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蕊的心,已经快跳出了腔子。
她对王喜,早就萌生了爱意。
本来遭遇过离婚的惨苦,她对男女之情已经绝了念想。可,王喜的要强,王喜的能干,王喜的脆弱和隐忍,没有一处,不像一根牛毛细针,扎在她的心口窝上。
扎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只是,王喜是已婚之身,她和他又是工作伙伴,发乎情,止乎礼。
今天这个夜晚,阴差阳错,一个失足踏空,他和她,身体相拥,肌肤相亲。
酒精打破了心理的防御警戒线,汪蕊抱住了王喜,心理一纠结,一犹豫,没舍得撒手。
听到王喜胸腔中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变得急促,汪蕊心里一沉。
该撒手的时候没有撒手,这个撒手的机会,就永远的失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时候的汪蕊,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105章 陆营长学会了虐粉 一个吻,起死回生……
汪蕊,一经发觉自己没有了退路,索性也就豁了出去,不再考虑后退,大不了就当是再死一回。
经历过离婚的生死折磨,离婚前后,有好几次想着自杀,绳索都挂在了房梁。
终究还是不服气,自己花一样的年华,花一样的模样,就这样白白葬送,自己把自己从寻死的绳扣上解了下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能够柳暗花明,顺顺利利的做上了山货生意,碰上了林雪梅这样的贵人,碰上了王喜。
虽然只是自己暗中生了一份情意,但情感有了寄托,日子也就格外有了滋味,未来格外有了奔头。
现在,酒意在头脑中发酵,血液在全身沸腾。她抱着王喜,知道自己应该放手。
可是,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就是放不开这个手。
她的神智近于恍惚,几次想要寻死轻生的那个绳套,在黑暗中摇晃,就在她眼前摇晃。
她眼中飞溅出了泪花,轻轻喊了一声:“我不想死!”对着王喜,吻了上去。
王喜本能的想推开她,可是听到她那一声小动物一样的哀鸣,不知道为什么就勾起了自己婚前的那些绝望时刻,心肠一软,没有推她。
想躲闪一下的时候,也是躲闪不及。
汪蕊走出了这一步,每天在颤栗不安的灵魂,忽然就停止了颤栗,安定了下来。
好像这个人,是找了好几辈子的一个人,这个吻,是她渴念了好几辈子的事。
王喜犹豫了一刹那,差了那一步,没有把女人推开,就再也没有推开的机会了。
身陷一个被绑架的婚姻,男女之间的亲密,就跟酒这样东西一样,成为了他长久的阴影。
要到今天,此刻,他才知道,跟异性之间的亲密,不用硬着头皮,不用强逼着自己,原来是这么美妙的滋味。
就像鱼儿在水里嬉戏,就像鸟儿在天空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这,是它们的家园。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乳交融。
一个吻,两个人,也不知沉醉了多久,直到嘴唇发了麻,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交着颈,不愿意放开手。
又过了不知多久,天空的星星西沉,身边旷野的虫鸣低落下来,两个人起了身。
酒意离了脑袋,身上的异动和燥意在一个吻的抚慰和融合中,得到释放。
汪蕊没有看王喜,她眼睛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黑沉沉的夜色中,不知为什么,闪现着一道白光,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她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不怕死了。
不光不怕死,什么都不怕了。
自从离了婚,那昼夜在眼前晃悠着的绳索,突然就淡去了,消失在这绵绵夜色里。
璀璨的星星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汪蕊。
她笑了,然后对王喜说了一句话:“你不要有负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王喜看着汪蕊。
他平常,不太敢正眼看她。因为男女有别,盯着人看,不合适。
可是现在,不要紧了。
星光下,汪蕊的脸,格外美丽。美丽而沉静,就像此刻的大地一样。
王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活成了这个样子。
几个月前,喝了林雪艳的几杯酒,酒醒来以后,成了罪人,钻进了令人窒息的牢笼,套上了挣不脱的枷锁。
