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了两次水,觉得该退场了,便打声招呼回了自己房间。
望着林雪梅从容不迫的背影,徐玉兰心里也是惊叹一番,别说乡下姑娘了,就是大家闺秀里能有这个气度举止的,也实在不多。嘴上忍不住对乔远香感叹道:“雪梅这孩子,果然人才出众,待人接物也是大方得体,不怪长辈们喜欢。”
乔远香笑着接一句客套话:“太过奖了。可别宠坏了小孩子。”
徐玉兰拿眼望了乔远香:“真心话。得让我家秀莹,学着点。”
乔远香心里有数,这是把话题往白秀莹的婚事上引了,虽然不喜白家,但乔远香一向心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徐玉兰为了女儿又是低头,又是送礼的,自己是男家,应当先开这个口。
于是微笑接话:“虽然是隔房的妯娌,相处的好也可以亲如姐妹。大刚和雪梅已经择定日期了,小圆和秀莹的婚事,也该商议了。”
徐玉兰松出一口气。拿到陆家的表态,比她想的要容易许多,果然还是军界的人,爽快,好办事。
她也毫不迟疑答应下来:“我们是嫁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事如何办,主要得听您二老的。”
徐玉兰这样在外头不可一世的人,能说出这样低姿态的话,也不容易,但乔远香这回不能心软。
光是叫白家出点财物,补偿林雪梅,白秀莹是不会记住这个教训的,要让她自身吃到苦头,以后做事,才知道要有个顾忌。
打定了主意,乔远香不紧不慢说道:“要是依着我的主意,索性就双喜临门,两个孩子一起办,好好热闹热闹。”
乔远香说完,冷眼旁观徐玉兰的反应,眼见徐玉兰的笑意僵在脸上片刻,迅速恢复如常:“就听乔老的。是吧,健雄?”
白健雄表达了疑虑:“是不有点太急了?新房什么的还没准备,都需要时间啊。”
徐玉兰嗔了白健雄一眼:“这都好说,我派人张罗就行。”
陆天野和乔远香看在眼里,虽然不赞成徐玉兰的为人,也不禁佩服这份识时务,能屈能伸,如果白秀莹能有她母亲一半的城府,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
当下宾主尽欢,闲聊一阵,徐玉兰还要去看沈丽君,告辞出了门。
目送着客人的背影,乔远香对陆天野叹口气:“有句话我一直没说,白秀莹的性格和丽君太像,她们做婆媳,也不知道谁的苦头会吃的更大些。”
陆天野倒是想的开,哈哈一笑:“你管她们俩谁吃苦头呢。不是冤家不聚头,恶人自有恶人磨。反正我二孙子心中有数,躲这俩远远的,就行。”
——
陆恒从外头回来,敲响了林雪梅的房门。
林雪梅打开房门,一看是他,心里一愣。
穿来之前,发小在也没提到这节啊,一个形婚,婚前还带串门的?
但是毕竟领证了,也不能把人挡在门外,林雪梅让开门口:“请进。”
但陆营长浓眉微皱,拒绝进门:“我来送样东西。”
从板板正正的军官制服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迎面就递过来,林雪梅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足金首饰三件套。
虽然份量不重,但那是什么年代啊!黄金首饰刚允许个人买,不超过三年。这三件东西,得好几千块钱,能买得起的人有几个?
仔细一看,细细巧巧的款式,低调中透着精致,正好衬她清秀文静的气质。
林雪梅狐疑:“你送我的?”
他不像这么会给女人选首饰的人。
陆恒果然摇头:“小圆送你的。”
这礼物太贵重了,林雪梅难免狐疑:“他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礼?我不能收。”
陆恒浓眉又是一皱:“你尽管收下。”
林雪梅心里的狐疑压不下去:“为什么?”
陆恒解释一句:“因为他和白秀莹……要跟咱们一起举办婚礼,你也送他们一份就行了。”
这个消息,和小圆送的首饰差不多一样意外。
白秀莹可不像是愿意和别人一起举行婚礼的人。林雪梅心里感叹一句,八十年代的姑娘们啊,为了爱情,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林雪梅收起首饰盒,见陆恒还是不走,只得礼貌问一句:“要不,你还是进来坐?”
