
“谁给的?”
“不认识,志愿者吧。”
又在骗人。
林霜羽想起他进门时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于是猜测:“你晚上去酒吧玩了?”
“嗯,聊完剧本跟朋友过去坐了坐。”
“没有艳遇吗?”
“有啊,”陈梦宵垂眼看她,似笑非笑,“你不是吗?”
说完,慢条斯理地抽出手,空气里甚至能听见很轻的,“啵”的一声。
月光透白,照亮他指间晶莹。
陈梦宵低头,在她的注视之下,尝了一口。
-
隔日清晨,闹钟响到第三遍,林霜羽总算被叫醒。
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晨光透进来,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Miki正趴在她枕边懒洋洋舔毛,等待清晨的第一顿投喂。
一切都和昨天、前天、大前天没有分别。
林霜羽揉了揉腰,慢吞吞起身,又用额温枪测了一次,发现真的退烧了。
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整理床铺,经过卧室床头的垃圾桶,她在里面找到两只用过的避孕套。
这就是唯一的分别。
午饭是在家里做的,她没什么胃口,翻出积灰的菜谱收藏夹,按照攻略煲了一锅清热润燥的木瓜花生排骨汤。
基本没加佐料,就是食材本来的味道,木瓜跟花生混在一起,口感很奇怪,也可能是她哪一步做得不对。
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碗汤,吃了几块排骨,等林霜羽收拾好厨房,化了个淡妆,差不多也到了出门看话剧的时间。
喉咙还是有点干,时不时咳几声。
她戴着口罩,站在飞驰的地铁车厢里,百无聊赖地数站台。
剧场地点在南京东路步行街,刚来上海的时候,她周末还会去外滩走走,吹吹风,住的时间久了,就再也没去过。
不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只是单纯的不想去了。
连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都会逐渐丧失新鲜感,更何况是人。
拐了个弯就到世贸,江照已经等在那里,镜片之后的目光平静从容,风衣外套面料挺括,里面是衬衫西裤,既正式,又不过分庄重,是挑不出错的装扮,跟他这个人一样。
林霜羽放慢脚步,朝他走去。
“江医生。”
江照回头,很自然地递出手里的热美式:“要喝吗?”
她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简单解释:“嗓子不太舒服。”
“感冒了?”
“有一点,不严重。”她答得避重就轻,“可能是换季着凉。”
走进商场,搭直梯上7楼。
周末,哪里都是人满为患,他们并肩站在狭窄的电梯空间里,身体几乎没有缝隙。哪怕戴着口罩,林霜羽仍能嗅到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成熟,温和。与陈梦宵的张扬侵略截然相反。
硬要说的话,明明江照才是她曾经的审美取向。
许翩曾经谈过一段姐弟恋,只相差两岁,整天闹得鸡飞狗跳,半夜给她打电话哭诉。而陈梦宵甚至还没满22周岁。
可他从没叫过她“姐姐”,也没提过年龄话题,哪怕是开玩笑。因此她时常会忘记,他们之间差了整整四岁。
叮咚一声,抵达7楼。
场地灯光很暗,要穿过一条无人的长廊,江照落后她半步,手掌很自然地搭上她肩膀。
林霜羽脚步微顿,听到他的声音:“怕黑吗?”
“还好,不怎么怕。”
她这么回答了,那只手却并未收回,直到他们走出长廊,走进有光的剧场。
剧场里是长条形舞台,不起坡,左右两侧的视野容易缺失。挑来挑去,最后他们在居中区域最后一排落座。
距离开场时间只剩三分钟时,江照开口:“其实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不用勉强自己过来。”
林霜羽想起昨晚那条发错的乌龙消息,莫名感到心虚:“……也没那么不舒服,不影响出门。对了,你经常看话剧吗?”
江照闻言笑了:“说实话,今天是第一次。”
话里的隐喻呼之欲出。
林霜羽不知道该怎么接,因此转移话题:“那你平时空闲的时候喜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