现在,喝了村长的几杯酒,又成了罪人,既对不起家里怀孕的妻子,也对不起眼前的女人。
可,在星光之下,大地之上,王喜叩问了自己的内心。眼前犯下的罪孽,值得。
这一个吻,是他二十多岁艰难人生中,所经历到的,绝无仅有的,唯一的欢愉。
背负这份罪孽,他心甘情愿。
故此,他听到汪蕊说,让他当什么都没发生,他笑了笑。
笑完了,他也说了一句话:“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和你,要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汪蕊的眼睛一直盯着地平线,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不过就是亲了一下而已,至于吗。
转回视线来,看了王喜一眼。
王喜这时候又把视线转开,补了一句话:“你要信我,就等我一段时间。”
汪蕊起身走开:“这话,我当没听见。你最好,也当没说过。”
王喜跟在她身后,护送着她回村,走回牛老实家,看着她进了屋,他静静的离开。
蹬着自行车,从四姑娘岭往三道沟村,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星光温柔,虫鸣缠绵。
世界,在王喜心中眼中,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从前一睁开眼,他的世界里只有压力,责任,忍受,忍受贫穷,忍受痛苦。
到结婚以后,要多忍受一些东西,忍受厌恶,忍受枷锁。
他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心气,一天一天的支撑下去。
最近祸不单行,内外夹攻,他觉得自己的血肉,一天天的被抽干,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现在,他好像被注入了一股能量,全身又有热血流淌,胸膛又有希望之火在跳动。
回到家,进了屋,林雪艳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一眼看见他,身上带着尘土,扑鼻的一股酒气,皱眉质问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看到林雪艳眼光里带着怀疑和审视,那底下沉着一种漠然和冰冷。王喜本来的不安和内疚,忽然就减弱了好些,他近乎坦然地回答:“村长请我吃饭喝酒,说是四姑娘岭的乡亲们凑了钱,帮我渡过难关。”
王喜的语气风平浪静,没有谴责谁的意思,可是林雪艳自己,难免心虚,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对话。
急吼吼的封死了王喜跟她娘家求助的门,她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但是这句伤人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再想收回来,也是不可能。
林雪艳心里正在懊悔,房门响处,门外进来两个人,林满堂和林有贵。
王喜赶紧喊一声:“爷爷,爸,坐。”
林满堂闻见王喜身上的酒气,脸上现出忧色:“喜子,别太忧愁了。一大家子人呢,不会看着你不管的。我和你奶奶取了个存折给你,先用着,不够再想办法。”
林有贵也递过来一个存折:“就是,你年纪轻轻的,心思太重。钱都是人挣的,不够咱们再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
王喜这时候,真真切切,从心底泛上来一股羞愧。
林家人,对他这么好,这么信任他。他无法不羞愧,无法不被羞愧压倒。
他把两个长辈的存折往回推:“不用了。四姑娘岭的乡亲们给我筹了钱,算是入个散股,我给他们分利润,两方都有利。咱们自家的钱,用不上。等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们。”
林满堂和林有贵对视一眼。
林满堂有点不敢信:“有这事?”
人自己兜里的钱,没有愿意往外拿的,能惠而不费是最好。林有贵手里的存折没递出去,有点意外惊喜:“四姑娘岭的乡亲们,够意思。”
林满堂也收回了手里的存折:“梅子跟我说过,想让乡亲们学会做生意的思路,脑筋活络起来,自己学会找钱。没想到,咱庄户人学东西,也能学得这么快?”
王喜点点头:“我也没想到。梅子这带头做项目,帮人帮大发了。不光是帮了我一个人。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有出息。”
话说到这儿,林满堂和林有贵都感到了欣慰,林有贵脸上带了笑,不忘了关心叮嘱闺女一句:“你们早点睡,累了一天了。艳子,你注意养身子,别操心别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