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有谁推了推她。
孟予强装自然地挪动,回头问:“怎么了?”
那几只睡在尸体上的宴蛇摇摇头,表示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睡不舒服,我们要重新拼一下。”
孟予还没理解“拼”是什么意思,血液已经飞溅到她脸上。
他们扯断了那些尸体的手脚和头颅,只留平整的躯干,对齐摆放。
孟予愣在原地。
真奇怪,当奇形怪状的异化部位聚集在一起时,她能清醒地将这些丧失人智的哨兵看作异种,若是分开,她又生出自己和他们是同类的错觉,手脚也生出相同的幻痛。
温热的血液顺着少女的下巴滴落,让她的心更冷,整个人如行尸一般,生疏向前游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路过一只又一只宴蛇,在四通八达的通道里乱窜。直到游入一个堆满人类首饰的角落才停下,将这个明显有主的地方暂时占为己有。
脸上的血干得差不多了,嘴巴一动,皮肤被扯得生疼。
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想办法联系队友,或者四处熟悉地形,可心底总有另一个声音不停地说,污染区的特殊磁场能截断所有电子信号,四处游动又会加大暴露的风险,所以隐藏才是最佳选择。
两股意识在她脑子里打架,连身边有人接近都没发现,直到那人出声:
“你是不小心掉到这里的吗?”
孟予猛地回神,那股明显属于人类的音调,让她本能生出希望,却又在转头后轰地破灭,甚至慌乱地往角落里退去。
来人体形高大,身上没有任何异化倾向,眼神也清明,甚至能从他身上感知到精神体的波动。
是个哨兵。
但他端着一盘人\\肉。
男人慢吞吞地在石块上坐下,从盘子里捡出一根人指放在嘴里嚼,不忘跟孟予搭话:
“腰上那个是夜视镜?这种高级货,只有白塔核心区的学生仔用得起,你是从那来的吗?啊,也是,向导基本都住在核心区。”
孟予正晃动尾巴,悄悄后退,没答。
男人也不生气,懒散地靠在墙上,手指点了点她,“你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别挂一身人类的东西。”
孟予退到洞口,视线在男人和外面的宴蛇之间来回移动,显然是在衡量谁更危险。
可笑的是,一时她竟分辨不出。
男人似乎很想与人聊天,孟予不说话,他就主动找话题:“小孩,你猜我多大了?”
孟予始终保持警惕,打量着他,这人脸上虽然有一层显老的胡子,皮肤的紧致度却如二十出头似的,于是她预估是:
“三十左右吧?”
男人一笑,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了孟予看不见的地方,转而点起一根卷烟:
“我四十了。”
他没在孟予脸上找到自己想看的震惊神情,啧啧两声,吐了口烟圈。
“你是向导,又是女人,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话虽如此,他却仍旧不减聊天意愿,像是在自我证明,又像是自我安慰,喃喃道: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留在这?其实留在这有什么不好呢?既不愁吃喝,王蛇的滋味又比女人更绝顶,甚至她的体//液还能延年益寿。”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表情忽然兴奋起来,语气不掩激动:
“你知道吗,和宴蛇上\\床是很爽的,蛇性本淫,她们更胜,能带给我极致的快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容易成瘾,所以,她不宠幸我的时候,我只能来这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从那堆人类首饰里挑出一串珍珠项链,放在手里摸索:“这个,吞到第九颗的时候,能正好压在我的敏\感\点上,很爽。”
孟予沉默了好一会,勉强憋出:“但他们会吃人。”
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不对,吃人什么的,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在乎。
但男人给出不同的反驳:“异种会吃人,难道蔷薇王座上的那位就不会了吗?”
孟予瞪大眼睛:“姨……咦咦咦,你怎么像是陛下的失败追求者一样,得不到就抹黑,她怎么可能吃人啊?”
“我说的吃人,和你说的不一样。总归,欧斯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向导,是受益者,自然感受不到。”
孟予·欧斯:……
突然安静的环境中,出现了越发清晰的沙沙声,那是尾巴游动的声音。
“亲爱的,你背着我找了个小甜心吗?”
第19章
声音的主人很快从另一入口处现身,一身红色丝质长裙,裙摆自腰间开叉,随着游动露出裙下的黑色长尾。
尾巴上每一颗鳞片都如同细心打磨的黑曜石, 光泽在纹路间流转, 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和外面那些普通宴蛇的区别。
实力比肩s级哨兵的异种统治者,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出现在孟予面前,打的她措手不及。
用不着试探,她也能从空气里的无形压力中,清楚感知到双方的实力差距。
逃跑是死路,只能尝试智取。
进洞的王蛇目不斜视,学着人类贵妇的样子,手持一柄绒羽做成的小扇,不紧不慢地游到这方洞穴的最高处,目光带着审视。
“我才去上面一小会, 你就不见了。”
被质问的男人仍旧不改懒散模样,只是笑得很灿烂,连眉眼也荡漾着不明显的讨好:“你去找新人,还不许我自给自足吗?”
他虽说着埋怨的话,语气里却没有指责,听起来像是在拈酸吃醋。
显然王蛇十分受用这一套,向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与王蛇站在一起后,孟予才注意到他的奇怪衣着。上身是一件浅色短袖,下摆扎在裤腰里。许是洗过太多次的原因,上衣原本的颜色蒙上一层灰白。左侧腰处裂着缝,断口很不平整,像是大力撕开的。
王蛇的手十分自然地顺着裂缝伸了进去,透过那层薄得出奇的布料,能看清她贴在男人小腹的指骨形状。
一人一蛇旁若无人地亲热许久,才想起来还有旁观者。
压迫力十足的视线终于移到孟予身上,她放松尾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先前男人曾提醒她舍弃身上那些人类工具,她没有动作,但王蛇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她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他,此时身上只有一件半敞口的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鳞片覆盖,比起方才刚落下坑洞时,更像宴蛇。
但忐忑与紧张无法避免,她不知道智商更高的王蛇有没有其他甄别同类的方法。
王蛇的视线随意地划过孟予的头尾,只在她尾巴上的粉色斑点上多看了两眼,轻轻一笑:
“虽然尾巴不是全白,却也不像是低等杂色种,许是异色族那边走丢的小娃娃吧,还是个白化小可怜呢,收拾收拾都能混进人类里了。”
她点评完孟予,转头去问男人:“二十一,你喜欢这款么,难道是怀念做人的时光?”
被称作“二十一”的男人脸色不变,右手沿着她的蛇腹往下,在尾巴上来回摸蹭,一眼也没有多看孟予。
“小丫头不好玩,没劲儿。再说,做人有什么好,”他突然转头,面向孟予,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