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没好气地嘟囔,
“谁要她讨好,她就是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咬胜哥儿一口,更何况,我可不会给她出嫁妆!”
谢锦姩神色微动,眉间似有化不开的顾虑,她说这话只是为了安抚母亲而已。
过继谢胜已经是铁板钉钉,谢流萤这条毒蛇还是尽早按死为好,可是现在又多出个王老太君,
那伯爵府的王老太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伯爵府。
“过继谢胜?”
老太君脸色一沉,一双浑浊的老眼散发出阴鸷的光芒,
身旁的仇老嬷嬷站着回话,
“是啊,四姑娘是个庸懦的,根本就立不起来,她婆母不过是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拙劣伎俩,她就吓得撑不住了。”
老太君冷哼,手上抚着佛珠,
“不中用的东西。”
“老太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仇老嬷嬷问。
“她都有主意了,老身还能硬逼她不成?到时那疯妇再说伯爵府以权压人,平白闹出笑话。”
仇老嬷嬷一愣,“那就真让她过继谢胜?谢胜可是……”
屋内主仆二人说着话,屋外只见一身着富贵华服的俊俏公子哥儿走了进来,
慕容瑞麟长束马尾,玉带束腰,一双眼眸干净明亮,唇红齿白,他手上拎了个新鲜的小玩意儿,特地拿来给祖母献宝的。
小丫鬟就要出声请安,慕容瑞麟立刻嘘了声,
“不用通报,我自己去。”
他朝着佛堂走去,听见里头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真让谢流萤这么做?如此一来,这过继大礼就毁了,那待会儿老奴便写信送去。”
“老太君不知,那个姩姐儿,实在是没有教养极了,不止没教养,还十分没有自知之明,
她竟缠着老奴要跟来伯爵府小住,还说什么想念表哥,也不害臊,瞧着是看上咱们麟少爷了!”
慕容瑞麟是长房嫡孙,比谢锦姩年长两岁,眼下府里就只有他是正当娶妻的年纪,但是家里长辈的眼光太高了,始终没相中合适的,整个伯爵府都在为他的亲事操心呢。
所以当谢锦姩那么一说,仇老嬷嬷立马就想到了慕容瑞麟,
“她想来伯爵府长住,就是要缠着咱们麟少爷,真是好不安分的丫头!”
王老太君脸色垮了下来,麟哥儿可是长房嫡孙!以后要继承爵位的,那贱丫头也配?
慕容瑞麟怔愕片刻,耳朵瞬间红了,原来姩表妹喜欢他……
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慕容瑞麟心头一紧,如春水荡漾,再难平复。
但是听到仇老嬷嬷的贬损之言,慕容瑞麟剑眉微蹙,抬手将门推开,
“嬷嬷妄言了,表妹自小温婉娴静,怎会是那没有教养之人?”
见到来人,仇老嬷嬷是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麟哥儿怎么悄无声息地来了,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老太君先是惊了一瞬,眼中戾气闪过,立刻就给仇老嬷嬷使眼色,今天得有人受重罚。
“这外头的丫鬟办事是越来越不上心了,麟哥儿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说罢,老太君的眼睛微颤,满脸慈祥地看向慕容瑞麟,笑容和蔼,
“麟哥儿什么时候来的?祖母竟没听到你的脚步声,人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呦!”
“孙儿刚刚到,祖母别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通传的。”慕容瑞麟说。
“行,祖母都听麟哥儿的。”
老太君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子,麟哥儿说什么她都听,
“我们刚才在说你四姑呢,她呀,总说要从咱家过继,挑来挑去还是挑了谢家大房的侄儿,仇嬷嬷就说她两句,姩姐儿也是护母心切,一点小事罢了。”
她几句话便掩盖了过去。
仇老嬷嬷也立刻认错,“老太君说的是,姩姑娘孝心至诚,是老奴失言了。”
慕容瑞麟怔了怔,笑容清朗,
“原来如此,四姑选好养子了?那很快就会办过继礼,孙儿得为这位新表弟选个贺礼送去才是!”
老太君轻轻颔首,
“是该选个贺礼。”
麟哥儿是家里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性子纯真热诚,又温润明礼,是个好孩子。
“那……”
慕容瑞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那姩表妹真的会来家里小住几日吗?”
“玩笑话罢了。”老太君说。
“哦……”慕容瑞麟的眼神轻微闪烁,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失落?
