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娇软的躯体,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权爱珠双臂被雇佣兵折到腰后绑着,当然是没有什么座位的待遇,她不知道是被谁踹了一脚,摔进了一处渔网里,手腕擦过钩子,瞬间见血。雇佣兵吹了一记口哨,“细皮嫩肉的,真是上乘货色,任老板,你真的不打算把她交给我们?”
任锦鸿倒是想。
但他一旦这么做,权顶臣会让他妈妈和兄弟一起陪葬的!
他只能把这个丫头当成谈判的筹码。
至少还有八分钟。
权爱珠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边冷静地盘算着战局。
早在上新璀璨号之前,她就嗅到不对劲,幸好她准备了求救信号装置,如果警方和大使馆他们重视,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如果不重视,那她附近的人马在接到信号后,最短八分钟赶到。
湿漉漉的黑发如小蛇爬满半身,权爱珠又被黑布蒙住了眼,但这丝毫没有掩住她的嚣张,“三叔,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老爷子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我可是油皮都没碰破,对你们轻拿轻放哦,身为长辈,你对我也太粗鲁了吧?”
任锦鸿再好的修养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还敢说?老爷子是被谁气得中风?又是被谁……呵,你还把人赶去非洲做苦工你这叫轻拿轻放?无孔不入的监视,永远都不能踏出的别墅,你这跟豢养宠物,圈禁废物有什么区别?!”
这位权家的女王级权杖更是无辜脸,“历史上那些夺位失败的,要么是死刑,要么是流放,人家只是圈禁,对你们还网开一面了呢,三叔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只要你们配合不作妖,我也能养你们的呀。”
很好,继续激怒,继续拖延。
任锦鸿怒火更盛,“那叫养吗?那叫给一口吃的饿不死,但也痛快不了!”
这时周闯也湿淋淋攀上甲板,被一个高壮的雇佣兵抵着太阳穴押上来,他不动声色环顾四周,导播陈家乐冲着他狂使眼色——
直播器还没关!
他们还能求救!
任锦鸿当然也注意到了,他并未第一时间关闭直播器,竟然推心置腹对周闯说,“周闯,你是世纪巨星不错,但在我这侄女的眼里,你就是她的一条狗,玩腻了就扔掉,你以为她会对你认真吗?”
周闯点头,“至少我有被她玩的价值。”
“???”这是脑子被玩坏了吧?
任锦鸿本想借他打击侄女,顺带策反他,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整个人被噎得不行,权爱珠这种冷心冷肺小怪物怎么会有人喜欢?
不过须臾,他念头又转了一圈,慈父般微笑,“津年啊,叔都忘了,这是你的情敌,叔留给你处理吧。”
周闯眯眼。
从舱口暗影处走出来个挺秀的身影,穿了一身银线镶边的亚麻白长袍,他走到他的身后,长腿猛地一个踢踹,迫使他前倾屈膝。
“——嘭!!!”
冲撞剧烈,周闯单膝重重砸在甲板,他咬紧下颌,双掌撑着板块,还未蒸发的海水从衣角不停滴落。
权爱珠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靠动静捕捉周闯的状态,沉下声,“三叔,这是我们之间的斗争,你没必要迁怒他们吧?”
这宋津年怎么回事,居然给她重要关头反水?
再忍忍,还有六分钟。
仿佛知道她的心声,宋津年也缓缓开口,“对不起,大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一些简单让利就能解决的。”他夺走雇佣兵的枪,将所有的不甘,愤恨,懊悔,狠狠砸向周闯的后背,嘭嘭嘭,枪托砸得他脊背越来越弯。
“——呃!”
喉结的音节近乎破碎,又被周闯吞了回去。
他不能让大小姐担心。
周闯整个人近乎死狗一般,四肢匍匐在甲板,口腔里血腥弥漫。手枪被抢的雇佣兵原本还想说什么,又把自己牢骚咽了回去,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华夏人对情敌也是挺狠的。
单方面凌虐的镜头让直播间都揪心起来。
[靠???怎么回事啊有没有人给我解释这是表演还是真的啊]
[宋影帝你在干什么啊?!住手啊!!!]
[快报警啊这都要伤亡了!!!]
只是下一刻,嘭的一声,所有的直播器材都被任锦鸿带来的雇佣兵砸得支离破碎。
求救!
中断!
导播陈家乐等人绝望闭眼。
宋津年看向任三爷,“都清理干净了吧?”
