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小声道:“公子,许是最近运气不好,不然咱们去寺里拜拜?”
“拜个头啊拜!”
谢方意冷哼,“本公子不干了!”
只要不说,谁能知道他谢九在一个小娘子身上栽了跟头?
“回去告诉梁王,最近牡丹楼新来了个花魁,本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单不做了。”
侍从:“啊?”
可是……公子你钱都收了啊。
这话尚未说出,侍从眼睁睁看着一道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人影举起木棍打在他家公子脑后,随后取出麻袋,一把将他家公子罩了进去。
“公……”子小心!
下一瞬,眼前蓦地一黑。
……
“人都在这儿了?”
“回将军的话,都在这儿了。”
谢方意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听见一段对话。
晕倒前的记忆在脑海里回荡,他陡然明白过来,这是被黑吃黑了。
“喂,你们谁啊,敢绑本公子,还不快把我给放开!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最初那道声音道:“谢方意,谢家老九,坊间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麻袋里的人扭成一团,“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还不快把本公子放开!”
“明面上看是这样,这暗地里嘛……”
那声音接着道:“帮某些畜生勾.引自己并不喜欢,却无法拒绝的未婚妻,不仅糟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还将她们残忍杀害,到头来,还要给她们冠以水性杨花的名头,受人世人唾骂。是这京城里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
谢方意听得一身是汗,“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梁王。梁王以此事为把柄,将那些雇你之人牢牢攥在手里。虽说都是些没用的纨绔,但好歹也是出身名门,关键时候还是有些用处的。”
谢方意头皮一阵发麻,“你到底是谁?!嗷!”
那人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冷声道:“你不是想勾搭我闺女?怎么还不知道我是谁?”
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谢方意瞬间疼得满头大汗,想起最初醒来时听到的那声“将军”,大惊失色道:“你、你是姚闻远?!”
“正是你爷爷我!”
姚闻远又往他身上踹一脚,骂道:“混账,畜生!就你还想勾搭我闺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土去吧你!”
那梁王可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是拒绝了寿光公主吗?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对付他闺女。
呸,要娶他怎么不自己娶?
怂货,软蛋!
“来人,打,给我狠狠得打!打死了算我的!”
姚闻远一声令下,周围人瞬间围上来对谢方意拳打脚踢,一时间,屋内满是惨叫声。
解气一哼,姚闻远大马金刀坐在椅上,目光冷冽地盯着那团扭曲的麻袋。
闺女回来后,思及他的处境,姚闻远在府里放了不少人,也悄悄派人跟着她,负责她的安危。
那小丫头还以为他不知道她往姓谈的那儿跑,实际上他连她每次待了多少时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毕竟……那姓谈的小白脸……
思及那封写满谈之蕴生平的信,姚闻远叹了声气。
也是个可怜的小子。
但凭心来说,这种满是心眼子的蜂窝根本不适合乖女,但架不住那丫头喜欢,而且谈之蕴确实待她尽心尽力。
算了算了,随他们折腾去吧。
有他看着,料想那小子也不敢生出花花肠子,反正又不是不能离。
不过这些想法就不用告诉闺女了,不然她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明个儿就把谈之蕴接回来了?
不行不行!
到时候,在闺女心里,还有他这当爹的位置吗?
绝对不行!好歹也得等到春闱之后。
收回思绪,姚闻远面无表情看了眼缩在一旁的另一个麻袋,大步走过去将之掀开,看着里头瑟瑟发抖的人冷声道:“去给梁王回信,否则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去见阎王。”
侍从一脸惊惧,声线颤抖,“回、回什么?”
“在老子门外说的什么,你就回什么。要是办不到……”
姚闻远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一把塞进侍从嘴里。
扔开药瓶,他眯了眯眼,警告道:“小心你的小命。”
侍从捂着嗓子咳嗽,“这是什么?”