陆恒坚决摇头,又递上一个首饰盒子:“这是我送你的。”
林雪梅打开,一个翡翠镯子,一汪水似的绿,飘着冰花,非常漂亮。
林雪梅抬起眼:“你选的?”
陆恒回答简短:“周团长爱人帮忙选的。”
他把东西送了出去,好像一秒也不想停留,转身离开,高大身影在走廊投下长长的暗影。
有句话没好意思说,他是看到堂弟送了首饰,忽然自我反省了一番,自己作为新郎官,总不能连个外人都不如吧,这才找了周团长求助。
林雪梅仔细端详了一下镯子,看着像老坑玻璃种,成色和水头都非常好。
这玩意到后来,涨的比黄金可厉害多了,几十倍都不止。
陆营长虽然不懂女人心思,但胜在运气好。
第29章 抱新娘 堂姐来吃席了
沈丽君一见徐玉兰上门,虽然没拒之门外,但也冷着脸子,只碍着白健雄跟着一起来的,不得不拿出待客之礼,倒了茶,摆了点心水果。
喝过一杯茶,白健雄自去陆博的书房去翻书,留下闺蜜俩说话。
白健雄一离场,沈丽君就甩了脸子,也不倒茶,也不让茶点,只冷着脸不做声。
徐玉兰早料到沈丽君会耍小性子,拿出一件国外带回来的丝巾,递了过去。
这件东西,沈丽君早就看她戴着好看,眼馋的不得了,但国内根本买不到。原本徐玉兰也没打算送她这无足轻重之人,是要用来讨好贵人的。这次是为了女儿,作为应急之用,割舍了出来。
见沈丽君迟疑了不过几秒,痛痛快快把东西接了过去,徐玉兰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
沈丽君原本是想,这次徐玉兰坑她这么惨,她再也不要理她了,连她女儿还要不要来做儿媳,也是两可。可是一见了惦念许久的心爱之物,跟小孩子得了糖一样,又觉得徐玉兰这个人,不是一无可取。
忽然就想打开话匣子,先埋怨她一番,把自己受的窝囊气在她身上发泄发泄,冷笑一声:“你干的好事!把我和你闺女,都推进了火坑!”
徐玉兰这一趟上门,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与人争气斗气来的,因此维持了笑脸相迎:“有什么大不了的?没那么严重。”
沈丽君一看对方肯哄自己,越发的来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为这事受了多大罪?陆博为这事,都跟我闹翻离家出走了!结婚二十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大的气?”
徐玉兰见她到了这时候,还一味的发泄情绪,心里的鄙夷之情忍不住的上涌,但自己宝贝闺女非得认准了她儿子,这个没脑子的自己还得应付着,哄完了,该压她一下了。
见沈丽君眼圈泛了红,便凑到她跟前坐着,亲亲热热,软声细气:“那乡下丫头那么大的本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得了老头子老太太的喜欢,又结交了军长夫人撑腰,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点影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事?”
这话语气虽然软和,却正好打中了沈丽君软肋痛点、理亏之处,她垂了头,摆弄手边的茶杯,不吭气了。
林雪梅结交军长夫人的事,她为什么不跟徐玉兰透露,那还用说吗?
林雪梅结交军长夫人,恰好是她得罪军长夫人的时候。林雪梅因为这件事,在陆家家宴上露脸的时候,恰好也是她被当场打脸,把面子掉到地上,拾都拾不起来的时候。
这种事,瞒着人还来不及,哪有主动往外说的?
但如徐玉兰所说,这个事恰好又是关键,换成做事懂得轻重的人,无论如何这时候,不该顾自己那点面子了。
徐玉兰语气虽软,话却硬,只一句话,就把沈丽君满腔的怨气堵在了心口,再也发不出来半点,只好把眉毛一挑:“现在老头子反对秀莹进陆家的门,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是管不了这事了。”
徐玉兰一看沈丽君这态度,正是她一贯的作风,需要成事的时候,不分轻重,专门坏事,败事了以后,也是往后一缩,推别人去收场。
但徐玉兰也正是要她这句话,微微一笑:“你那婆婆,是真不好惹,是个笑面虎,拿捏了我一把。”
“哦?”沈丽君没听出门道,漫不经心端起了茶杯,只以为是徐玉兰受了点闲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