他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孙儿刚才还听见你们说起萤表妹,嬷嬷要给萤表妹写什么信?”
隔着一扇门,又离得远,慕容瑞麟听得断断续续的,不太清晰。
面对慕容瑞麟的问题,仇老嬷嬷心跳如鼓,努力保持镇定,她谨慎望了老太君一眼,小心翼翼道:
“是这样的,萤姑娘伤了腿,老太君的意思是写信宽慰一二,别让那孩子太难过了。”
“哦……”
“那确实该安慰安慰,还是祖母想得周到。”慕容瑞麟说。
老太君面色沉静,“好歹是外孙女,我能不疼吗?麟哥儿,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慕容瑞麟这才想起来,“这是孙儿在街上闲逛时看见的木羊,想起祖母是属羊的,特地为祖母买来……”
看着手中雕刻精美的木羊,老太君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孩子,只要是我孙儿给的,祖母都喜欢。”
她抬眸视线扫向仇老嬷嬷,仇老嬷嬷微一颔首,外头的小丫鬟还不知道自己大祸将至……
第88章 可设春药局,毁其名声!
傍晚时分,蚊虫逐渐上来了,蔷薇庭里已经用驱蚊草药熏了一遍,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十分丰盛,
他们一家三口正用着晚膳,这是一场团圆宴。
慕容氏给谢胜盛了一碗虫草杜仲炖鲫鱼汤,
“你祖母她也就是那些话,帮着大方算计咱们二房呗,不论他们说什么,你就只管应下,不用搭理。”
谢胜接过鱼汤,微一颔首,“多谢母亲。”
今日祖母叫他去善和堂了,叮嘱他许多话,无非就是好生讨好婶娘,勿忘父母恩情,为家族争光。
“跟自己母亲有什么好客气的,瞧瞧你姐,吃得多欢,你也得多吃一点。”慕容氏温柔道。
正在大快朵颐的谢锦姩一愣,她嘴里咕哝着:
“母亲,我刚从萤光阁回来,忙活一天了,正饿着呢!”
她费了一番口舌,把冬梨要了过来。
慕容氏眼波柔软,她摸了摸谢锦姩的脸颊,笑道:
“辛苦我的姩姐儿了。”
桌上的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桌子,比过年吃得还丰盛,其中有几道菜还是慕容氏亲自做的,
谢锦姩看向谢胜,揶揄道:
“托胜哥儿的福,平日里母亲可不舍得给我吃这么好。”
谢胜的唇角忍不住弯起,“长姐说笑了。”
他今日才和母亲长姐相认,往常都是称呼婶娘和堂姐,骤然改了称呼,以一家人的身份相处,他心底里还是会有一些细微的局促之感。
而长姐爱与他玩笑,无形之间拉近了距离,让他适应得更快了。
他知道长姐是有意而为之。
慕容氏故意嗯嗯两声附和,“对对,平时我都是给你吃糠咽菜,就这还吃得珠圆玉润的呢,再吃好点怕是要膘肥体壮了。”
“哪有珠圆玉润……”
谢锦姩不乐意了,她难得表露出小姑娘姿态,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春柳和春桃也跟着偷笑。
慕容氏也不调侃她了,“这样正好,太医说了,太胖太瘦都对身子不好,胜哥儿你就太瘦了,多吃点,正是长个儿的年纪。”
谢锦姩正了正色,
“对了胜哥儿,过继礼在即,你可有想邀请的同窗好友?如果有的话你列一份名单,正经下帖子请人家来,而且还要安排席位呢。”
“好,十日之后正好放短假,他们肯定有空,准备三桌吧。”谢胜说。
谢锦姩微一怔愕,“三桌?”
一桌大概坐八到十人,三桌就是将近三十人,看来他人缘不错。
谢胜解释道:“既然要写信回书院,自然是要向一个斋舍的所有同窗都下帖子,大家都是自小就离家求学,多年的同窗情了,关系还算融洽。”
谢锦姩看了眼慕容氏,犹豫说:
“我和母亲之前商量过,百川书院是不错,但离家太远了,现在你既然回到二房,要不干脆回京城的书院读书吧?”
慕容氏点头附和,“是啊,离家近的话每日都能回家,娘也能时时见到你。”
闻言,谢胜沉思默想后,拒绝道:
“母亲,长姐,我知道你们是为我考虑,可是读书是条苦修之路,留在京城确实每日都能见到你们,我怕我会贪恋这种温情,进而生出惰性,于长远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