“穿肠毒药,你若是没回,那毒便会侵蚀你的肺腑,令你七窍出血,剧痛而亡。”
侍从脸色苍白,全身颤抖,“是、是,小的知道了,一定,一定办到。”
派人侍从送走,姚闻远盯着在地上痉挛的麻袋。
若非发现这人对姚映疏不怀好意,命人暗中调查,发现他与梁王的龌龊勾当,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小娘子要遭受毒手。
厌恶地别开视线,姚闻远冷声吩咐,“把他送到王爷府上。”
“是。”
两人夹起半死不活的谢方意,拖着他往外走。
另外一人走到姚闻远身边,小声问:“头儿,你哪儿来的毒药?”
“什么毒药?”姚闻远翻了个白眼,“一瓶糖豆就能把他吓成这样,还有胆子跟着谢方意做下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高啊头儿。”
“别贫。”姚闻远道:“我现在去趟王府。”
“是。”
……
“什么?谢方意看上了一名花魁,跟人跑了?”
“谢公子的小厮是这么说的。”
长史怒而捶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王爷,咱们要不要把人追回来?”
赵修诚坐于上首,双目紧闭,一手放在桌上,指尖轻敲。
他刚要开口,忽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慌慌张张道:“不好了王爷,公主出事了!”
赵修诚一惊,立马起身,“出什么事了?”
“公主回府时惊了马,受……”
还未听完,赵修诚已大步朝外。
盯着他的背影,长史愤愤咬牙。
每次遇见寿光公主的事,王爷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长叹一气,长史起身追上去。
一路策马至公主府,赵修诚脚步不停,径直往寿光公主卧房而去。
“凝儿,听闻你惊了马,可有受伤?”
宫人们纷纷行礼,“王爷。”
说完便要退下,坐在榻上的寿光公主道:“不必退下,你们就守在这儿。”
她看向赵修诚,“五哥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赵修诚大步往里,在寿光公主对面落座,在她身上扫视一番,“可有受伤?”
“五哥放心,一点伤也没有。”
赵修诚这才松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惊马?”
寿光公主避而不答。
赵修诚拧眉,看向她身侧宫人。
她斟酌回:“禀王爷,公主前阵子见过姚将军后便一直心中郁郁,奴婢们便劝公主出城散心。今日归来时,马车路过闹事,被街边小童的爆竹声吓住,这才惊了马。多亏了……”
宫人看了寿光公主一眼,在赵修诚的目光逼迫下微微垂头,“多亏了一名回京述职的戍边将军相救,这才毫发无伤。”
回京述职的……戍边将军?
赵修诚霍地抬头看向寿光公主。
她白皙脸庞不知何时染上红霞,眼中盛着羞涩之意,嘴角扬起,期待望向赵修诚,“五哥,他说他姓季,单字一个旭,早年丧妻之后忙于军务,至今未娶。你能否替我打听打听,他可有、可有续弦之意?”
声音越来越低,寿光公主捂住发烫的脸,侧过脸去,“丢脸死了。”
悄悄觑一眼赵修诚的神色,她小声道:“五哥若是不愿,我自己去打听也行。”
“怎会?”
赵修诚勉强勾唇,“只要是凝儿喜欢的,五哥都会帮你寻来。你放心,我回去就帮你打听。”
寿光公主眸中神采大放,喜道:“多谢五哥。”
寒暄后,赵修诚再也待不下去,起身告辞。离开公主府,他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红色一闪而逝。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先是姚闻远,后是季旭,难不成每一个救下她的将军,她都喜欢不成?!
这么多年了,她为何就不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王爷,那谢方意……”
终于追上来的长史下马,快步迎上赵修诚。
“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本王手底下还差他一个不成?滚!”
赵修诚突然暴怒,狠狠甩袖,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被当众骂了一通的长史面色羞红,尴尬到无地自容,回头看了眼公主府,在周边人的目光下掩面而逃。
门外之事传进寿光公主耳中,她轻叹一声,“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想歇会儿。”
“是。”