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小姐也在里面吗?
少年萌生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他要下山!就现在!
一刻也不能等!
放弃高考的荣耀奔向那平庸的人生,人人都觉得他疯了,周闯有自己的主心骨,谁也没有理,收拾自己行李,换洗的冬夏两套衣服,藏在白度母唐卡后的两千块,阿妈留给他的长命锁,还有一张他跟大小姐的合照,锁上门,他往山下走。
却没想到门外站着他的那一群小伙伴,次仁牵着拉珍女王,笑得憨厚,“我们来送大哥一程!”
那天晚上,风很急,周闯被小伙伴们簇拥在中间,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述说着那个想象中的外头的世界,还让他回来一定要说给他们听听。
周闯答应了,胸膛涌动着剑将出鞘的,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要试一试这个世界!
周闯垂眸拨着尤克里里。
“我追随你橘子香迹的轨迹。”
“我竟这样急着为你生长。”
只是下山之后摆在周闯面前的,是生存的难题,他从来没在神山外的世界生存过,以为是好心的房东,用押一付二吃走了他的两千块,第二天真正的房东来收房,把他赶出去,他就这样身无分文流浪到公园,渴了就去银行,邮局等地方找干净的热水喝。
神山外的世界禁止打猎,周闯并不是很适应这种处处受到管束的生活,起先生活得很辛苦,他个头高壮,面相带煞,很快就被人介绍了一份催债的工作,赚的都是容易受伤的血汗钱。
他也不在乎,能赚到就行。
只是那次,大雨磅礴,讨债回来的少年满脸戾气,却在看到大小姐的珠宝广告牌后,生出一个疯狂又贪心的念头——
如果我成为大明星,万众瞩目,是否能跟你有一次的并肩?
“可不可以再等一等我?”
“我没有摩纳哥的夹竹桃。”
“也没有热那亚的繁花地。”
有了一些本钱后,周闯买了小电驴,开始送外卖,他终于打听到了大小姐所在的银顶大厦。
可惜,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大小姐已不记得他了。
他又失落又自卑。
周闯对金钱的执着更深了,他又去当了服务生,小电驴辗转在大街小巷、剧组和夜店中,王骏臣是他的第一个贵人,那张调酒照让他一夜爆红,周闯接到了香水代言,又接到了东岸败犬的邀请,起先是温兰徽看到他在夜店表演的电子琴。
周闯对乐器的确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分,只要摸过手的,都能记得那种节奏和触感。
加入东岸败犬后,周闯的知名度有了新的提升,他甚至能在一些晚会场合,远远看见大小姐的身影。
那样也足够让他雀跃。
粉丝们轻手轻脚着挥舞着可变色的橘色光棒,现场变成一片橘子光海,有人沉醉,有人欣赏,也有人恍惚着想起自己的初恋时光。
“霓虹她没有给我名字。”
“我找不到你的海岸线。”
“我很抱歉,我的神山今日无风无雪。”
周闯写出《杀死浪漫诗》是意外,那次他跟东岸败犬去参加一场慈善晚会,大小姐竟也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打招呼,却见她被宋津年牵走,嫉妒让他神经都暴走。晚会结束后,宋津年来找他,开出了八百万的支票,让他放弃歌手的位置,回老家不要再出来。
能用钱收买的事情绝不简单,周闯逐渐查到大小姐当初遇险的后续——
她双膝受创严重,有了心理阴影,被心理医生干预之后,缺失了很多的记忆,包括,她不记得在宋津年来之前,她被他从石头里救出来的事情。
周闯又愤怒又不甘心,可又不想再度揭开她的伤疤,在这样矛盾混乱的心情中,他创作出了《杀死浪漫诗》,疯狂宣泄自己那年久日深的爱意,却没想到他哼唱的时候被温兰徽听见了,对方借着乐队走下坡路的感情牌让他献出这个原创歌。
后来他也因为那盒母带被温兰徽要挟,陷入渊底。
舞台老师适时将屏幕切成了连绵不断的昏暗山脉,周闯那颇有辨识性的,攻击性的金属冷沉嗓音难得柔和,在银河场馆如静水月光温柔流淌,听得粉丝眼眶都湿润。
“可不可以再等一等我?”
