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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雪弥漫_严雪芥【完结】(19)

  从他背上她,再到医院,一路上都没有过多交流,但她却拿不准是为什么。

  虞谷秋暗自揣测着,总觉得当下的气氛很难受,也不随意搭话,低头刷着手机,看着车子的图标在屏幕上一点一点移动,在沉默中总算开到了两人面前。

  “车子到了。”

  她告诉汤骏年,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

  “好。”虞谷秋拉开车门,对着他挥手,“拜拜。”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虞谷秋回头看车后的玻璃,汤骏年还站在那里目送。

  虽然,他看的方向错了。

  *

  虞谷秋到家后先和院长请了假,紧接着和汤骏年报了平安,他说了声好之后就没有再发消息。

  她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提醒他,今晚关于他的考题还没有发。想了想,最后她还是决定耐心等待,毕竟上一次他没有忘,只是晚了一些时间才发。

  她疲倦地躺上床,脚底的刺痛还在发酵,疼痛和困意拉扯着,慢慢眯上眼睛。

  第二天,虞谷秋猛然惊醒,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窗外也蒙蒙亮了。

  她立刻去看手机,除了院长的同意之外没有任何新消息。

  看来他真的忘了……虞谷秋犹豫半晌,主动发消息给汤骏年。

  “早上好。”

  “你昨晚忘记考题啦!那这样算不算我得分?”

  她抓着手机,一边等待,一边起来刷牙洗脸,从冷冻柜里拿出包子蒸上,热牛奶,慢吞吞吃完,日复一日的流程在今天变得格外漫长。

  脚底的疼痛不支持她再做多余的事,干脆陷在沙发里看电影。

  看完一部时,消息提示框一弹,虞谷秋立刻切出电影点开微信。

  一张瑞幸的六折优惠券提示。

  虞谷秋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第一次恨自己从来不关这些订阅号的提示,以前觉得这样热闹些,现在却显得失落格外沉甸甸。

  她一个账号一个账号地关闭提示,消磨着时间时,那个灰色的默认头像突然跳到了最顶端。

  虞谷秋眼神一晃,迫不及待地点开了汤骏年发来的两条语音。

  “我没有忘。这个赌到此为止,就算你赢。”

  “我今天是晚班,白天在家,你把林淑秀的东西白天闪送过来就可以。”

  虞谷秋呆愣地又播放了一遍语音,这才消化了这个突变的局面。

  至此,她确定昨晚并不是错觉了。

  她焦躁地斟酌措辞,问道:“为什么突然结束赌约呢?明明还有四天。”

  隔了十来分钟,他语气淡淡地回复:“在哪里结束不重要吧,你的出发点不就是为了让我收下东西吗?”

  虞谷秋哑然。

  不甘心驱动着她继续追问:“是这样,我只是觉得你突然同意很奇怪。我在担心是不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当然不是。”他这次回得很快,“我只是想通了,东西收下就收下吧。”

  “……所以,和我没有关系吗?”

  “嗯。”

  虞谷秋直觉他在骗人,试探道:“那我们的赌也还可以继续啊,就当作游戏。”

  他果然拒绝得很干脆:“我上次就说过了,我的生活不是用来游戏的。”

  虞谷秋听着他冷酷的语气,想再张口,勇气却不够了。

  她顿了顿:“好,我现在把东西闪送过来。”

  东西被闪送员上门收走的刹那,虞谷秋还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这间屋子里一起吃过饭,怎么转眼之间就要变成陌生人了?

  她清楚东西送出去后,自己就再没有正当的由头打扰他。

  当然,这一天迟早会来临,而且也只不过剩四天,但也好过不明不白地被中途腰斩。且她有心想请他听的那个展览……看样子他也不会愿意去了。

  混乱的心情到了晚上却迅速平静下来。

  毕竟这不是汤骏年第一次戛然而止地拒绝自己了。无论是当时的虞谷秋还是现在的“吴冬”,本质上都是她,所以无法得到他的青睐,不值得奇怪。

  她倒也不是很伤心。

  这一次本来就是心血来潮,要说多喜欢汤骏年也不准确,都那么多年没见了……更多的只是想弥补一下年少时的遗憾。

  如果她当时努力一点接近他,是不是会不一样?

  现在她知道了,没什么不一样。

  是虞谷秋没有被选择的可能,而这是她迄今的人生里早已学会的课题,所以她怎么还会伤心呢?

