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蕴浅笑,“爹放心,会的。”
姚映疏回屋替谈之蕴收拾行李,楚盈忙着准备饭菜。
知道女儿心里不好受,吃了饭她便带着丈夫回了姚府。
谭承烨倒是和谈之蕴多待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实在熬不住,回去睡了。
夫妻俩沉默着回了房。
门刚关上,谈之蕴立马将姚映疏抵在门上,低头去寻她的唇。
唇瓣相贴的那一刹,有泪水漫入口腔,分明是咸的,姚映疏却觉得苦涩不已。
将她面上泪水一一吻去,谈之蕴哑声道:“信我。”
拦腰抱起姚映疏放在床上,他身子覆上去。
这一夜,姚映疏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天色微亮,她才沉沉睡去。
她一睡,谈之蕴便起了,凝视着那张可怜巴巴的通红小脸许久,在姚映疏红肿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拿着行李大步离去。
在门口看见谭承烨时并不意外,谈之蕴笑着轻拍小少年肩膀,叮嘱道:“我不在,你娘就交给你了。”
谭承烨红着眼点头,“我知道的。”
谈之蕴又对姚闻远道:“劳爹多照看他们母子俩。”
姚闻远:“你放心,安心去。”
对两人笑了笑,谈之蕴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在城门口处与人汇合。
“严大人,又见面了。”
严钦审视着他,眸中异彩连连。
怪不得当初觉得那姓姚的小娘子眼熟,原来是姚闻远的女儿。
他更没想到的是,眼前温和恭谦的年轻人,竟有魄力蹚这滩浑水。
看来当初是他狭隘了。
扯出一抹笑,严钦语气略显温和,“启程吧。”
谈之蕴颔首,一拉缰绳,“驾。”
晨光微熹,一行人快马加鞭,奔赴江南。
第138章
姚映疏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
眨了眨酸涩刺痛的眼, 知道谈之蕴早就走了,她盯着床帐顶发了许久的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说话声响起, 起初只是听过便听过了,并未入心, 渐渐地才意识到那是楚盈的声音。
娘亲的声音温柔似水,仿佛怕惊扰什么一般,轻柔道:“欢欢醒了吗?”
雨花回:“还没。”
姚映疏揉了揉脸, 扬声道:“娘,我醒了。”
正准备让娘进来,撑着手肘刚要坐起,她蓦地一僵。
昨夜闹得太狠, 她浑身不适, 下身酸胀难耐, 房内仿佛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身上却是干爽的,那处清凉,应该是谈之蕴替她上过药。
姚映疏面上一慌, 连忙道:“娘,我身上不舒服, 还想再睡会儿,等我醒来再去找你。”
楚盈大抵是意识到了什么,温声道:“好, 那娘先回去了。”
姚映疏耳尖,听到她叮嘱雨花暂时不用守着。
耳后根发烫,她缓缓倒回床榻,心思不由自主飘到谈之蕴身上。
也不知他走了有多久,现在到哪儿了。
还有江南……
想到这儿, 姚映疏咬住唇,心下担忧不已。
她原本并无困意,但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竟硬生生睡过去了。
再度醒来时已是申时初,肚里唱起空城计,感受到身上好了不少,姚映疏默默爬起。
穿好衣裳开窗,清风迎面吹来,姚映疏徐徐吐出一口气。
守在门外的雨花惊喜,“娘子醒了?灶上温着饭菜,娘子快洗漱用膳吧。”
姚映疏摸摸肚子,点头道:“好。”
看了眼漏刻,想着再过不久谭承烨便该下学回来了,她稍微用了些粥垫垫,随后便坐在窗前发呆。
谭承烨今日兴致也不高,母子俩相对而坐,食不下咽,默默出神,都担心着远行之人。
吃了小半碗,两人沉默着各自散去。
如此过了三日,楚盈看不下去了,拉着姚映疏赴宴,好歹让她热闹热闹,别整日待在家里胡思乱想。
“欢欢,小谈是个有本事的,娘相信他能平安归来,你是他的妻子,更应该信任他才对,你现在这副模样娘看了都揪心,更别说小谈了。”
楚盈语重心长,“他有志向,往后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多磨难,既然我们不能与他们一道在前方冲锋,那就该为他们守好后方,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姚映疏恹恹的,“娘,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担心,心里放不下。”
楚盈笑着握住女儿的手,语气欣慰,“爹娘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欢欢一个人也做得很好,娘相信,现在的你也一样。”
姚映疏垂首,“娘,再给我几日时间,我会调节好的。”
暗暗腹诽,人闲着没事干才会胡思乱想,等她忙起来就好了。
再说了,她姚映疏是什么人?她就应该开开心心没心没肺才对,谈之蕴那么有本事,她就在家等着他替她挣个诰命回来!