任锦鸿挑眉,这小子居然也是个狠角。
“放心,这艘邮轮很快就会开向公海,现在,你想怎么折磨他都可以。”说着他还有点玩味,“周闯,权爱珠这头小鳄鱼居然还真有点在意你啊,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床上功夫特别精湛?”
这硬骨头居然说,“任三爷谬赞了,本人床上的确还行。”
任锦鸿气笑了,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傲气得很,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宋津年的目光阴狠移向周闯,“对于世界级的歌手来说,最有价值的就是外置器材……就是你的喉咙和双手了吧?”
网媒都评周闯的双手是天生乐器圣手,跟他极具爆发力的歌喉相辅相成,仿佛天生为这个时代而生。
“——宋津年。”权爱珠压住喉咙那口恶气,跟他周旋,“周闯只是我一个玩具罢了,就算你折碎他,我还是可以找新的。”
还有四分钟。
“是吗?”宋津年淡笑,“真的会有人会为一个玩具守身如玉六年?他才回来不过六年,你们都上多少回床了?”
周闯不想他的恨愤向着大小姐发泄,索性拉了一把仇恨,“不劳影帝费心,大小姐我一个人伺候得来。”
嘭!!!
他手腕被狠踩到实地,周闯太阳穴青脉暴动。
“贱人!!!”权爱珠终于动怒,“你再动他试试?!”
宋津年痴痴凝视大小姐发怒的这一幕,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怒意,她的血液,神经,脉搏,此刻都在为他共鸣牵引,发丝的水意被热气蒸发,黑布遮住了眼,高鼻梁与软唇就尤为突出,饱满充盈的脸颊因为怒火烧起了一片绮丽的血鳞!
仿佛,龙之逆鳞,触之必殇!
多美!
那一夜他将大小姐抱到怀里,浑身是血的她只能软软依靠着他,也是美得惊心动魄。
可凭什么,凭什么是他?
分明他也救了她,相同的起点他怎么能输给一个高山放羊娃!
他长靴猛地往后一剁,碾滚过周闯的手背和腕骨,鞋跟如刀刺般,插进指骨与皮肉的缝隙!
周闯小臂青筋充血暴起,他死死咬住痛声,汗珠聚集滚落。
“咖咖——”
那骨骼错位、碎裂的声响,还有那陡然加重的浑浊的呼吸声,让权爱珠心神剧痛如枫林火烧,一字一顿地说,“宋津年,你敢,你真的敢动他的手?我,必将你扒皮抽骨永不超生!!!”
还有两分钟,不,她听到了!
“嗡嗡嗡!!!!”
旋翼高速旋转的噪音冲上了云霄!
援兵已至!
导播等人都喜极而泣,“等到了!我们等到了!”
“该死,就知道这死丫头有后手!”
任锦鸿知道挟持她从公海离开的计划已行不通,当机立断,“其他人别管,先把这丫头和那小子枪毙,送他们做一对鬼鸳鸯——”
被逼得如此上山穷水尽,任锦鸿发誓要出尽一口恶气,到时候他到国外整容,再改名换姓,权顶臣也找不到他!
“嘭嘭嘭!!!”
变故陡然发生,周闯那血迹模糊、软弱无力的手掌猛地擒住宋津年,将他撂倒,长腿更如锁链般将两侧站立的雇佣兵齐齐扫落!
众人跌了个狗吃屎。
啪的一声,那把手枪也跌落在他脚边,周闯伸手去抓,又被另一个赶来的雇佣兵踩住手腕骨节,他毫不犹豫用腰顶开枪支,又是一脚把它凌厉蹬远,就在大小姐的脚下,此举引来雇佣兵的嘲笑,“真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能出什么大招呢。”
周闯脖子青筋如暗红长龙暴起,声音极冷。
“七八个星外天,两三点雨山前!”
“不,现在是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
他们还愣了下,接着爆发出更兴奋的笑声,“哇,这是诗吗?华夏人死前还这么有仪式的吗?”
“你们快别废话了,军队要来了,赶紧干掉他们坐飞艇!”
周闯被五六个身强力壮的雇佣兵架起来,推到栏杆边缘,海风挟着腥气直拍他面门,左边的雇佣兵还啪的一下拍了拍他的脸,“世纪巨星,别说我们这些歌迷不给你面子,看在你即将陨落的份上,我们给你一分钟,好好跟你的甜心告个别吧。”
但直到临死这一刻,男人仍在冷静地说,“五花马,千金裘,南朝四百八十寺,七月七日长生殿。”
“……真是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