  虞谷秋一摇一晃地走到阳台,再度聆听着各式各样的声音:琴声、风声、脚步声、车流声、电视声,这个世界真热闹,只有她所在的房间,拥抱着所有的声音,也吞噬着所有的声音,这个世界真安静。

  *

  隔天虞谷秋就回到了养老院上班,脚底的伤并没有好,走路时仍有隐痛,但这种疼痛完全可以忍受,她不想珍贵的年假就这么浪费了,况且多休息两天还要找人调班,想了想还是别麻烦别人了。

  本以为林淑秀看到她的样子多少会关心两句,没想到她嘴巴是一点不饶人,评价道:“你这小瘸腿照我这残废还差远呢,再接再厉!”

  虞谷秋擦汗:“这个方向我还是不努力了吧……”

  虽然林淑秀嘴上刻薄,午休时间却还是叫她到房间,塞了一瓶药膏过来。

  “拿着吧,这个还挺好用,便宜你了。”

  虞谷秋刚想酝酿出两句感谢,却被林淑秀的下一句话截胡。

  “不过十年前买的了,好像有点过期,没事,擦不死人。”

  “十、十年前?”

  “对啊,十年前我的腿还用得上嘛。”

  林淑秀回答得相当理直气壮。

  虞谷秋嘴角一抽,沉默地把药膏塞进口袋,盘算着一会儿走到外面垃圾桶扔了会不会发现,还是走远一点再扔吧。

  不过走之前,林淑秀又让她坐下来念信给她听。

  “你念信的声音可催眠,你不在我这两天午睡睡不好呢。”

  林淑秀平淡地说着,虞谷秋却想了很多。

  “是哪里痛得睡不着吗?有没有和张医生说?”

  她不耐烦地摆手:“没有痛啊。”

  “如果情况不好还是要转去医院。”

  “别啰啰嗦嗦的,我想睡觉了。”她躺回床上努了努嘴,“箱子我拿出来了,在那放着。”

  虞谷秋欲言又止地伸手去拿信。

  这次的心情就相当微妙了,这些箱子里都是同一个人的信吗?如果是这样,那她要看的是汤骏年的妈妈写下的东西……这些恐怕连汤骏年本人都没看到过。

  她从上层抽了一封,信封的触感比起上次崭新些许,年份应该比较靠后了。

  「姐姐:

  听阿兰说你回京崎了。

  我尝试着打过你的电话,你的号码已经不通了。我的号码也是换了好几轮。十多年前还用的小灵通呢,能发发短信就很不错了。结果现在的手机更叫人匪夷所思,都能打视频了。这样显得还在这里给你写信的我很傻,何况还是你收不到的信。

  不过我们面对面的话,反而讲不出什么话来吧。

  小年再有一年就要高考了,我其实一直很不安,所以又想到你了。如果姐姐成为了妈妈,会怎么跟青春期的孩子相处?而且还是没有父亲的男孩子。

  我非常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一向乖巧的孩子叛逆起来不是很可怕吗?就像一直很淘气的孩子突然乖下来大家都会称赞他,而乖孩子就相反,能叛逆的上限太低了。稍微摆摆脸色就会被说,我不希望他压抑自己,害怕的正是这一点。

  我努力回想我们十来岁的时候,但想不起来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样了,我只记得姐姐你的样子。你把头发剪得好短,你说你迷上了阿根廷探戈,拉着我在月光闪闪的广场上跳舞,穿很短很短的背心。我问你这不是该一男一女跳吗?而你不屑地告诉我,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该不该。

  我参透太晚,这世界上确实没有那么多该不该。不是所有人都应该结婚生子,也不是所有青春期的孩子都注定会有让人头疼的叛逆期,至少小年就是这样的孩子。

  你想不到吧,我现在新换的智能手机就是小年在比赛里用奖金给我买的,他很有出息呢!至少我在他的这个年纪赚不了这么多钱(虽然物价不一样啦),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很光明的未来。

  这个未来不一定要赚很多钱,买大房子,和什么人结婚。他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话是这样讲,我心中还是有期盼的,还打算在小年十八岁的时候送他一辆房车作为他的成年礼物。我期盼他能活成姐姐的样子,这个世界很大,我没看过很多,我希望他能替我去看一看。不过要是他非要带上我……那我也勉为其难同意吧。

  如果到时候姐姐也愿意的话,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去哪里转转,那个房车够大,你就放一万个心。只是到时候开车的话,可能得麻烦姐姐了,毕竟你都自驾过那么多地方,而我还不会开车呢,小年目前也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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