“我没有末世纪的金鳄鱼。”
“也没有未来国的明日香。”
周闯回想起从神山这一路走来,跌跌撞撞的,从少年成长为男人,现在终于能站在大小姐的身边,可惶恐和不安又如蚁爬般袭来,他就像是一张没有地址的明信片,即便被装在她的口袋,也会恐惧哪天她会把他寄出去,像那一个等不到庆生蜡烛的生日蛋糕。
“琴弦她没有给我回应。”
“我弹不出你的地平线。”
“我很抱歉,第十三月的思念无法转达。”
“我的神山今夜还是无风无雪。”
周闯最后一个“无风无雪”的收音缠绵悱恻,让粉丝们深受触动,竟也不自觉流泪。
场内观众动情擦了擦眼泪,忽然发觉手背多了一抹雪白。
“……雪?……怎么有雪?!”
银河穹顶纷纷扬扬降下了一场鹅绒大雪,全场观众都惊喜狂呼起来。
“澳门……嗷?——澳门下雪了!!!”
“快掐我?我不是在做梦?”
“蝴蝶纸花就很牛了,没想到还有雪景!”
“啊啊啊,太值了太值了Savior啊我永远追随你们啊!!!”
香山澳在亚热带,又是海洋性季风气候,百年来的寒冬都没有抵达冰点,自然也不会下雪,周闯也记得自己跟舞台导演确认过,他们只会在高潮曲《救世主》释放一场蝴蝶彩纸花弹,这场雪景是怎么来的?
他还没找着舞台导演,就见最前排那个空着的位置,他为大小姐留出的位置。
她在漫天大雪中,朝着他笑嘻嘻地歪头,齐刘海黑长直,奶油长筒袜,奶乖艺术生的清纯风格,戴着一顶他应援色的黑武士银链冷帽。
指尖冲着他的心脏写了个coisini。
这是爱尔兰语,语意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怦然心动。”
周闯眼眶湿热,那重复了很多次的妄念,终于他能在今天,放下尤克里里,走下舞台,笑着,带泪朝着她说,“你来了啊。”
她回他更加明澈的,闪亮的笑容,踮着脚尖捧起他的脸。
额头相抵,眸光同频。
雪粒在睫毛根根分明,融化,像某种回应。
她顽皮挤着他的鼻子,说,“是的呀,爱哭鬼。”
周闯心潮澎湃,只觉自己都化成了汪洋大海,就那样,义无反顾,浩浩荡荡奔向他的月亮。
他也挤着她的鼻子,热烘烘的潮息。
“猪,过分了啊,老子床上只对你哭惨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那个猪,私底也就算了,外面得叫我大小姐!”她皱着鼻子,“我得在外头混的呀。”
“……那丧彪猪猪?”
“……你讨打是不是?”
那只蝴蝶没有去热那亚的繁花地,也没有贪恋摩纳哥的夹竹桃,她震动着那薄如月光的蝉翼,停在了无风无雪的贫瘠神山。
那么幸运,停在了他的心间。
你是糯糯,是降初的糯糯。
二零一六年那个夏末旷野对着我笑的女孩,她现在也在我怀里笑。
第72章 大小姐与头号宠妻暴徒 “别他妈玩手机……
“……是大小姐!大小姐来了!”
“啊啊啊他们是真的啊!!!”
“百年好合!你们一定要百年好合啊不然弥补不了我同一天同时失去老公老婆的痛!!!”
“哈哈谁说不是呢?!”
告白之夜在大小姐抵达舞台前的那一刻达到了高潮, 以至于很多年后还有粉丝没走出这场蝴蝶纷飞的澳门银河大雪。
接近凌晨两点,澳门银河站还在疏散着演唱会的观众人群,也有人恋恋不舍, 大批守在各个馆门口, 想要蹲到Savior成员和他们的天意cp。
谭哥都无奈了, “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周闯则是拜托弟弟,“我和大小姐要先走一步,你们给我打个掩护。”
“没问题, 今天是嫂子大小姐生日吧?”弟弟们非常贴心,“礼物我们都转给助理姐姐了, 也省得你们拿,累得慌!”
弟弟们笑嘻嘻道,“老大, 嫂子,百年好合呀。”
周闯握拳,轻轻锤了他们胸口一拳, 那是男人们心照不宣的暗语, “谢了, 以后有事找我,绝不二话。”
老四立马就得寸进尺,“……你们要是蜜月全球行也带上我吧,我好久没去旅游了。”
没说完就被老三爆K一顿,“你小子也真好意思。”
“我逗逗他们嘛。”
Savior众人从场馆C口出去,刚露头, 就被狂热的粉丝围追截堵。
“啊啊啊他们来了!在C出口!——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