想是这么想,但姚映疏暂时还做不到开朗。
为了不让爹娘和谭承烨担心,翌日,她带着雨花和吉福出门去了。
京城的夫人们手里大多都有产业,铺子田庄比比皆是。她名下也算有铺子,但庄子是没有的,姚映疏准备买几个,现在能享福不说,往后可都是谭承烨和她那没影的闺女的聘礼和嫁妆。
想到这儿,姚映疏摸了下小腹。
她和谈之蕴成婚也有一阵了,夫妻俩并未避孕,他临走前那般折腾,也不知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算了,顺其自然吧。
没有就没有,有了再说。
勾了勾唇,姚映疏放松心情,跟着牙人去看庄子。
这庄子离京城不远,虽然不大,但明显伺候得很精心,她当场立契交了钱买下,准备明日再去远一些的县城看另一个。
回了府,却见吉祥急匆匆往外走。
姚映疏将他拦住,“怎么了?”
吉祥慌张道:“娘子,小少爷病了,我正要去请郎中。”
病了?
姚映疏拧眉,“那你快去。”
加快步伐,急匆匆往谭承烨的院子走去。
推开门,径直往床榻上走,便见小少年平躺着,双颊酡红一片,额上冒出汗珠。
姚映疏伸手试了试温度,担忧道:“怎么这么烫?”
拍着小少年胸膛轻唤两声,“谭承烨,承烨?”
烧得迷迷糊糊的谭承烨下意识回应,嘴里哼哼唧唧的。
姚映疏见他嘴唇发白,唇上起了干皮,急忙让雨花准备温水,用勺子小口小口喂进去。
好在他虽然发着烧,但身体还有反应,急促张嘴咽下。
没多久,吉祥匆匆请来一名年轻郎中。
诊脉过后,郎中道:“邪风入体,没什么大碍,吃两副药退了热就好。”
道完谢,吉祥送郎中回去,顺道去药铺抓药,又仓促赶回来煎药。
一通忙活后,等姚映疏把药给谭承烨喂下去,已经快到子时了。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道:“明日一早你去递个消息,庄子先不去看了。”
又转向吉祥,“你也忙一晚上了,这儿有我看着,先去歇息吧。”
雨花和吉祥齐齐应声。
两人离开后,姚映疏坐在床边,盯着沉睡的谭承烨出神,不时给他擦擦手心脚心,等到退了热,她这才打了个哈欠,躺到外间的榻上准备将就一晚。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之谭承烨坚持学武,身体不错,姚映疏醒来时,他便已经活蹦乱跳了。
揉了下眼睛,接过雨花递来的帕子,姚映疏道:“好端端的,怎么受凉了?”
谭承烨坐在床边,面上微红,尴尬地咳了两声,小声道:“前晚上担心谈大哥,吹了半夜的冷风,昨日回来时在河里救了个人,耽搁了些工夫,没来得及换干衣裳。”
姚映疏点点头,正欲说什么,就听谭承烨义正词严道:“是我着相了,谈大哥那么厉害,根本用不着我担心,我应该做我自己该做的。”
他面向姚映疏,诚恳道:“今日吉祥告了假,明日我就回学堂。”
小少年眉目舒展,轻松惬意,不似前两日的郁郁不欢。
姚映疏心中复杂。
又骄傲,又心疼,还有些怅然若失。
她从榻上起身,近前抚摸谭承烨的脑袋,“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量力而行便好。”
谭承烨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这日过后,母子俩的生活恢复寻常,一个照常去学堂,一个忙着买庄子,偶尔应约赴宴,再去铺子里帮帮忙。
有时会收到谈之蕴的信,信里不提正事,而是一些江南风俗,风景名胜,语调轻松,仿佛他是去游玩的。
知道他无事,姚映疏便放了心,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有时想起梁王之事去问姚闻远,总是得到没消息三个字。
姚映疏也不急了,慢慢等就是,谭承烨不着急报仇,梁王却急着谋反啊。
他只要一急,总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